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直直潑了他一臉的,是血。
慘叫仍在響起,只見一道白色的影子翩然躍起,動作快得不可思議,他先是順手抽出一名反叛軍腿上的匕首,反手一刀,便有大好頭顱飛起。
這是一場一邊倒的……
屠宰。
刀鋒上的血還未滾落就又染上了新的。
兩個夜羽已經嚇得背靠艙壁,一個勁想把自己往牆上貼,仿佛這樣就能與牆壁融為一體。
那白衣的青年幾個閃轉騰挪,就有數道身影倒地,剩余反叛軍回過神慌忙開槍,那人竟也不急不緩,當即用匕首刺入一人咽喉,把他橫向一扭,那個人還瞪大驚恐的雙眼,用他壯碩的後背為雷恩擋住了全部攻擊。
光能槍在大漢身上打出一排焦黑烤熟的洞,這種無腦連射其實是不行的,對方的槍管很快過熱、能源自動鎖死,在那人滿頭大汗、焦急喘息的時候,雷恩不慌不忙扯下面前大漢的腰間的小型配槍,都不需要探頭去看,抬手只打了一下,那個人的額頭就多出了一個冒著煙的、圓溜溜的洞。
——那些反叛軍在他面前,就像待宰的豬玀。
須臾片刻,只有白衣人仍然站立,他一腳踢開面前礙事兒的無頭殘軀,緩緩轉向了門口。
兩個夜羽隊長張大嘴巴,卻隻發出哈…哈…的呼氣聲,他們也是經歷過戰場的,可星際時代的正常戰鬥都是遠距離射殺,這種近身作戰、閑庭信步之間手起刀落、一排一排收割人命的,在他們眼裡就是催命殺神。
他們不是新兵,所以他們明白,只有在最混亂的戰區踩著敵人的血一步步走出來的人,才會有這麽冷冽決然的殺意。
刀尖揚起,指向其中一人,那人渾身抖了一下,只聽對面的青年說:“戰甲和裝備留下,人趕緊滾。”
那個夜羽嚇傻了,他身邊的戰友急忙開始解自己的,卻被那青年嫌惡地打斷:“不要你的,血糊糊的惡心死了。”
那一瞬間這個夜羽戰士也恍惚了。
聽聽這語氣,這多標準的嬌氣omega台詞,就胸前沾了一點血跡,怎麽就惡心死啦?
但他不敢說話,立刻動手開始幫同伴拆卸裝備,然後見那青年拿了裝備往自己身上穿,穿的時候還一臉忍無可忍的嫌棄。
沒有殺他們的意思。
兩個夜羽隊長臉上仍是難以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轉變,但還是懷著劫後余生的心情轉身就跑,因為過於緊張跑迷了路。
所以也就正好和匆匆趕回的蘭登錯過。
蘭登離艦橋幾十米的時候就察覺到了異樣,空氣裡有alpha們混雜的信息素,中間隱約夾雜了那omega的巧克力味,還有……濃的化不開的血腥!
媽的!
蘭登怒罵一句,那群鱉孫是趁他不在玩了他說要留住的人?
海德拉抵抗軍的很多alpha拚命地用各種方法增強自己,所以精神力都不太穩,時常就會發生這樣的場面,但屢見不鮮不代表可以隨隨便便在他的艦橋裡發生,而且那是他要保的人!
蘭登怒氣滔天地衝過去,想著或許人還能救,畢竟s級omega的恢復能力也不差。
他一腳踹開房門,卻沒有他想象中的血腥宴會,只有滿地七零八落的死人。
蘭登額角猛地跳了一下。
整個艦橋裡,他的屬下一個不少,都死了。
難道是夜羽忽然——
他的念頭還沒轉完,忽然間背後傳來可怖的危機感,他下意識要動手,可是對方顯然是潛伏已久,早就等著他自投羅網。
一把夜羽製式的光能刀橫在他的頸間,他的皮膚都被靠近的光能燙傷了狹長一道,甚至滋滋冒煙,這個距離太近,別說是個能力如此可怖的戰士,就算拿刀的是個omega,他也沒有可能躲過這一刀,最多是脖子被切斷和脖子還能連著點皮的區別。
“哼,閣下——”蘭登一邊穩定心神,一邊試圖說些什麽,但他目光微轉,那個持刀人也正好緩步走到他的正面,這個人的手穩得離奇,他腳下移動,刀尖與蘭登咽喉的距離卻連一絲一毫都沒有變。
怎麽可能!
蘭登瞳孔劇震——持刀人是那個哭哭啼啼的omega?
怎麽!可能?
一個動不動就暈倒的omega能殺這麽多人?他可是專門檢查了,這是個真omega,不是林敬也那種敢孤軍一人千裡馳援的將軍。
那個omega看著他震驚的臉,一雙藍眼笑得彎起,蘭登卻感受到了迎面而來的肅殺。
那是在星屑與殘火裡染上的塵埃,是火焰灼燒後留下的刻痕,也是早已融入他血液裡的、在星野裡縱橫殺伐的雷霆之威。
蘭登知道自己碰上了真正危險的敵人,可他依然感受到了對方身上的omega信息素,盡管有屏蔽手環,但蘭登不是低級a,他的感知十分敏銳,面前的的確確是個omega,信息素是源源不斷地來自他的腺體,不是之前林敬也那種打進去很快就揮發的偽造品。
“怎麽可能,你一個omega——”
然而持刀者刀尖微動,打斷了蘭登的話頭。
現在他才是那個上位者。
冰藍色眼瞳的殺神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我手下一個艦長跟我說,你心臟的手感特別好?”
蘭登聳然一驚,這句話裡值得深究的地方太多了。
只有林敬也曾經差點刺破他的心臟。
林敬也是染星號的新任少將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