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臉、比、黑、更、可、怕。

白疏寒自動在腦內做了成分提煉，結果就是“你的臉可怕”。

新鮮。

白疏寒微笑道︰“小顧，我長這麼大，還沒有人對我說過這種話。”

顧茗察覺到了語氣中的威脅，慌忙澄清︰“前輩，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剛剛被嚇到腦子不太清醒……”

白疏寒依舊是微笑著︰“所以是我的臉嚇到你了嗎？”

顧茗一邊瘋狂否認，一邊又垂著頭，不敢再抬頭看白疏寒的臉。雖然這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顧茗還是生怕自己再次失去神智。

天知道自己竟然會這麼菜雞。

其實他雖然有點怕黑，但也完全不至於一停電就尖叫。

當時發生在客房裡的真實情況是，燈熄滅了，顧茗整個人僵直2秒，然後十分刻意地張嘴發出尖叫。

他聰明的小腦瓜告訴他，假裝特別怕黑，就能夠借機和白疏寒更親近幾分。

這個打算原本也沒錯，白疏寒一開始確實多了幾分對晚輩的愛護之情，瞬間慈愛如父。

壞就壞在，當燈光照來時，顧茗毫無防備地看見白疏寒光影下的臉，真情流露勝過之前的表演，那一聲尖叫讓人不忍卒聽。

這已經是顧茗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弄巧成拙。他求生欲十足地跟白疏寒解釋了半天，但白疏寒的語氣中始終帶著令人膽寒的笑意，以及十級的陰陽怪氣。

“小顧，真的，你是第一個這麼說我的人。”

顧茗欲哭無淚︰“前輩，是我的臉可怕……你別生氣了。”

“生氣？我沒有生氣啊。”還是那個語氣。

顧茗︰……

他到底要怎麼講才能讓前輩相信自己沒有惡意。

好難，在這一片黑暗中，他的腦子已經成了一片漿糊。

眼看顧茗真的瀕臨崩潰，白疏寒忽然笑了一聲。

不同於之前那種不多不少正好三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這次的笑顯得開朗許多。

顧茗立刻感受到了其中不同，詫異地抬頭，再次被白疏寒慘白的臉閃瞎。

但這次他面無表情，甚至還能聲音平穩地問出一句︰“哥，你不生氣了？”

“生氣？我沒有生氣啊。”還是和之前一樣的話，這次卻說得隨意極了，能聽出說話人確實心情平和，甚至有點愉悅。

白疏寒逗得差不多了，在顧茗真的著急之前見好就收。

“行啦，就開個玩笑。”他安撫道︰“我們下樓去吧。”

顧茗忽然從萬難的境地裡解困，跟著白疏寒茫然地走了兩步，愣道︰“前輩，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演技？”

白疏寒被顧茗這傻愣愣的語氣逗笑了，手機沒拿穩，差點一腳踩空整個人朝樓梯下面摔去。

顧茗這回倒是眼疾手快，直接伸出左手拉住白疏寒的胳膊，把他整個人拉了回來。

他出手太快，也沒注意用力大小，直接把白疏寒扯得向後倒去，順帶著整個人靠到他胸上。

白疏寒還沒從失重感中回過神來，全程不受控制，這下後仰的力太大，帶得顧茗也支撐不住。

顧茗右手還拿著用來照明的手機，一下扶不住欄桿，兩個人都狼狽地向後跌坐在樓梯上。

白疏寒還算好的，身後有個顧茗做人肉墊背。顧茗卻是和台階來了個結結實實的親密接觸，落地發出悶悶的聲音，聽著就知道不會很輕松。

“你快起來，疼嗎？”白疏寒迅速從顧茗身上爬起來，這一出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皺著眉頭，看起來有點擔憂。

“沒有，我沒什麼事。”顧茗搖搖頭，用手撐著台階站了起來︰“這一下就是聽著嚇人，其實不疼的。”

然後他還有點愧疚地道歉道︰“對不起前輩，我太用力了，才會害你摔倒的。”

白疏寒一聽，狐疑地問道︰“小顧，你真的出道三年了？”

“是啊。”顧茗不知道白疏寒的用意，只能老老實實地答“是”。

“怎麼就……”白疏寒說著笑了︰“這麼單純呢。”

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這孩子也太實誠了。明明他如果不拉自己這一把，真摔下樓梯的後果可比現在嚴重百倍。

雖然說娛樂圈也不是什麼吃人的地方，但到底比較復雜。白疏寒以為隨便什麼人混過三年，都不會像顧茗現在這樣——把一腔赤誠都捧到別人跟前。

他都有點後悔之前這麼逗小後輩了。

“啊？”顧茗一時竟然不知道白疏寒說的“單純”究竟是褒是貶，還是老老實實地問︰“前輩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白疏寒輕笑了一聲︰“挺好的，我很喜歡你的性格。”

“喜歡”兩個字似乎讓顧茗很開心，那一束手機發出的白光都上下抖動了下，昭示著主人的好心情。

好在接下來順順利利闖過了危險區域樓梯，來到客廳裡。白疏寒讓顧茗拿著兩個手機替他照明，自己在電視機旁的櫃子裡翻出兩根紅燭。

“可以了，用這個！”白疏寒很有經驗地點燃紅燭，示意顧茗關掉手電筒。

他笑著打趣道︰“蠟燭的光會柔和一點，沒有手機的嚇人。”

顧茗︰……

“前輩，我真的沒那麼膽小。”他試圖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粉絲面前營業明明無比熟練，但到了白疏寒這裡，完美的人設一下子敗光。

就好像智商全失，還動不動得罪前輩。

“你沒那麼膽小，那難道是我的臉真的很恐怖嗎？”白疏寒開始翻舊帳。

“啊……”顧茗頓時泄氣︰“我承認，我膽小。”

燭火搖曳，白疏寒和顧茗並排坐在沙發上，氛圍還挺溫馨。

停電之後，網絡信號也不太好，兩個人什麼也做不了，有點無所事事的意思。

顧茗雖然想跟白疏寒聊天，但生硬地切入又顯得很不自然。於是他只能拚命盯著客廳裡的東西看，試圖找到一點談資。

最顯眼的就是那一對紅燭。

顧茗驚訝道︰“前輩，這是不是一對喜燭？”

蠟燭上還刻了龍鳳的字樣，就好像古裝戲裡洞房花燭夜的景象。

而現在只有他和白疏寒兩個人坐在這裡，周圍一片安靜，只有偶爾響起的喜燭燃燒的　啪聲……

似乎，有一點點曖昧。

這腦補瞬間又讓顧茗的臉紅成一片，好在火光本來就是暖色，正好替他遮掩，沒有被白疏寒看出來。

“對，是喜燭。”白疏寒道︰“村裡人結婚辦喜事，大會買這種喜燭做裝飾的。我上次去雜貨店買錯了，但也還好，這個蠟燭夠亮，挺好用。”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顧茗已經浮想聯翩，還補充了一句︰“還挺喜慶的對吧。”

“對對。”顧茗道︰“不過，哥你沒有別的蠟燭了麼？”

在這種自行腦補出來的旖旎氛圍下，顧茗總擔心自己顯得有點異常。

就，本來下線的智商徹底清零那種不正常。

“有啊。”白疏寒走到剛才拿蠟燭的抽屜前，重新取出一對白色蠟燭︰“還有這個，不過我覺得沒那麼好用。而且氛圍會不太對……”

顧茗心想，再怎麼不對也不會比現在更不對，於是自告奮勇來點新的蠟燭。

吹熄喜燭後，白疏寒的聲音陰惻惻地傳來︰“小顧，你喜歡，這個氛—圍麼？”

顧茗打了一個激靈。

兩根點燃的白色蠟燭並排放在客廳的茶幾上，而白疏寒和自己端坐在蠟燭正前方……就好像被供奉的對象。

幽微的火光照出白疏寒淺淺的笑容︰“你看這個蠟燭還滿意嗎？”

顧茗︰……這場景，不似在人間。

他差點當場去世。

顧茗︰“果然，我覺得喜燭真是太好用了。光更強，而且前輩說的喜慶真的太精闢了，我就喜歡這種歡樂的氛圍。”

重新點燃紅燭之後，他腦子裡的旖旎念頭全部被剛剛的氣氛嚇乾淨了。

“其實這裡老是停電，一停電就什麼也做不了。”白疏寒提議道︰“你工作累了吧，要不待會早點去睡了吧，好好休息一晚。”

他知道顧茗的工作肯定強度不小。

“不，不用！”顧茗絕對不會放棄和白疏寒共處的大好機會︰“其實最近也不太忙，我現在不困。”

不忙，也就三天錄了兩個綜藝四個采訪，外加一個站台的水平，一點也不忙。

“行吧。”白疏寒其實也是想不到幹什麼才提議顧茗去睡覺，現在只能問顧茗的想法︰“你能想到什麼娛樂活動嗎？”

顧茗不假思索道︰“哥，我們看電影吧！”

白疏寒苦惱道︰“可是電視斷電了，手機也不能聯網，我沒有下載電影的習慣。”

“我有。”顧茗興致勃勃地打開手機，找到視頻網站，點開遞給白疏寒︰“哥，你想看什麼？”

白疏寒一眼掃下去，緩存列表裡長長一排，先誇了句︰“小顧，你也太厲害了吧，下載這麼多電影。”

然後定楮一看……

兩季的《宇偵》，嗯，主演白疏寒。

青春校園愛情電影，主演白疏寒。

《沉默人生》，主演白疏寒。

……，主演白疏寒。

自己出道幾年的所有作品，幾乎全部囊括在內。

白疏寒心情復雜︰“小顧，你還真的是我的粉絲啊。”

顧茗認真道︰“當然了，這點我怎麼可能騙前輩。還有幾部電視劇，在另一個app，前輩想看的話……”

白疏寒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回應顧茗的熱情，想了半天冒出來一句︰

“那你的手機，內存還挺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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