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集團總部位於首都星a區主城區,商業區內科技大廈林立，懸浮車道穿梭其間。分散在各星系的研發任務每逢半年便有一次階段報告，負責各項目的負責人們會帶着週期項目成果來總部彙總報告。

“來了？”

“來了，你們項目收尾怎麼還要拉投資？”

“這不好弄啊,我們那種類型近期市場不太好,資金縮水了大半。”

說話的期間，開會的人人來人往,虛擬會議跟線下會議並行,與會人員非常多。片刻時間，男人西裝革履帶着助手走遠,神情肅穆,不時與周圍人頷首致意,步履果斷地與人羣穿過。

“那是小鬱總吧？”

“是的,聽說今年的會議全權交給小鬱總了？”

“去年把直系研發部交出去的時候就差不多了。”

“小鬱總還真是年輕有爲啊。”

“陳工，但他很不好說話,別看他年輕，去年那個大頭都被他搞定,可不好弄。”

“那也得試試。”說話的人正是蒼穹集團一個邊緣項目的負責人，姓陳，主持一箇舊項目的研發,近幾年沒有拿出好的成果,即將面臨項目被叫停的風險。原來這次總部開會是想與其他高層周旋，看看能不能給項目找個週轉的機會。

可等到會議開始,他才知道自己成功的機率不大。

直系研發部隸屬總部，是蒼穹集團最爲核心的部門之一，掌控着蒼穹集團半數以上的核心項目。自從十年前集團太子爺進入基層歷練開始，先後成功了天寰載入器、多載體智能民航等多個核心項目後,現如今還沒接過蒼穹集團的權柄，卻已是研發總部的總負責人。

太子爺上任後對直系研發部進行改革，集團內部高層又歷經過幾次大換血，蒼穹集團的內部權利體系與十年前大有不同。項目的研究目標更多側重於未來，陳工聽了半場會議，數多項目被叫停，最後場內評估下來的時候，他的項目正好落在倒數第三的位置。

他提心吊膽聽了一場會議，才知道他們的處境比預料中還要艱難。無奈之下他只能在會議之後找上的鬱臻的助手，後者並沒有拒絕他，而是引他到辦公休息區域等候。

“你好，請在這裏稍等片刻，鬱總有個視頻會議在談。”

陳工在休息區域坐下之後，才注意到對面的位置坐着個年輕人。年輕人看起來剛剛大學畢業，穿着簡單閒適，手裏拿着一個看起來較爲廉價的光腦，光屏上掠過部分老舊的顯示數據。

他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放在年輕人身上，引他進來的助手並沒有離開，而是過去跟年輕人低聲說了幾句。

年輕人聽完他的話稍稍致意，“沒事，讓他先忙，我一會回所裏了。”

助手道：“那到時候我送您回去。”

“不用。”年輕人頷首，“你們先忙。”

助手沒再多說，很快就離開了休息室。

年輕人似乎也不急着離開，繼續將目光放在光屏上，划動光屏的動作稍有隨意。

“你好。”陳工看了一會，忍不住開口道：“這是v型光腦吧？還是舊型號，你用來覈算基礎數據？”

現在用v型光腦覈算基礎數據的研究員很少，大部分研究員會用最新型號來做，很少人知道v型在覈算的時候能做到多一位的精確數據。他只是看了一會就知道這年輕人應該也是做相關工作的，莫名有些親切，“v型覈算好用，步驟稍微複雜點，你可以做些簡化。”

年輕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半會，似乎認出了人，語氣略微輕鬆卻不失禮貌道：“陳教授，我看過您的論文。”

“v型系統的構建有效性，我深受啓發。”

陳工聞言一頓，愣了下道：“那都是多少年前了。”

原以爲是個一知半解的學生，沒想到年輕人的觀點非常新穎，應當對v型框架進行過非常深的研究，好幾個數據點的信息比陳工自己掌握的還要細，左右也沒事，小鬱總那邊也不知道要多久，見年輕人對v型框架感興趣，他乾脆就換了個位置，與年輕人討論起來。

陳工道：“你是總部這邊的研究員嗎？”

年輕人搖了搖頭：“不是，我在研究所工作。”

他又道：“陳教授呢？現在也在做v型數據板的研究嗎？”

“是……不過以後說不定。”陳工聞言苦笑了下，他的項目投入太大，蒼穹前期已經支撐了他們的項目很多年，可現今按照集團裏的規劃，虧損太多的項目即將面臨叫停。即使約了鬱臻，他沒太大的信心，項目估計下個季度也要停了，“項目停滯不前，估計要停了。”

年輕人聞言道：“可前陣子蒼穹跟首都研究所對外宣稱合作，首都研究所那邊也有v型的項目不是嗎？”

“有這事。”陳工內心嘆了口氣，可蒼穹不一定會同時支持兩個項目，尤其是他們的項目還在持續虧損，“也沒什麼，不說這事。你剛剛說……”

兩人討論了二十來分鐘，說得有點投入，以至於年輕人光腦的提示音響起的時候，陳工纔回過神來。他見年輕人從隨身揹包裏拿出另一個光腦，掃了信息，似乎正欲離開。

“要走了？”陳工問道。

年輕人點點頭：“我有點事要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跟您交流。”

他說完匆匆起身，拎着揹包就快步往外走，臨走前道：“一切會順利。”

“謝謝，去吧。”陳工與相見恨晚的年輕人告別，等人走了纔想起來怎麼沒要個聯繫方式，他餘光掃了眼自己另一邊的電子板，心想以後怎麼會有機會見面？他正想着事，忽然就見到先前的助手進來，態度親和地與他道：“您好，這邊請。”

進辦公室的時候，他聽到鬱臻在與人通訊。

“怎麼那麼快就走？我讓小吳給你訂了午飯，研究所有急事也等喫完飯再說。”鬱臻垂目看着文件，注意力好似全在通訊對面，說話的語氣與會議上截然不同，似乎對方喫午飯這事情很是重要。

說了一會，兩人才結束通訊。

鬱臻掛完電話，目光轉到陳工身上。

陳工有一瞬間感覺到了來自對方的壓力，可沒一會，對方就把那種壓迫感撤去，換了個語氣與他說話，“陳教授請坐，之前有件事一直想跟你商量，正巧你今天過來開會，我們把項目合作的事談一談。”

“合作……？”

陳工有點恍惚，在接下來的談話中，他本以爲要叫停的項目有了另一個形式的婉轉餘地，而且是對他們非常有利的方案。原來是首都研究所跟蒼穹集團的新合作，也提出了與陳工負責項目的交流合作，蒼穹在v型上投入很多，現如今有了新合作，陳工的項目的優先級也會變更。

交談完，他有點恍惚地走出鬱臻的辦公室，真的如中午那個年輕人所說，一切都順利了。

“送到首都研究所。”

助手從辦公室裏出來，經過陳工的時候禮貌地點了點頭，步履匆匆往外走：“是的，備註宿先生。”

陳工見助手逐漸走遠，途徑休息區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小聲八卦。

“吳助又在點外賣了。”

“給宿先生訂的吧？上次我看到吳助送了好幾次奶茶咖啡。”

“鬱總原本中午約了宿先生去喫飯的，不過會議的事拖太久最後沒成。”

“哦我知道，宿先生很早就來了，在休息間坐了很久才走。不過這個點都要喫下午茶了吧？”

“別的不說，一般這個情況，鬱總下午應該會準時下班了。”

陳工聽到宿先生的時候稍稍又點詫異，他對集團裏的八卦事不敏感，可偶爾也會聽到有些年輕人談論過。蒼穹集團的太子爺年輕有爲，仰慕他的大家閨秀非常多，感情問題一直是很多人好奇的方面，可鬱臻這幾年事業蒸蒸日上，感情卻絲毫沒動靜，直到幾年前的一次財經訪談中主持人曾提過這個問題，鬱臻才說出他已經有男朋友，引起一部分人的討論。

可鬱臻對他的男朋友保護得很好，外界對他們的感情的討論很少，陳工也是偶爾間聽到八卦才知道鬱臻的男朋友也是做研究的，在首都星工作。

他想到剛剛鬱臻與他交談前的通訊以及匆忙的助手，心中尚有疑惑。

有個人匆匆趕來，“陳組長這邊，有些協議需要跟您確認一下。”

陳工收回思緒，很快就跟人過去忙了。合作有非常的多的交接工作，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完全解決，他了解完情況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多，細算着情況打算去合作方首都第一研究所那邊看看，提前瞭解情況再決定事宜。

想着趕在研究所下班前到達地方，他匆匆到了懸浮車道，正打算叫懸浮車的時候旁邊不遠處的商業區奶茶線下店裏，西裝革履的男人拎着兩杯飲品剛剛出來。

陳工愣了下，“鬱總？你這？”

鬱臻見狀頷首：“給愛人帶的，忘記提前點。”

他又問：“陳教授怎麼在這？”

“合作上有些事需要去當面確認一下。”

陳工道：“我打算過去研究所那邊看看。”

鬱臻的目光停在他的光腦光屏上。

陳工道：“我對首都星這邊不太熟，打算叫個懸浮車過去。”

鬱臻問：“車叫了嗎？”

陳工微頓：“還沒。”

鬱臻：“那我送您過去吧。”

陳工看了眼他手裏的奶茶，急忙道：“不着急，我自己去就行，你忙你的。”

鬱臻語氣自然：“沒事，正好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