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歡連續眨了好幾下眼楮。

薄文熠這突來的認真情話， 讓他在臉紅心跳之余，開始反思自己是否問了什麼奇怪的問題。

常歡認真想了想， 還是覺得剛才那個問題再正常不過。

他就是想問下薄文熠，有沒有覺得自己長得像是某個他認識的人。

比如——

鐘樂期他爸，或者他-媽之類的。

作為鐘樂期最要好的朋友，薄文熠應該與那兩人見過多次了。

但凡自己長相與那兩人有些相似，薄文熠應該都會有感覺的。

薄文熠還是捧著他的臉。

見常歡久久不回應，只在那眨動眼楮，他心裡越發肯定起剛才的猜測來了。

長指很輕地刮過男生嫩滑的臉頰，指腹的觸感令他心頭的愉悅感更高，聲音也更溫柔︰“所以， 別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

常歡又眨了下眼楮。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和薄文熠解釋一下這個問題的由來， 不然這個男人在這瘋狂撩他， 等一下會發生些什麼， 他還真不好預估。

這時，薄文熠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男人卻像是沒聽到一般， 還是盯著他，那深邃的目光像是能將他吸進去一樣。

“明白了麼， 嗯？”

常歡抿了抿嘴︰“你先接電話。”

這一句， 他說的很軟， 這種情況下，聽著特別像是害羞的撒嬌。男人眼珠動了一下，嘴角微勾︰“好，聽你的。”

說完這句，他又輕捏了下常歡的臉頰， 才松開他。

常歡深吸了一口氣， 覺得自己總算從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中活過來了。

雖然不清楚薄文熠最近到底怎麼回事， 但是男人再這麼撩下去，最先扛不住的一定是他。

再這麼搞下去，他遲早會因為心臟長時間失控，英年早逝。

常歡決定等薄文熠打完電話後，好好和他說一下剛才自己會問那個問題的原因。

手機鈴聲持續在響。

男人微蹙著眉，看著手機屏幕，抬起的指尖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一直沒有接通的電話響了一定時間後，自動掛斷了。

薄文熠的眉頭卻依舊沒有松開，直等到屏幕暗下去，他才轉向常歡這邊，用那種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五秒後，常歡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兩人幾乎保持著同步的動作看過去，不等常歡看清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人，男人的長臂已先一步伸過去，抓起手機。

“我來接。”

常歡︰“？？？”這麼積極做什麼？

在常歡狐疑的目光中，薄文熠接起電話。

“是我。”

“沒空。”

“不去。”

“你放棄吧。”

三連拒絕後，薄文熠果斷掛了電話，然後把手機丟回常歡手裡。

常歡低下頭，這才看到剛才這電話是鐘樂期打過來的。

他問︰“怎麼回事？”

薄文熠眉間的折痕越來越深，終於按耐不住問︰“你覺不覺得，鐘樂期最近在你這的存在感，挺足？”

常歡︰“……”

薄文熠繼續說︰“他爹過兩天生日，邀請我們去吃晚餐，還特意叮囑我，一定要帶上你。”

常歡︰“……”

這很正常啊，因為鐘樂期心裡已經起了懷疑，自然就會對他特別關注。

既然過兩天要去，常歡立刻打消了繼續問薄文熠剛才那個問題的念頭。

眼見為實，自己去看最清楚了。

‧

又過了一天，常歡和柯南約飯的時候，還是沒忍住詢問起柯南知不知道鐘家的事情來。

“歡歡，你怎麼最近對鐘樂期這麼感興趣？”柯南緊張道，“你別是移情別戀了吧！”

常歡︰“……”

他斬釘截鐵︰“你想太多了。”

柯南︰“唉沒辦法，競爭對手太多，人就容易患得患失。”

常歡︰“……說的好像你爭取過一樣。”

當面被戳穿，柯南嘿嘿笑了兩聲，抓了把頭髮。

常歡邊拿手機，邊問︰“你聽說過鐘樂期有個弟弟的事情嗎？”

柯南愣了愣，壓低聲音說︰“你怎麼知道這事的？”

這態度，顯然就是聽說過這事的。

常歡把之前拍的雜志花絮頁面的照片發給柯南，讓他看鐘樂期的那段采訪。

柯南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抬起頭來，臉上再無之前的嬉笑神色︰“其實這事，知道的人真的特別少，我也是一次偶然機會知道的。”

作為江城的“百曉生”，柯南還真的什麼都知道一些。

“鐘太太生鐘樂期的時候年紀很小，不合法，直接選擇了移民。後面鐘樂期出身後，也一直生活在國外。這些你應該都聽說過的吧？”

常歡點頭，這些他都是知道的。

作為書中的主角，鐘樂期的身世背景，作者描述的很詳細。

“因為久居國外，所以大家並不知道，在鐘樂期10歲的時候她又生了一個男孩。又過了三四年，她帶著兩個孩子回國的時候，意外遭遇了綁架。”

常歡眼瞳縮了一下︰“綁架？”

“是，隻綁了兩個孩子，後面鐘樂期逃出來之後，綁匪覺得鐘家不遵守承諾，直接把小的那個撕票了。”

常歡雙唇顫了顫。

小的孩子當時也就三四歲吧，就這麼——

他攥緊了拳頭，問︰“那鐘家後來看到孩子屍體了麼？”

“沒，那邊什麼都沒留下，但是地上有不少血跡。拿去檢測過，DNA就是他家的。才四歲的孩子，流了那麼多血，怎麼可能還活著？”

柯南說起這些往事來還挺唏噓︰“這對於鐘家來說是件特別大的醜聞，鐘家直接全部封鎖了消息，現在整個江城知道這件事的人，估計也沒幾個了。”

常歡一顆劇烈跳動的心臟漸漸平息下來。

對啊，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湊巧的事情，鐘樂期大概是思弟過度，才會看到自己身上有類似的印記，就懷疑起他的身份來。

雖然心中已有了定奪，常歡最終還是給常欣發了一條信息。

【姐，你知道我是多大時候，被抱養回來的嗎？】

‧

常歡等到洗完澡，準備睡覺了，才收到常欣的消息。

欣欣︰你是兩歲多的時候被抱回來的，我還記得你那時候好小一個，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還特別膽小。

欣欣︰說起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欣欣︰你是不是在外面聽說了什麼呀？

欣欣︰歡歡，我們是一家人，不管別人怎麼說，你都永遠是我的弟弟，這件事是永遠不會變的。

【沒有啦，我就是突然想起，隨便問問。姐，你早點休息。】

常歡的目光在“兩歲多”那三個字上停留了很久。

柯南剛才說，綁架案是發生在那個小孩四歲的時候，但是自己被抱回常家時，才兩歲。

年紀上也不相符。

為了驗證年紀這個事情，常歡打開搜索軟件，輸入“鐘樂期”三個字，看起他的百科來。

薄文熠洗完澡，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男生趴在床上，很認真地看著手機。床頭燈在他身側開著，暖色的光將他姣好的身體曲線勾勒得十分清晰。

薄文熠喉結動了一下，坐到了床上。

感覺到身邊的床墊下陷，常歡轉過頭來看了薄文熠一眼，立刻皺眉說︰“你沒吹乾頭髮。”

薄文熠垂眸，手機屏幕已經暗掉了，也不知道剛才常歡那麼認真在看什麼︰“又不急著睡，等下就幹了。”

常歡︰“我準備睡了，你別吵我。”說完，他立刻拱到被子裡，把背留給了薄文熠。

隻那還亮著的手機，提醒著他的同床人，他還沒睡。

薄文熠︰“……”

他剛湊過去，就被常歡察覺到了意圖，立刻摁暗手機，翻身過來。

緊接著，一雙透亮的眼楮來回在他臉上掃蕩。

“在想什麼？”小騙子用這種表情看他的時候，一般都是有所求的時候。

常歡像是求證般，問︰“鐘樂期今年是不是31歲了？”

“你確定要在我的床上，問我別的男人的年紀麼？”

男人眼裡的溫柔之色，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常歡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說︰“我就是為了求證一件事情。”

薄文熠危險道︰“什麼事？”

常歡咬了咬下唇︰“你先告訴我鐘樂期是不是真的如百科上所說，是31？”

原書裡，作者一直沒有具體寫鐘樂期到底幾歲，每次都是用而立這一類的字眼一筆帶過。

薄文熠︰“是。”

常歡︰“沒想到他竟然比你還大兩歲，我之前一直以為你們同歲。”

常歡在心裡算了算年紀，他現在才十九歲。不管從哪個層面，自己都和鐘樂期弟弟的身份不相符。

他喃喃自語︰“那就沒可能了。”

“你和他確實沒可能，”話還沒說完，男人壓著怒意的臉就出現在面前，壓下來吻他，“是不是我最近對你太寬松了，你已經忘了自己到底是誰的人？”

常歡扭來扭去想要躲開男人火-熱的唇，抗議說︰“我真的對他沒有那個意思，你看他是個受，我也是個受，我們兩個受在一起能幹嘛？”

薄文熠啃他脖子的動作一下子頓住了。

兩秒後，放肆的笑聲從他脖頸處傳出來。

常歡︰“……”也沒有這麼好笑吧？

薄文熠笑了好一會，方才撐起手臂，從上而下看著常歡。

“受？”他眼珠動了一下，微微眯起，“怎麼受？”

常歡一看到男人這個眼神，就意識到狀況不對。他趕緊縮回被子裡︰“睡覺睡覺，快點，我好困。”

薄文熠哪裡肯就這麼放過他︰“我頭髮還沒乾。”

“沒乾就去吹乾。”常歡閉起眼，還沒開始裝睡，一雙大手就跟了進來，把他整個人從被子裡撈了出來。

“你幫我。”

常歡繼續閉著眼裝睡，拒絕配合。

可惜這種時候，不主動反對就等於“默認同意”。

薄文熠輕輕解開他領口的扣子，俯身在他耳邊說︰“你不用動，我動就行了。”

被脫睡褲的時候，常歡終於裝不下去了。他睜開眼，抬手揉了把男人略潮的頭髮，心想，這頭髮，怕是午夜之前，都不會幹了。

‧

時間走得很快，很快到了鐘父生日那天。

雖說已經否了全部的可能，但是第一次去鐘樂期家裡，常歡還是有些緊張。

他拒絕了薄文熠讓劉助理去買禮物的提議，谘詢過柯南後，花了半天時間，認真挑了一方出名的硯台作為鐘父的生日禮物。

進了鐘家別墅的大門後，他抱著這份選了好久的禮物跟在薄文熠身後，腳步越發沉。

“怎麼，擔心鐘家人不喜歡你？”薄文熠也感覺到了常歡的局促，停步下來。

常歡怔了怔，隨後點頭。

他確實有些擔心，雖然這種擔心來得很沒道理，因為他已經將一切可能都排除了，不管怎麼樣，自己都不可能是鐘家那個失去的孩子。

但是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著一樣，每往裡面走一步，那種壓抑感就越重。

甚至讓他有些不敢再往前。

薄文熠笑︰“雖然當時伯母給我推薦了不少人選，但是我相信，她不會因此而挑剔你的。”

常歡︰“……”這個男人的腦回路簡直了。

不過既然沒可能，他也不準備和薄文熠細說內情了。常歡快步趕上來，見薄文熠還站在那不動，索性越過他，催促說，“快點進去吧，我們要遲到了。”

才錯身而過，手腕被拉了一下，常歡回頭。

薄文熠站在原地，鎖著眉頭，正細細看著他。

男人的身後，是漫天的朝霞。他站在那濃鬱的彩色中，像極了常歡以前看過的某部電影的男主角。

薄文熠順著手腕向下，抓住他的手，倏地笑了。

“你就算再擔心，起碼也——”他拉著尾調，略顯散漫的語氣，卻有種異常讓人安心的堅定，“對我有點信心。”

“是我選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