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曲山狩獵場結束了，在狩獵場結束當晚，關于召喚師momo的話題層出不窮，他不僅以最佳的成績穩居狩獵榜，還在神仙大佬雲集的最終狩獵場上奪得第一。這個原先不大出名的召喚師，憑借這次勝利真正地在天寰這個游戲一戰成名。

這場比賽除了結果還在過程，召喚師在比賽持續的幾個小時內，擊敗的可不止一個強敵。

【太強了，這次結束他的總評應該能上去吧？我記得先前他還沒進前兩百。】

【肯定能爬上前兩百的，他原先也就是裝備差了點以及參與的副本戰場場次不足，可人家老在拿高S的評分，這次雙榜他都是第一，看情況裝備也搞上來了，前兩百應該能進。】

【我剛剛去看別人的錄屏，他跟夜半鐘聲那場可以封神了，夜半鐘聲直接被打得技能都放不出來。】

……

除了讨論momo在狩獵場內多場對抗的出色表現，更還有其他玩家在讨論最後歸真反樸為什麽輸了。

【他最後跟歸真反樸那場怎麽回事？】

【歸真跟momo肯定認識！】

【我剛剛看到踏雲中大佬發的解惑貼，好像這個狩獵場最後還有坑……】

對狩獵戰熟悉的玩家展開深扒，好在這次武曲山最終狩獵的單場表現的榜單是公開透明的，第一名的位置是momo，而第二名的位置是歸真反樸，後邊并無棄權的标志，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歸真反樸是自殺的。

天寰游戲內有[自絕靈脈]的自殺技能，在平常打奇聞的時候還經常用，有的奇聞需要玩家置身死地而後生就需要自殺技能來觸發……但是沒人預料到，歸真反樸居然在這個時候使用這個技能來結束比賽。

【哎，要是真的跟踏雲中大佬說的有坑，他們也可以通過別的方式決定勝負啊，我剛剛看錄屏，好像也沒幹什麽，歸真大佬就自殺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歸真跟momo關系很好嗎，這說讓就讓啊？！】

【他們兩個肯定認識。】

【老實說這種比賽打到最後讓第一名，不是真愛我不信，這兩人不是有特殊關系就是有貓膩，我預言家插眼在這了。】

【咦惹，有貓膩！】

……

荒漠客棧內，三個目睹momo下線的應援團成員正在逛論壇，一逛就逛到淩晨三點。

止戈看到網上的讨論，不禁問道：“momo是真的跟歸真反樸認識嗎？”

她看到某些傳播的猜測帖子，最離譜都已經猜測到兩人現實認識、還什麽同窗情誼、公司上司跟下屬、哥哥弟弟、破鏡重圓、惺惺相惜……

清風：“怎麽可能認識？”

“那種叫做同人樓，你是沒去論壇江湖八卦板塊，apple跟火樹銀花、踏雲中跟世界第一可愛……編得就好像親眼所見。”紅果果道：“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看不到。卧槽卧槽，開了，這波賺得給勁。”

清風：“大哥也太早下線了吧？我還在等他開箱子看看是什麽東西。”

止戈跟着他們玩了幾天，也習慣momo的作息，“明天他上線就知道了。”

紅果果賺得盆滿缽滿，尤其是這種給明确排行的公開榜單，哪個玩家在哪個位置非常清楚，他先是買了自家大哥排行前十，由于賠率非常美好，以至于投資多倍回本，樂得他一大早上線就買了一大堆口糧打算犒勞靈心兔跟霧妖寶寶。

然而他等到12點，也沒見自家大哥上線。

-*

宿莫清醒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房間裏很黑，空調是适宜的溫度，窗簾處留了條縫，屋外似乎是非常好的天氣。

宿莫渾身疲憊，頭一陣一陣地疼，旁邊的醫療儀器正顯示着他目前的身體狀況，還好，已經處于II級以下。

但他好像是感冒了。

等了一會，外邊的樂樂還沒進來，隐隐約約能聽到屋外有人說話，很小聲。宿莫等到身體有點力氣才把臂上的綁帶解開，勉強還能走，等推開門時他才注意到廚房那邊似乎有其他人。

機器人樂樂最先注意到宿莫清醒，它急急忙忙跑過來扶，譴責的話沒說出來，隻是将人扶穩坐好。

宿莫的目光卻放在不遠處廚房裏的郁臻身上，他見到人才恍惚想起來昨天晚上郁臻似乎上門了，“臻哥怎麽過來了？”

樂樂拿來溫水，才解釋昨晚自己沒攔住人，結果讓人進來的事。

它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說起來帶着半分委屈。

“不怪你。”宿莫摸了摸樂樂的頭。

樂樂：“郁臻先生早上也過來了，帶着吳醫生，給你做檢查。”

宿莫聞言微頓，原來早上吳醫生親自上門檢查，給他開了藥，确定問題沒有嚴重到住院後，拿着他血液樣本回醫院做檢驗。

這時候，在廚房裏忙碌的郁臻端着粥走出來。

“醒了？先喝點溫水暖胃，再吃粥。”郁臻把粥放下，“吳醫生你最近這段時間最好先別吃營養劑，腸胃可能受不住，先吃點清淡過度。”

粥面浮着些許肉沫，食材都融入粥裏，看起來像是精心準備。

“謝謝。”宿莫微微擡眸。

“你放心，這件事我沒告訴奶奶。”郁臻試了試粥的溫度，“有胃口嗎？”

宿莫搖了搖頭。

他聞着粥覺得挺香的，可還生着病，沒什麽胃口。他捧着水杯喝了幾口水，感覺到力氣似乎在漸漸回籠。

放下水杯後，他張了張手，又握了握拳。

動作枯燥緩慢，卻非常細致。

郁臻在旁邊看着，宿莫對自己的身體非常了解，也對這一切習以為常，張手握拳，像是在做自我檢查。

屋裏安靜許久，樂樂跑去拿醫療儀器，又給宿莫準備晚點的藥。安靜的客廳裏，宿莫停下動作，主動開口道：“臻哥找我有事嗎？”

兩人之間似乎沉默了一瞬，又好像彼此安靜了很長時間。

坐在宿莫旁側沙發的男人聲音低沉，兀自說了另一件事：“載入器的時間設置我看了，你利用機器人連接的漏洞改了時間警鈴點，宿莫，你很聰明，但你應該知道這個點會導致警鈴的不及時，嚴重的情況會導致消息輸送延遲，更可能使醫療系統的救援時間延誤。”

載入器漏洞，這點對于開發載入器的蒼穹集團來是說是一個嚴重問題，而郁臻作為項目組的負責人，他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宿莫微頓，又問：“這個bug你會提交嗎？”

“會。”郁臻看向他，注意到男生眼裏一閃而過的失落，他過了會道：“但我會給你開額外的設置系統，你每周享有兩次推延休息時間更改權限，醫療級也是III級，這個推延不會影響警鈴系統，也不會通知載入器官方以及醫療系統。”

宿莫擡眸看他，“臻哥？”

郁臻非常認真：“之前沒有跟你商量，擅自做決定是我的問題，這點我跟你道歉，是我考慮不周。但我希望任何游戲之前，你能優先考慮自己的身體健康。”

宿莫聽到這有點沒聽明白，他好似聽明白了郁臻的話，卻好像還差了點什麽。他稍稍一頓：“載入器是我的問題，臻哥沒必要道歉。”

郁臻餘光瞥到宿莫身邊的光腦，那是機器人樂樂剛拿過來的。

“yzklji_063。”郁臻看着宿莫，“宿莫，這是我的光腦號。”

郁臻的光腦都是默認ID號，宿莫的記憶力很好，當初改備注的時候他順便記憶了ID號，在他印象裏，郁臻不是這個ID。

這時候，郁臻的光腦似乎震了震。

他看了眼消息，而後道：“我有點事就先走了。”

宿莫微頓：“謝謝臻哥。”

他剛想起來，卻被郁臻按住。

郁臻：“先休息，載入器我拿走了。”

等郁臻走後，樂樂才開了話匣子給宿莫講這一天發生的事，比如郁臻昨天一點多才離開，又比如他今天早上很早就送來營養粥，中午還做了營養餐，隻不過宿莫一直沒起來，午餐都還在保溫櫃裏放着。

宿莫微微皺眉，想着郁臻剛剛說的一切，“樂樂你幫我開下光腦。”

樂樂有宿莫光腦的權限，一下子就連接上光腦，“已連接。”

“yzklji_063。”宿莫又道：“查一下這個光腦賬號。”

“已查詢到對應目标，該ID號匹配目标為：[群聊]早日暴富-行止無拘。”

宿莫目光一怔，他讓樂樂更近一點，也确定看到上邊的匹配信息。他剛看清上邊的信息，随即就看到一條彈出來的新消息——是好友添加消息。

行止無拘（yzklji_063）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早日暴富群是群聊群，幾人加了群後就沒加過好友，平時有什麽事都是在群裏直接說。宿莫預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想到郁臻跟行止無拘居然是同一個人……想到之前的舉動跟行止無拘莫名的關心，好像一切無厘頭的事情都有了解釋。

所以郁臻告訴他光腦號，是在解釋昨晚的事情嗎？

那剛剛的道歉，是對昨晚的事道歉嗎？

“是否同意？”樂樂詢問道。

宿莫裹了裹毛毯，“加吧。”

剛剛通過申請，對方就發來一條關心的話。

——‘醫生說你今天可能會有感冒或發燒的症狀，屋裏的溫度不宜調低，午餐放在保溫櫃裏，是營養餐，符合你的攝入标準。’

‘注意身體，有問題跟我說。’

宿莫看了一會，有種說不明的滋味，他問樂樂：“他這是在說什麽？”

樂樂停頓了一會，似乎是對主人的提問産生了疑惑，但還是老實地回答：“從我的記憶庫跟人類行為庫綜合分析，這種行為方式應該是關心。宿莫，郁臻先生是在關心你。”

宿莫回想着昨天狩獵戰的事，事後跳出框架去回想，行止無拘的行為确實存在矛盾，而當時隻剩下3分鐘左右的時間，即便臨時有對策，兩人在殘血的狀态下被125人追捕，成功存活的可能性極低。

PK确實不急一時，那個環境也做不到絕對公平。

當時他不理解行止無拘的選擇，可他現在又好像理解了。

樂樂還看着宿莫，似乎想對主人的行為進行分析，“宿莫，你不高興嗎？”

“沒有。”宿莫不太理解：“他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樂樂顯示屏上跳了跳：“郁臻先生說他是你的朋友，我的智能學習庫告訴我，朋友對朋友好，是應該的。”

他們是朋友嗎？

他以前覺得游戲跟現實天壤地別，游戲的人跟現實也相隔很遠，可當真正得知郁臻是行止無拘，他卻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宿莫餘光看到桌上的粥，“樂樂，你做的粥沒有他做的香！”

樂樂：“！！！”

它反駁道：“可我問過郁臻先生，他的菜譜都沒有我好。”

作為一個愛學習的機器人，它不會放過了解任何一個菜譜的機會。

宿莫笑笑，他吸了吸鼻子：“你以後做的時候多加點肉，一定是肉的原因，多加就香了。”

樂樂看着宿莫，見到主人的狀态變好，“你不喜歡郁臻先生嗎？那我下次不讓他進門。”

宿莫想了想道：“喜歡啊，臻哥是個好人，但他太好了，我有點不習慣。”

就着樂樂的顯示屏看着早入暴富群裏的聊天，紅果果賺了很多，在群裏嚷嚷着要給他分紅，清風則是一直在轉發消息，發論壇的帖子，隻可惜是星網鏈接，光腦點不進去。

看了一會，他覺得頭有點暈：“樂樂，我好像有點發燒了。”

樂樂：“！！！”

-*

郁臻把載入器送回一研所，盯着研究員改設置，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還意外送到了一份來自宿家的謝禮，是宿莫拼好的某幅風景拼圖，材質不一般，似乎是某種典藏品。

“小莫讓樂樂送來的，說是謝謝你。”程奶奶道：“你幫他什麽了？這孩子也真是的，你幫他忙，他總要答謝你。”

郁臻微頓，“一會讓機器人挂我屋裏吧。”

光腦裏有很多留言，有游戲朋友問他狩獵場的事，也有浮現@他的群聊。郁臻把那些消息都忽略了，點進早日暴富，裏邊有很多消息，郁臻習慣性點進去浏覽，意外看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宿莫在群裏發的消息。

mo：有點事，這幾天不上線，你們野外小心點。

下邊是紅果果跟清風的詢問，但宿莫沒再回複，估計去休息了。

郁臻點開宿莫的頭像，最新的消息也是四點多那會，宿莫給他發了個謝謝的表情。他盯着看了會，他更希望是收到其他文字，疑惑也好，質問也好，但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個簡單的謝謝。

郁臻洗完澡出來，光腦的聊天框依舊停留在那個頁面。

他打了一段字，又删掉，再打了段字……

十分鐘過去，他最後把那段唠叨的文字删掉，留下一句簡單的問候

——‘頭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