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也抿了抿發乾的嘴唇, 沒什麽遲疑地點了接受。
看見他的第一眼, 視頻那邊的黎院長就已經犀利的問道:“不會是雷恩乾的吧。”
疑問句,但用的是肯定語氣。
林敬也:“……”
他同樣瞬間了然於心,慢吞吞地抬起手抹了一把不小心進到眼睛裡的水漬, 反問:“幫他的人就是你?”
黎江:“……”
好像被戳穿小秘密,黎江黑著臉強行辯駁:“一開始不是我!他的身體健康數據交到我手裡的時候就寫的是s級alpha!”
林敬也篤定:“那就是說,現在的確是你。”
好了,幫雷恩在體檢記錄上作假的人抓住了,還挺簡單的。
黎江:“……”
你們這些前線玩戰術的都太會套口供了吧。
黎江:“所以你找我就為了問這?”
視頻那一邊的林敬也卻沒能第一時間回答,他雙手抓住了洗手台的邊沿,微微弓起身子,似乎有無法壓製的痛苦似的。
半晌,他聲音微啞地問:“你知道元帥生理期很不穩定吧?這個需要怎麽治療,不會影響他的精——”
“停。”黎江面色古怪地打斷他,“你就問我這?”
林敬也迷茫回望,仿佛在說不然呢。
黎江:“嘖,beta啊……跟你說沒用。”
然後嗶地一聲,他把視頻掛了。
林敬也也沒再撥通一遍,他緩緩吐出一口灼熱的空氣,然後慢慢地扶著牆壁跪坐在地上,將額頭抵在冰涼的大理石台面邊沿上。
沒等到半分鍾,廁所門被一把拉開,然後一雙手強硬地抓住他的腰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他條件反射地抓住那雙手,觸手是冰涼又微微有些粗糙的手指——那是常年握著槍械而留下的痕跡。
雷恩的抑製劑顯然效果很好,屋裡的巧克力香到是還沒完全散,不過他已經不再高熱,體溫也降回了正常值。
“地上冷,”元帥的聲音傳到耳朵裡好像隔著一層水,模模糊糊的,“你真想來個感冒發燒嗎?”
朦朧中他覺得自己好像都被拎起來了,然後跌進一團柔軟的雲朵裡,更加濃鬱的香甜氣味把他完全包裹,舒服得他想一輩子不起來了。
“這個一有事兒想瞞我就往衛生間裡躲的毛病得改改。”雷恩面上是他那招牌性的似笑非笑臉,一雙原本漂亮通透的藍眼睛卻變得如同深淵的裂隙,隱藏著某種難以掩飾的風暴。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被子裡發懵的青年,那件白襯衫敞開的領口,所有肉眼可見的皮膚都微微泛著粉紅色,在雷恩的手指按上去的時候,林敬也甚至下意識往涼快的東西上蹭了蹭。
“一針還真不夠了啊。”雷恩自言自語。
林敬也慢慢舔了舔唇角,他也打趣地想——omega參軍果然是太不合適了,這也過於影響戰鬥力了吧。
他努力用雙臂撐著上身,勉強抬起一些,雷恩冰冰涼涼的手指還沒離開他的肩膀,大概是這股舒服的涼意讓他的自製力稍稍上線了那麽一點。
林敬也困惑地看向雷恩,半晌說:“抱歉……身體忽然不是很舒服,我失態了。”
雷恩認真盯著他泛紅的臉頰,剛才被冷水打濕的額發還散亂地黏在額頭上,平時淺色的唇瓣也因為特殊高熱而燒得紅豔豔的。
他耳邊還殘留著剛剛黎江那故作誇張的驚歎:
“禽獸,你可以啊,我認識林敬也十年了,就沒見過他有第二種表情,結果你一下子給人直接搞發情了?不愧是你!”
雷恩承認,那一瞬間他也有那麽一點驚訝。
他的眸光微微閃爍。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這樣了嗎?
“雷恩,現在你知道他這十一年是怎麽過來的,那家夥意志力多可怕你也算親自見識到了,所以我應該也不用解釋太多了吧。”
這位曾經意志力很可怕的艦長正手軟腳軟地和棉被作戰,試圖爬起來。
“您繼續休息,我去醫務室看——嗯……”
雷恩把人按回被子裡,換來對方一個呆愣愣的表情,那雙異色的眼睛因為剛才不小心進了水,被他自己揉得有點發紅,而且因為沒戴眼鏡,藍色的瞳孔什麽正常景象都看不到,他就會習慣性地微微歪著頭看人。明明表情依然不是很大,但就是很清晰地讓雷恩感受到了他的迷茫和委屈。
香甜的巧克力香味再次濃鬱了起來,但這一回明顯帶著安撫的意味。
就像是寒冬暴雪下,那一杯溫暖了凍僵手指的熱可可。
香甜的,暖洋洋的,讓人舍不得喝。
“你知道omega的信息素有很多作用的吧?”雷恩看著他笑了笑,“聯邦基礎教育的生理課通常隻講解精神疏導、安撫、以及干擾思維的能力,但其實遠不止這些,只是因為別的效果實在鮮有發生,所以只在醫學院信息素研究課上才會提。”
陷在被子裡的青年到是很聽話地不再試圖亂跑,安安靜靜地聽著。
於是雷恩放輕聲音,低柔地繼續說道:“omega信息素,在遇到與之能夠匹配的alpha時,具有引導催情的作用,甚至可以讓alpha完全失去理智。其實,a+以上的omega,這種效果對beta也可以起效。”
他看到身下的青年微微睜大了眼睛,反叛軍敵襲的時候他都沒露出過這種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