案子處理完,兩個人請假早走了一會。本站名稱
顧言琛在小區裡停好了車,遛過狗,家裡全部安置好,才去了離家最近的印象城。
那是個還算新的商場,走過去也就十分鐘左右的路程。
最好的電影都是在晚上七點半左右開場,他們看了下時間,一起去吃了一頓日式烤肉。
等吃完了飯,打包了點薯條、爆米花和飲料作為加餐。
那家影院在三樓,是家新裝修的,座椅非常舒適。
他們站在售票的地方買著電影票。
一旁的大屏幕放著幾部電影的預告片。
顧言琛讓沈君辭選,沈君辭就挑了個合他口味的片子,是部推理懸疑驚悚片。
這電影時長要兩個多小時。選座位的時候看得出口碑不錯,已經有不少的座位鎖了票,他們選了靠後的位置,還算是黃金觀影區。
臨到開始,他們進場坐好。
坐在他們前排的是一對小情侶。
開場前,長發女生問同伴︰“這片子好看嗎?”
男人道︰“當然,豆瓣評分很高,我們第一次約會,就要選個有記憶點的片子。這樣將來回想起來,才會一直記憶猶新。”
長發女生道︰“你不會是想著,等下看到了恐怖畫面,我就會往你懷裡鑽吧?我看網上說,有的男生就是會故意這麼做。”
男人笑道︰“我都沒想過這麼多,不過你要是害怕,我的肩膀可以借你。”
他們坐在後面,聽到這些對話,顧言琛小聲湊近沈君辭和他開玩笑道︰“沈法醫,我的肩膀也可以借你。”
比較起來,他的肩膀寬闊,也看起來可靠多了。
沈君辭摸過一根薯條︰“肩膀暫時不用了,番茄醬麻煩多擠一點。”
整場的燈暗了下來,影片正式開始。
這片子一上來就有濃鬱的驚悚風格,從一起連環少女分屍案引入。
看起來事情就不簡單,越往後看越是迷霧重重。
片子拍得確實不錯,裡面有幾個分屍的鏡頭有點重口味,還有一些詭異而驚悚的畫面,配合著那陰森的音樂,會忽然冒出來什麼東西,嚇人一跳。
在這種氛圍感中,有好幾個鏡頭,全場都傳出了尖叫聲。
顧言琛從來天不怕地不怕,情節沒有嚇到他,卻被那些叫聲刺了耳朵。
沈君辭則是在一旁,裹了滿滿的番茄醬吃著薯條。
坐在前排的男人看到一處恐怖之處,忽然大叫了一聲,鑽到了那女的懷裡。
女孩手裡的爆米花被他一頂,散落了一地。她這才後知後覺,也跟著尖叫起來,隨後費了力氣才把男人拉開,抱怨著︰“你這麼慫就別看恐怖片啊。”
顧言琛覺得,這一對看完了這場電影說不定就會分手了。
唯有沈法醫還是一臉淡然,他吃完了薯條換成了爆米花,目光越過那對吵架的小情侶,看著屏幕上那枚鮮血淋灕的心臟說︰“這個道具是豬心做的。”
他做法醫練習的時候,最初都是用豬心豬腰做練習。如果這些東西都受不了,顯然是不適合從醫,特別是做法醫的。
在屏幕上,那枚心臟還在跳動著,隨後掉落地上,激起了一片血花,膽小的觀眾都捂著臉不敢看。
沈法醫面無表情地又拿起一枚爆米花︰“可惜了,炒豬心還挺好吃的。”
顧言琛看向他,沈君辭的臉上映照了點熒幕透來的光,顯得有些朦朧,讓人捉摸不透。
顧隊開口道︰“也許洗一洗還能用。”
後面還有一個鏡頭,一名女孩把手伸入一個匣子,想要確定裡面是什麼,觀眾被鏡頭帶入,屏住了呼吸,女孩的指尖觸踫到了一串什麼黏黏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枚人類的眼球。
這一幕之後,影院裡又響起了一陣尖叫。
沈君辭見怪不怪︰“她最初踫到的東西是視神經。我最初學法醫時,有一個訓練的方法就是摸。在眼楮看不到的時候,身體的感官會被放大。那些器官柔滑的手感,隨著觸覺進入大腦,隨之刻入記憶。眼球是身體中相對好辨認的了。”
在屍體農場的時候,他們會做一項訓練,或者說是遊戲。把器官放在盒子裡,蒙上眼楮,隔著一層橡膠手套,讓他們把手探入盒子中,在黑暗之裡觸摸那些器官,辨別究竟是什麼。
這是很有意義的一項學習,便於法醫在光線環境不好的地方辨認屍體。
腎髒的表面有一層黏膜,特別光滑;肝髒較為均勻,裡面富含血液;心臟是飽滿的,密度最大,手感柔韌;肺裡面有氣泡,像是塊海綿;腸子最為柔軟,有了空氣的話會膨起來,觸感摸起來有點像是冰冷的蛇。
有一次,他抽中了一個盒子,裡面有一枚完整的大腦,還好他足夠警覺,沒有用力踫壞。
所以光憑著觸摸,他就可以分辨出來究竟是什麼器官,更是不會弄混動物和人的髒器。
沈君辭覺得,人體是神聖的,那些小小柔軟的器官,消耗很少,卻能夠長年累月地運作。
如果想要換成機械,那些更多,更大,更為先進的機械也不能完全地替代髒器的功能。
在醫學方面還有無數的未解之謎。
特別是靈魂與記憶,人們嘗試用科學解釋,可是再為先進的科學也無法研究清楚其中的真相。
在這個世界上,人類向外探索,研究不出宇宙的邊界,向內探尋,不知道自己是從何而來。
沈君辭發了一會呆才繼續看著電影。
影院裡的人們對於鬼怪都表現出了正常人會有的恐懼,顧言琛卻很鎮定。
相對比於沈君辭的淡然冷漠,顧言琛看著電影時,更為沉穩,那種氣質似乎連神鬼都會繞路。
沈君辭問他︰“顧隊,你不害怕?”
顧言琛道︰“不做虧心事,有什麼好怕的?鬼怪,屍體,這些都比人乾淨。”
接觸的案件越多,他就越是確認一點,最為可怕的,從來都是人心。
兩個人坐在中間的黃金位置,看完了兩個半小時的電影。
他們一邊看一邊偶爾吐槽。
這是難得的幽靜時光,沒有案件,遠離了那些屍體,那些繁雜的工作,只需要好好看著電影享受一下。
今天很給面子,城市裡非常安靜,沒有什麼案件,他們在這漆黑影院裡相鄰而坐,吃著爆米花和飲料,沒有人來打擾。
電影裡是沒有鬼的,一切到最後都有個合理解釋。
看到後半程,故事漸入佳境,警方介入,進行推理以後逐漸揭開真相,包裹在其中的是扭曲的人性,還有執著的愛。
父母,親人,朋友,每個人似乎都是在聲嘶力竭地愛著對方的,可是那愛並不純粹,混雜著自私。
於是愛就變成了一種傷害,弄得人們遍體鱗傷。
看到最後,這部片子像是懸疑精裝版的走進科學,雖然怪異,但是還算都解釋過來了,只要理解其中的邏輯,就能自洽。
電影散場,兩個人順著通道往出走,又看到那一對小情侶在吵架。
顧言琛猛然意識到了,雖然這電影還算精彩,裡面的觀點卻似乎不適合情侶觀看。
看完了以後,只會覺得愛是種扭曲的負擔,是變態的佔有欲。
顧隊努力想著,究竟要怎麼把話往回圓一下,不至於第一次約會,就把自己的小法醫給嚇跑了,當然這種嚇跑並不是指那些恐怖驚悚刺激,那些沈君辭是不怕的。他是怕他被電影影響,會在精神上對愛產生絕望。
他們順著樓梯往下走。
顧言琛道︰“我覺得,電影裡的那種感情不能算是愛情。愛情需要的不是單純的身體的陪伴。如果只是身體的契合,一定會陷入孤獨。有些人單純地以為,喜歡是一種沖動,是我對你好,你也對我好。但是其實,這種喜歡是不長久的。長久的關系,一定是建立在心靈契合的基礎上。”
沈君辭沒說話,他就自顧自地繼續。
“所以,愛情這個東西,很難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之間延續。完全不同的人會因為一時新鮮走到一起,到最後卻需要彼此遷就,失去自我。愛也不能在兩個完全相同的個體之間長久,相同的人猶如左手撫摸右手,沒有激情,抵不過長久的歲月。”
聽到這裡,沈君辭終於開口︰“我的愛情觀和這個電影中呈現的也是不一樣的。相愛的人必然是兩個不同的個體,愛是一個引領,征服對方的過程。如果用一個合適的詞來概括,那就是馴養。”
顧言琛心有靈犀,忍不住背了出來︰“假如你馴養了我,那我們就彼此需要了,對我而言,你是舉世無雙的,我對你而言,是獨一無二的。※”
他們說到這裡的時候,正好出了影院的通道,走到外面的商城二樓。
這一處的人流不多,周圍也安靜了下來。
忽然噗地一聲輕響,可能是商場的線路出了問題,他們所在的那一側忽然停電了。
與他們遙遙相望的另外半個廳依然燈火通明,就只有這一邊,遁入了黑暗之中。
在黑暗裡,沈君辭凝望著他︰“顧隊,你這是在追我嗎?”
他已經敏感發現了話題的傾向性。
顧言琛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是的。”
相處了這麼久,兩個人都能夠感覺到彼此對自己的關懷與在意,只不過平時工作忙,又是親密的同事,顧言琛是個沉得住氣的人,沈君辭也沒有提起。
話挑明到這裡,顧言琛似乎是覺得應該再正式一點,他向著沈君辭的方向邁了一步,那是安全距離的邊界線,停在原地是好友,同事,往前再走一點就會轉為親昵甚至是戀人。
“我很喜歡你。”顧言琛的聲音低沉,仿佛魔咒。
在此之前,顧言琛思考過自己應該在什麼樣的場合說出這句話,是嚴肅一點,還是浪漫一點,是應該配著漫天星光,還是美食佳肴,最後他覺得還是自然一點,可能效果會更好一些。那樣萬一收到了拒絕,也可以不至於太過尷尬,更不會連同事都沒得做。
沈君辭覺得,顧言琛再向前一步的話,他快要忍不住了。
眼前的男人實在是帥氣得醒目。
沈法醫低下頭,把自己的表情努力藏在黑暗的影子裡。他曾經無比期待這一刻,可是真的發生了,又有點不知所措。
他的第一反應是慌張了起來。
從地獄歸來以後,他帶著一股戾氣,把生命變成賭注,整個人像是站在一根鋼絲上。
他是隨時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的。
還有,關於他所掩藏的那些……他會發現他是林落嗎?他若是知道他曾經是林落,會不會覺得他不夠坦誠?
他們的關系會不會影響到計劃的進行?
像是推倒了一枚多米諾骨牌,一切都會隨之改變。
這像是一道他算盡了機關都不會做的題目。
沉默了好一會,沈君辭開口,他的聲音沙啞而克制︰“你覺得,你足夠了解我嗎?”
他有著那樣的過往,隱藏了太多秘密,也背負了太多東西。
“我覺得,我可能還算了解你。”顧言琛開口,他的目光炙熱,“而且就算是現在還不夠了解,以後也可以更加了解你。”
沈君辭又是沉默了,他不能猜透這句話的含義。
看他許久沒說話,以為他是在為難。顧言琛似乎有了一絲失落,只是聲音依然如同往日般沉穩︰“沒關系,不用急著回答,我可以等著你。”
說著話,顧言琛挪動了一隻腳,下一秒準備轉身繼續前行。
看到他轉身的瞬間,沈君辭猛然清醒了過來。
既然算不出答案,那就不算了。反正那些預測在他自己身上,從未準確過。
他胸腔裡的心臟急速跳動著,一把就把顧言琛拉住了。
顧言琛頓住了腳步,有些錯愕地回頭看他
沈君辭開口給出了回應︰“你可以……”他的心臟猛跳,迫得他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顧言琛問︰“可以什麼?”
沈君辭壓下怦怦跳著的心臟,小聲說︰“可以來追我試一試。”
過去,他不能確認顧言琛的心意,可是他又很貪戀,向往那種溫暖。他一直在矛盾之中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既然顧言琛也喜歡他,或許他應該丟掉一些身上背著的東西。
所以他給出的答案不是答應,也不是拒絕,而是試一試。
像是蝸牛漸漸從殼子裡伸出了觸角,小心翼翼地觸踫著。
他說完了這句話,周圍的那些商鋪正好來電了。
光忽然就降臨了,那些光亮映照在沈君辭的臉上,顧言琛可以看清他的眉鋒,覆蓋雙眸的睫毛,再到瞳孔之中的光芒。
在過去林向嵐和林落去世以後,顧言琛覺得自己像是在一個長長的黑暗隧道之中,不知道出口在哪裡。
就在這個瞬間。
顧言琛覺得,整個世界都被點亮了。
他回身,往前邁了一步,隨後給了沈君辭一個擁抱。
他們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呼吸也像是近在咫尺。
沈君辭感覺到炙熱的氣息包裹住了他,驅散了他內心的寒意。
顧言琛湊近了他的耳邊道︰“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那我就要加倍努力轉正了。”
雖然已經過了晚上十點,商場裡的人還是很多。
他們順著電梯下樓,在一樓遇到了一排抓娃娃機。
顧言琛問︰“抓娃娃嗎?”
沈君辭小時候對這項遊戲沒有涉獵,這時候也有了興趣。他上次見識過顧言琛在夜市裡打槍,開口問︰“抓娃娃你也很擅長嗎?”
顧言琛道︰“會一點。就是好多年沒有抓過了。”
沈君辭可以預測到,顧言琛所說的會一點,大概就是又例無虛發的意思了。
一位刑警和一位法醫這時候童心大發,站在娃娃機前,準備進行嘗試。
顧言琛去兌了五個硬幣,第一個先拿過來讓沈君辭試了試。
沈君辭覺得這種盛滿了娃娃的匣子,就像是裝滿了髒器的人體。他嘗試著去抓一個小玩偶。
過去他只看過別人抓,自己沒有什麼手感,非常迅速敗北,直接浪費了一次機會。
顧言琛見狀,上來做示範,他不急不躁地給沈君辭講解︰“這抓娃娃也是有訣竅的,爪子落下去的時候一定要對準,然後一般來說,爪子的力度是維持不住娃娃的重量的,這個時候,就需要利用慣性……”
抓娃娃機在他的手裡忽然變得聽話了起來,準確地勾住了一隻小狐狸。
顧言琛說著話,機器傳來了吱嘎一聲,那隻小狐狸就被甩了出來。
他似乎對著半機械化的東西十分擅長,那些東西在他的手中就會變得像是有生命了一樣。狙擊槍如此,抓娃娃的機器也是如此。
沈君辭看著顧言琛做得輕松,自己上手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好在他也很聰明,手腦配合靈活,又練習了一次,這一次已經大有進步,可以把娃娃抓起來,只可惜還差了那麼一點,那娃娃掉落在距離出口很近的位置。
沈君辭嘆了口氣,有意讓開︰“還是你來吧,我的話,有點浪費幣。”
顧言琛道︰“你再試試,實在不行我來幫你。”
沈君辭這才又試了一次,到最後的時候,顧言琛幫他動了一下手柄,他溫熱的手覆蓋在沈君辭的右手上,沈君辭甚至可以感覺到他握槍留下的薄繭。
沈君辭左手一按開關,娃娃非常驚險地掉落下來,準確落入。
兩個人配合著,終於抓了那個娃娃出來。
顧言琛取了兩個娃娃,遞給他一個道︰“我們一人一個。”
沈君辭把娃娃接了過來,放在手中的袋子裡。
好像他和顧言琛在一起,顧言琛就總是能夠變出各種各樣的禮物來。小火車,皮卡丘,再到現在的娃娃,而且每一個他都很喜歡。
兩個人拿好東西繼續往出走,沈君辭問︰“顧隊,你是什麼時候練的這技術?”
顧言琛道︰“我練習這個還是因為我媽,我媽年輕的時候是個很喜歡新鮮事物的人,那時候娃娃機還沒這麼常見,她其實是自己喜歡,卻每次拉上我做擋箭牌,以我喜歡作為理由去抓娃娃。我知道她抓不到的話會傷心,抓到的話會十分開心。後來我就把早點錢節省下來,偷偷去做練習,練到了後來,我都快被那些店子的老板拉黑了。”
隨後顧言琛又和沈君辭說了一些他小時候的事。
在過去,顧言琛似乎很少講自己的家庭,說自己的童年。可是現在,他敞開了心扉。
沈君辭能夠感覺得到,顧言琛和媽媽一起長大,性格和沒有母親的他完全不同。
他從小就懂事得讓人心疼。
現在想想,顧言琛沉穩的性格,大概也和童年的經歷有關系。
他早熟,獨立,自主,從小就懂事聽話,會主動分擔家務,甚至是成為母親的依靠。
聊到這裡,沈君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是林向嵐還在世的時候,經常和他念叨顧言琛。有一天他忍不住問林向嵐︰“顧言琛真的比我好那麼多嗎?”
林向嵐思考了片刻,用了一個形容︰“顧言琛就像是顆恆星,運行的周期固定,穩定,就像是太陽,你抬起頭就會發現,太陽永遠在那裡,散發著光熱。而你,就像是個軌道未定的行星,讓人捉摸不定,不留意點,都不知道你會飛到哪裡去了。”
他那時候很不忿,覺得林向嵐又在偏心。
直到這時他想起了這個比喻,忽然意識到,也許還有點貼切。
兩人一路走到了商場門口,沈君辭發現,在他們看電影的這段時間裡,竟然下了雨。
那雨又大又急,透著一股秋日的寒冷,隨著風刮著。
這裡雖然離他們小區不遠,但是如果這麼不打傘跑回去,只怕是要渾身透濕了。
顧言琛看了看周圍的超市已經關門,倒是不遠處的地鐵口有小攤子在賣著雨傘,那攤位大約距離他們有幾十米遠。從地鐵出來的人圍攏住了商戶,爭搶著最後的幾把雨傘,眼看剩下的不多了。
顧言琛把手裡的包還有娃娃給了沈君辭︰“在這裡等我,我去買把傘。”
不等沈君辭回答,他就轉身跑到了雨中。
沈君辭愣了一下,還是把包和娃娃放在一個大袋子中,等著顧言琛。
那包是個黑色刑警手包,一般辦案的時候顧言琛都會隨手帶著,裡面放些證件之類。
就在他等顧言琛回來的時候,沈君辭忽然覺得腰上一緊,被人抱住了。
有個小孩子的聲音叫著︰“爸,我可找到你了。”
沈君辭一手拿著東西,另一隻手下意識就把小孩子的手腕拉住,有些警覺地皺眉回身。
那小孩子帶著個帽子,遮住了半邊臉,他似乎是認錯了人,看到是個陌生人也愣住了,急忙松開了小手。
這時候,有個帶著口罩的男人急匆匆地從商場裡面跑了過來,拉過小孩子,歉意道︰“對不起,下雨人多,我兒子認錯人了。”
說完話他還拽了那小孩子一下︰“快給叔叔道歉。”
那小孩子低頭,把臉全部藏在了帽簷下,對著沈君辭奶聲奶氣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這並不是多大的一件事,沈君辭也沒在意。
那父子兩個道完歉轉身就迅速離開。
等那兩個人走後,沈君辭卻皺眉覺出來點不太對,可是具體哪裡不對他又一時說不出來。
男人帶了口罩,小孩帶了帽子,兩個人都有點遮遮掩掩的,以至於這事情過去,沈君辭想要回憶一下兩個人的長相,竟然印象全無。
他回頭想要再找那兩人,卻發現已經沒有了蹤影。
就在這段時間,顧言琛回來了,他發現沈君辭的神色有些異常,抖了一下身上的水滴問︰“怎麼了?”
“沒什麼。”沈君辭扭轉頭道,“有個孩子認錯人了,後來他爸爸找過來了。”
顧言琛剛才遠遠看到了沈君辭在和那男人說話,也沒在意︰“那我們回去吧,可惜我剛才去得有點晚,只剩下最後一把傘了……”
那雨太大了,加上他來回跑了一段,基本上也就護住了上半身,從胸口以下就是透濕了,頭髮上也在往下滴著水。
沈君辭掏出紙巾給他擦水,目光不自覺往下看去,顧言琛胸腹部的衣服沾了水,完全貼在了皮膚上,勾勒出了體型,那形狀看上去就可以分辨出
顧言琛看他呆了,奇怪問︰“君辭,你愣什麼呢?”
沈君辭急忙別開眼楮,他完全沒注意到顧言琛換了稱呼︰“……你剛才說什麼?”
顧言琛撐開了手裡的傘道︰“只能打一把傘了,等下你靠近點,別淋濕了。”
沈君辭嗯了一聲,跟著顧言琛走入了雨中,風雨有點大,一走到雨裡,耳邊就聽到了一陣嘩嘩聲,像是有人在從天上往下潑水。
沈君辭可以感覺到,有雨打濕了他的褲腳,很快膝蓋以下就全濕了。
那雨傘也就能夠遮住頭和上半身。
兩個人打一把傘有點不夠大,顧言琛的傘完全偏到了沈君辭的頭上。
沈君辭心裡一動,伸出手把傘往顧言琛的方向推了一下︰“顧隊,你這傘打得未免太偏了。”
顧言琛便伸手攬過他的肩膀︰“那你靠近一些,我們都不淋雨。”
沈君辭就由他攬著,低頭加快了腳步。
顧言琛的身上有一股乾淨好聞的味道,他的衣服被淋濕了,微微帶著涼意,可是手卻是暖的,透過一股溫熱。
外面的風雨很大,在這傘下的一隅卻很溫暖安靜。
沈君辭的目光落下,正好可以看到顧言琛的腰腹。
他背得太熟了,一時職業病發作。
腹外斜肌有八個肌齒,對應八條肋骨。腹內斜肌呈現扇形,腹直肌維持腹壓,隨著呼吸輕動,腹直肌鞘在臍下四五厘米處,再往下走是白線,那是缺乏血管的一條線,直至恥骨聯合……
沈君辭忍不住目光下移,若是以前他還可以心無雜念。
現在,他似乎是和眼前的男人多了一些牽絆。
兩人一直跑到了樓道裡,顧言琛收了傘,理了一下頭髮,回身看到沈君辭還在看著他。
顧隊邁步走近︰“你不會發燒了吧?怎麼臉這麼紅啊。”
沈君辭別過頭輕咳了一聲︰“大概是,跑得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