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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之美人如蜜》第 55 章
第55章回去學校

閆淑靜睡得正香, 被顧清溪這麼推醒,也是納悶了︰“怎麼了?”

顧清溪知道自己說的話很荒謬,說出來也許別人都不信, 但是那種強烈的預感沖擊著她每一個細胞, 熟悉的場景重現, 她知道今晚一定會出事。

熱血上湧,身體的每一處都緊繃著。

當然不能坐以待斃, 那些死在坍塌事件中的學生,都應該擁有美好的人生,也許考上大學,也許考不上回去種地, 也許娶個媳婦嫁個男人吵吵鬧鬧, 怎麼樣不是活,只要活著, 就能看到春暖花開, 看到四季輪回,怎麼都比死了強。

她鼻子有些發酸,眼楮也泛紅,不過還是說︰“淑靜, 我剛做了一個夢,夢到學校的宿舍樓坍塌了, 死了好多學生, 還有很多成了終身殘疾, 我們去叫醒他們,讓他們逃出來吧。”

閆淑靜揉了揉眼楮,慢慢地清醒過來,她覺得顧清溪這是做夢做傻了。

“清溪, 你醒醒,外面打雷下雨呢,你只是做夢了。”

“不,淑靜,你能不能相信我,幫我一起,我自己一個人沒法通知那麼多人,我還需要洋車子,我沒有鑰匙,你得幫我找找你家的車鑰匙。”

“清溪,你真得只是做夢——”然而閆淑靜說完這話的時候,屋子裡瞬間猶如白晝一般。

是一道閃電。

閃電劃過長空,房間中所有的一切在這一瞬間清晰可見。

於是閆淑靜看到了顧清溪。

她熟悉的顧清溪眼神一直是溫柔清澈的,但是現在,她安靜地望著自己,微微抿著薄唇,眼神中是舍我其誰的沉靜堅毅,是豁出去一切都要拚命到底的勇氣。

閆淑靜愣了下。

她不明白顧清溪怎麼了,但是她竟然覺得,也許顧清溪說得是對的,學校裡的宿舍確實情況不太好,一切都看起來很危。

只不過……

“清溪,可是我們能做什麼,老宿舍多少年了,不可能整修啊,那是學校領導乾的事,不是我們——”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聽得一聲轟隆隆的巨響,就像是要響在她們耳朵邊,響得讓人渾身一個哆嗦,心都跟著停止跳動。

緊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雷,震天響的雷。

而在那雷聲中,是淅淅瀝瀝的雨水聲,雨水撲打在窗戶上,又沿著玻璃窗往下淌。

閆淑靜緩慢地挪過去視線,看到玻璃窗外那黑壓壓的天,仿佛這個世界已經走到了盡頭,仿佛除了房間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沒了。

“淑靜,你不覺得今天這天氣很異常嗎?學校宿舍本來就漏雨,真有個什麼,你想,會有什麼後果?”

閆淑靜更加清晰地意識到,顧清溪說的是對的,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她考慮得沒問題,確實很讓人擔心。

但是——

“就算,就算要出事,我們,我們怎麼辦,別人也不相信我們啊……”閆淑靜咬著唇,很是為難地皺眉。

處在安全的房間中,坐在舒服的床上,面對一件未知的事情,逃避幾乎是下意識的,而且這件事還有著充分的理由,畢竟這麼一件事,應該是別人操心,不是自己操心的,自己又能做什麼,只是兩個學生啊。

顧清溪,卻是已經想得很清楚明白了,她攥著閆淑靜的手︰“我想了,咱們老師也都住在學校宿舍裡,老師的宿舍條件也非常不好。我們現在就跑到學校,找我們老師,讓班主任王老師以班級安全的名義,將學生聚集到我們平時考試的大禮堂裡,同時我們把聲音鬧大了,讓別的老師也這麼乾,也許能有用。”

至於二中的,她也不知道了,只能寄希望於時間來得及,到時候跑到二中,去鬧出大聲響,這樣他們至少不會都睡去,只要不睡去,坍塌的時候,就有可能跑出來,上輩子當時出事後,有不少學生都跑出來了。

閆淑靜想了想,想起來那漏雨的宿舍和教室,覺得有道理,糾結了一番,最後到底說︰“行,那我們去幹!”

顧清溪聽著這話,心裡感動,她知道自己莽撞了,也許這一世,那個塌陷的宿舍依然不是一中,也許自己白忙活一場,沒有被自己影響到的宿舍依然坍塌了,但是因為自己知道慘劇的發生,所以明知事情不可為,卻依然要乾。

不乾,對不起自己。

但是閆淑靜不同,她根本不知道。

她明明是那麼文弱安靜的一個小姑娘。

“如果我想錯了呢?”她握著她的手,這麼問。

“錯了就錯了吧!”閆淑靜倒是無所謂︰“反正就是折騰一趟,大不了被罰寫檢查,說我們妖言惑眾,那又怎麼樣,反正今天已經不是過去了,不至於把咱們抓起來。”

“好,那咱們就去幹。”顧清溪隻覺得血液往上湧,熱血蒸騰間,她想她當不了超人,但是卻能當一個力所能及的普通人。

當下兩個女生趕緊起來穿衣服,穿上衣服後,閆淑靜跑去找來了圍巾油布雨衣還有鑰匙︰“咱兩騎著洋車子過去!趕緊去學校。”

兩個女生一切收拾停當,開門就要往外走,誰知道一開門,就見外面一個人正也要進來。

那人驚了下,屋子裡兩個女生也驚了下。

待到看清楚對方,閆淑靜突然驚喜起來︰“爸,爸,你得幫我們一件事!”

閆守新看到女兒這樣,自然是愣住了︰“什麼?”

*****************

閆淑靜把這件事說給了閆守新聽,閆守新自然是覺得荒謬,不過顧清溪說起現在宿舍的情況,快速而詳細地描述了一番,她為了趕時間,說得非常簡潔,但也說得非常形象,之後又提起這種宿舍其實早應該維修,在這種風雨天氣,很容易出事。

“本來今年氣象就反常,按說這種雨應該是夏天比較多,現在這個時候,先是春雨幾天一直這麼潮著,現在又下大雨,出事概率比夏天暴風雨出事概率更高。”

顧清溪說得有理有據,閆守新也被打動了。

他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其實為什麼今天加班到這個時候,就是因為氣象局發了異常天氣通知,需要通知到下面各公社各村,可是學校呢?如果這個時候,學校真出事了,那怎麼辦?

這一刻,一個政府工作人員的責任感讓閆守新意識到,兩個姑娘想到的這個,是他遺漏的,也是他應該做的。

他當即道︰“你們現在騎著車子,馬上趕過去學校,找到你們學校老師和領導,通知他們盡快讓學生離開年久失修的宿舍,我重新過去縣委,提一下這件事,馬上組織人手對學生進行轉移。”

顧清溪和閆淑靜面面相覷,兩個人都興奮起來,畢竟兩個姑娘家,人微言輕,怕是說服老師都需要一些時間,但是現在有閆守新出馬就不一樣了,那是更有權威性的人,學校老師會聽的!

當下兩個人連連點頭,閆守新趕緊騎著車子回去縣委,畢竟他們剛說下班,有些可能還沒出縣委大院,還來得及,而顧清溪和閆淑靜則先走一步,趕緊趕去學校。

閆淑靜打開自行車鎖,顧清溪騎著,帶著閆淑靜。

風很大,雨水澆下來,即使是蒙著一層油布,但雨幕也籠罩在眼跟前,讓人幾乎睜不開眼,呼吸也困難起來。

天又冷,顧清溪便是拚命地瞪著車蹬子,但身上依然冷得直打哆嗦,閆淑靜蜷縮在後車座上,使勁地抓著顧清溪後背的衣服,她可以感到那衣服已經濕了,也可以感覺到顧清溪瘦弱的身體多麼拚命地在蹬著車子,她是用盡了所有力氣。

閆淑靜大聲喊道︰“清溪,咱要不走路吧!”

雨水沖刷之下,這聲音都變得縹緲起來,顧清溪聽到了,咬著牙,想說話,但一開口,喘氣更艱難了。

她眯著眼楮,讓雨水不再沖進自己的眼楮裡,大口喘著氣說︰“那樣太慢了,再堅持一會!”

閆淑靜︰“換我,我來騎。”

騎車子,頂著風雨,不但太累,而且風撲打著雨全都澆身上,人哪受得了。

顧清溪知道閆淑靜是嬌生慣養的獨生女,平時根本沒乾過啥活,自己再怎麼著也是農村孩子,好歹也做過一些,怎麼都比閆淑靜強,自然不答應。

可誰知道,正使勁蹬著,前面突然“咯 ”一聲,前車輪竟然重重地撞在了一塊什麼上,緊接著顧清溪還沒來得及反應,車子就摔倒了,顧清溪和閆淑靜也被重重地甩在那裡。

天黑,地上都是水窪,兩個人摔在水中,雨水澆下來,簡直是成了泥人。

閆淑靜“哇”的一聲哭了,她趴在那裡︰“怎麼辦,怎麼辦呢?我們怎麼辦?”

顧清溪看到,她頭髮混合著泥水黏在臉上,像一個落水鬼那樣狼狽。

她抹去了臉上的泥水,深吸了口氣,爬起來,之後將閆淑靜拉起來︰“走,我們跑著過去,一人通知一個學校。”

閆淑靜抹了一把眼淚︰“好。那我去二中,我認識二中一個老師,他和我爸是朋友。”

顧清溪點頭︰“我去我們中學。”

兩個姑娘互相扶持著,撐著打顫的腿兒頂著雨往前走,終於到了學校那條街道上,兩個人互相握了握手,一個去二中,一個去自己學校。

顧清溪走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開始砸門。

如果是之前,她可能還收斂一些,但是現在後面有了閆守新撐腰,她肆無忌憚地砸門。

但也許是雨聲太大,而那守門的大爺睡得太死,砸了好幾下竟然沒反應。

她急了,這怎麼行,那個坍塌隨時可能發生,必須爭分奪秒。

當下心一橫,她直接順著那鐵門往上爬。

這大鐵門有些年月了,並不算太高,這是擋君子不擋小人的,顧清溪再怎麼樣也是農村長大的,爬樹還是會的,雖然下著雨,這鐵棍打滑,並不好爬,但她到底是爬上去,並小心地翻身進了學校。

進了學校的時候,瘸腿的看門大爺也沒醒,她顧不上別的,徑自往校園裡面跑去。

她知道班主任王老師的宿舍,王老師一家子住在學校十平米的小平房裡,她徑自跑過去,便開始敲王老師家的門。

敲了好幾下,也沒動靜,她隻好氣喘籲籲地喊︰“王老師,是我,我是顧清溪。”

她拚命地用最大的聲音去喊,然而喊出來後,聽在耳中,才知道有多虛弱無力。

好在裡面傳來了回應,是王老師愛人的聲音,王老師愛人顯然也是戰戰兢兢︰“什麼人哪?”

顧清溪頓時看到了希望,她連忙說︰“我是顧清溪,是王老師班上的學生,我是有事來找王老師,記事!”

說完後,她趕緊補充︰“師母,你別擔心,就我一個人,確實是有事!”

王老師是經過那些年的,估計看到學生半夜敲門,心裡先怕了,她說這話是為了讓師母放心。

果然,王師母聽到這話後,過來打開了門。

打開門後,王師母看到顧清溪,也是嚇了一跳︰“你,你這是怎麼了?”

她約莫記得班上有個這樣的女學生,愛上書屋習好,她見到過,大致也能認出來。

但是現在,站在門外的女生,頭髮亂糟糟地披散著,左邊臉上還染著血,就像半夜敲門的女鬼一樣!

王師母當場嚇傻了。

顧清溪知道自己嚇人,趕緊抹了一把臉上,快速地向王師母解釋了這件事,解釋的功夫,王老師也過來,聽說了,二話沒說,穿上衣服,就囑咐自己媳婦︰“你領著孩子,先把各家老師都叫起來,讓他們也趕緊行動起來,我這就跟著清溪過去學生宿舍。”

他沒說的是,其實他一直都沒睡,就在這裡輾轉反側,擔心宿舍漏雨,擔心學生受罪,他也猶豫著要不要去通知學生們,但是事關重大,學校領導沒有通知,他一個普通班主任這樣做合適嗎?再說他也沒想好怎麼安置學生,如果萬一安置的過程中出了事,他會擔什麼責任?

一個老師的師德,一個做人的基本良心,他都有,但是過去曾經遭遇的一些事,讓他年輕時候的驕傲沉澱為了骨子裡的低調,許多事,並不敢出頭,那些事徹底停了也就幾年時間,心裡的烙印還在,並在午夜夢回時隱隱作疼。

如今在掙扎糾結的時候,顧清溪來敲門,而且理由很光明正大,是縣委裡的人傳信,這麼一來,他終於有了勇氣。

這個時候雨勢竟然稍微緩了下來,王老師領著顧清溪沿著走廊快步地跑,跑著跑著,王老師突然停了下來︰“你去女生宿舍,我去男生宿舍!”

之後他想到了︰“清溪,你去女生宿舍,然後再去咱們班男生宿舍,我先過去高一還有初中的宿舍,那邊在圍牆邊上,更容易出事。”

顧清溪作為一個女生,去男生宿舍叫人,顯然不合適,但是關鍵時候,自然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顧清溪連忙點頭︰“好。”

一時邁步走的時候,王老師卻又叫住了她。

“顧清溪。”他喊她,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怎麼了,王老師?”顧清溪有些疑惑,她一直覺得老師很堅強穩重,沒想到現在他異常激動,情緒很不穩的樣子。

“謝謝你。”說完這個,王老師轉身,一頭扎入了雨幕之中。

顧清溪稍怔了下,就想起來上輩子一個細節。

上輩子,當那天二中出事,她看到王老師和大家宣布了這件事後,便背過身去,他應該是擦了擦眼淚。

其實擦眼淚並沒什麼,聽說了這種慘劇,誰不想哭,但是她總覺得,在王老師轉過身的那一剎那,她看到他含淚的眼中有著負罪和糾結,又多少有些慶幸。

那個眼神太復雜,她並不能讀懂。

以至於很多年後,偶爾間自己講課的時候,看到教室的窗戶,或者看到眼前的黑板擦,她眼前就會浮現出過去一些畫面。

那些畫面,甚至也許並不是什麼有意義的,也不是和自己有關的,但就是會在不經意間冒出來。

淅淅瀝瀝的雨水從屋簷邊緣落下來,她低頭往前跑,手指下意識地撩著緊貼在臉上的油布,當淒冷的風吹在手上的時候,她突然明白了。

其實上輩子的王老師也許糾結過,曾經在風雨交加的夜晚輾轉難眠,只不過他並不敢多走一步。

後來出事了,坍塌的是二中的宿舍,他是慶幸,愧疚,但也後怕,怕自己一念之差不曾做出什麼,自己的學生就那麼遭殃。

這一世,自己過來,其實並不是自己說動了他,他也不需要勸說,他只是需要一個很小的外力推動罷了。

這麼想著的時候,顧清溪已經到了女生宿舍門前,她想著是先叫了女生宿舍的門,讓她們互相傳信過去大禮堂,之後自己再去男生宿舍那裡。

當下跑過去,瘋狂地敲門,舍管阿姨抱怨著打開了門,打開門後,顧清溪趕緊和阿姨提了這事。

阿姨︰“啥?不就是下雨,至於——”

她話說到一半,顧清溪冷著臉說︰“阿姨,這件事事關重大,不出事怎麼都行,出了事,你能擔負得起責任嗎?”

她本來大半夜奔波,臉上已經慘白,如今這麼冷下臉,倒是把那阿姨嚇得不輕,連忙說︰“行,行,叫人,我叫人還不行嗎?”

阿姨過去叫人了,顧清溪也沒閑著,看到旁邊有一個車喇叭,那是廢舊淘汰車子上的,平時要大家就寢的時候,阿姨會按動那個車喇叭,按下來聲音很響,顧清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過來那個按。

她這麼一按,刺耳的聲音頓時回響在宿舍的走廊過道上,不少人開始醒來,宿舍裡發生了抱怨聲。

顧清溪開始喊了︰“都起來了,王老師說了,讓大家去禮堂會合!”

她這麼一喊,自然有人揉著惺忪的睡眼披了衣服出來,大家一個個抱怨著說︰“這是要幹啥,大半夜的,外面下雨的,我們怎麼過去大禮堂?”

也有人小聲說︰“學校要幹嘛,又要我們檢查啥!”

上次查宿舍的事大家都還記得呢。

顧清溪便將為了安全,打算把大家轉移到大禮堂的事說了,一時之間,有人自然是聽了,本來這宿舍滴滴答地漏雨就挺害怕的,甚至還慶幸“學校真好,半夜還操心著我們的事”。

但是也有個別的,就是不想動彈,覺得被窩裡挺舒服的,幹嘛要出去受罪?

“不就這一晚上,至於嗎?”有人大聲抱怨說︰“再說大禮堂怎麼住?男生女生一起嗎?那我們怎麼辦?”

這一說,算是說到了關鍵,有人就不樂意了。

顧清溪見此,知道自己多說了沒用,便徑自過去宿舍。

宿舍裡,霍春燕還在抱著被子睡覺,胡翠花在那裡皺著眉頭驚疑不定,顧清溪直接過去將霍春燕揪起來︰“班主任讓我通知你們,說下雨天宿舍危險,為了大家的安危,盡快去大禮堂,別耽誤。”

霍春燕︰“啊?”

顧清溪再一次重復︰“是王老師說的,怕下雨天大家出事,讓大家去大禮堂,大禮堂是前幾年修的比較安全。”

胡翠花皺眉︰“你,你這是啥意思?會出啥事?讓我們去哪兒?”

顧清溪不想理會了,她實在沒有時間,特意跑來說一聲已經仁至義盡,當即轉身往外跑。

胡翠花卻扯住她袖子︰“為什麼去大禮堂,大半夜的,你得說清楚啊,你不說清楚,我們憑什麼就因為你一句話跑去?王老師怎麼會找到你,他怎麼說的?他說為什麼了嗎?”

顧清溪︰“我說了,王老師說的,不要問我為什麼!你要去就去,不想去,沒人非逼著你去,宿舍如果出現了危險,那是你自己的決定。”

說完這個,她徑自跑出去,她還得去男生宿舍。

她實在沒有精力去一遍遍解釋了,而且她很累,也很疼。

剛才騎著車子摔倒的時候,她應該是胳膊那裡摔傷了,擦破了,所以各處都蹭上了血,當時身體是麻木的,冷得僵硬,沒有感覺,現在跑了這麼一遭,血液流通,身體恢復了知覺,那種刺骨的痛就陣陣襲來了。

她已經向閆淑靜解釋過,向閆守新解釋過,向王老師解釋過,向舍管阿姨解釋過,向宿舍被驚醒的人解釋過,同樣的一個問題,她的耐心越來越少,沒有辦法再去單獨給某個人解釋了。

她跑過去男生宿舍的時候,把社管阿姨的車鈴鐺也順手帶走了,到了男生宿舍門前,也不敲門了,就開始按鈴鐺。

鈴鐺響起,舍管的老頭子被驚醒了,他脾氣不好,罵咧咧的,緊接著也有男生被吵醒了,大家都出來看怎麼回事。

宿舍門開了,顧清溪把事情再次說了一遍。

說到現在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感情波動,只是機械地將之前說過的話重復一遍。

一群圍著棉襖的男生,驚訝地看著顧清溪,他們沒想到還有這種事,而且一個女生突然闖入了男生宿舍,怪怪的。

人群中,孫躍進突然道︰“王老師呢,他怎知道的?怎麼不是他來通知我們,反而讓你來通知?”

顧清溪看了他一眼︰“我只是通知你們去大禮堂,你實在不想去,可以不去。”

孫躍進冷冷地盯著顧清溪,沒說話。

顧清溪隻覺得他的目光充滿了不舒服感,那是走在山裡的時候被暗地裡的毒蛇盯上的滋味。

顧清溪之前是反感孫躍進,但也只是反感而已,沒想到他竟然還可以這麼讓人厭惡。

當下她也不看孫躍進了,望著大家︰“各位,我已經通知了女生宿舍,女生宿舍不少人已經前往大禮堂了,大家盡快,這宿舍情況大家也知道,漏雨厲害,要是真出什麼事,後果不堪設想。”

說完這個,她趕緊重新跑去了別處。

這個時候王師母通知到的老師也都起來了,一個個有的衣服都沒穿好,或者油布也不披,都跑出來各處通知學生撤離大禮堂。

因為外面已經有人在走動了,事情鬧大了,後面的反而好辦了,不用再解釋,隻說要撤退就行了,大家看別人都去了,自己也都不甘落後,會跟著過去,人就是這樣,從眾心理。

顧清溪眼看著各處宿舍都行動起來了,總算放心了,看起來一塊石頭已經激起一片浪。

疲憊的她無力地倚靠在一處屋簷下,仰臉望著天空。

午夜的天空像是被濕墨潑過一般,大片大片暈染的暗色,廣袤神秘,盯著這麼看,會讓人引發許多奇詭的聯想,讓人心生恐懼,也讓人感慨世界的深奧。

而不遠處,同在一片天空下的二中,閆淑靜一切進行得順利嗎?

她能把所有的人一口氣叫出來嗎?

正想著,就聽到一個聲音嘲諷地說︰“你可真是了不得!”

顧清溪連看都不想看一眼那個人。

那個聲音卻繼續說道︰“你是要大家都感謝你嗎?就像那個蕭勝天一樣愛出風頭吧!”

顧清溪轉首,看向那人。

那是顧秀雲,她堂姐,正不屑地看著她。

她漠然地掃過她一眼,之後便攏緊了棉襖往前走。

雖然披著油布,不過這麼折騰一遭,衣服也濕了,之前不覺得,現在沉靜下來,才覺得淒風苦雨,很冷。

這一刻,她不想去面對任何不友好,隻想躺在自家炕頭暖和的被窩裡偷懶睡覺。

顧秀雲︰“我都聽說了,你和蕭勝天勾搭上了吧?”

顧清溪停住了腳步。

她約莫猜到,應該是孫躍進把這事說給了顧秀雲。

顧秀雲︰“嘖嘖嘖,一個高中生,大家都誇你清高呢,竟然勾搭一個流氓地痞,該不會是為了貪人家化肥吧?我猜猜,人家給你家化肥,嬸嬸就讓你和一個蕭勝天那種二流子談對象?”

顧清溪緩慢地轉身,望著顧秀雲︰“你說蕭勝天是二流子?流氓地痞?”

顧秀雲︰“難道不是?他以前還和人打架,以為有了化肥了不起啊?化肥是國家的,都是國家管控,他憑啥賣?”

顧清溪歪頭,看著她,一本正經地說︰“你別管人家憑啥賣,反正人家賣了,人家賣給誰都不賣給你家,我看著心裡真高興。”

顧秀雲︰“我呸,你竟然還真和他搞上了?你還指望著他給你撐腰。”

顧清溪︰“你說得太對了,第一我們就是搞上了,第二他就是流氓地痞還會打架,你就等著他用什麼手段來對付你吧。”

顧秀雲想起關於蕭勝天那些傳說,頓時有些怕了,不過她還是道︰“你還有沒有廉恥?你就這麼和一個小學沒畢業的搞?嘖嘖嘖,你娘還不氣死?”

顧清溪︰“我娘氣死前,你全家先餓死,想想你們分到的那地,沒化肥,你們家地活該種不出糧食餓死。”

顧秀雲差點瞪大眼楮︰“你怎這麼不要臉?”

顧清溪︰“我總比你強,你不是為了一個男人就做賊偷我筆記嗎?可你看看,那個男人正眼看你嗎?人家好像根本不想搭理你,我就算找個流氓地痞,也比你去熱臉貼別人冷屁股強。”

打人不打臉,這句話簡直是戳顧秀雲的心窩子,她就是覺得孫躍進一心惦記著顧清溪,孫躍進不喜歡自己。

她氣得跺腳,眼淚差點落下來︰“你,你,你——”

她咬牙,過去簡直是想打顧清溪一巴掌。

顧清溪︰“怎麼,說中你的心事就打人?對了你看孫躍進在那邊,他在看你打人的仇態。”

顧秀雲一驚,連忙回頭看,可是夜色濃重,破敗的老宿舍牆皮脫落,才冒出枝丫的老柳樹頹敗地垂在那裡,哪裡見孫躍進的影子。

“你騙人!”

說話間她轉回頭,可是眼前哪裡有顧清溪的影子。

這人簡直了,謊話連篇,騙人不眨眼!

她咬牙,明天就過去告訴自己娘,就說顧清溪和流氓地痞蕭勝天搞上了!

看看她還有臉混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去發上一章的紅包,麼麼啾 m.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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