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爺爺大步上前,一把將他推進馬車裡,再把宋皎也送進去,塞進他懷裡,最後自己也上了馬車。
老大夫愣住:???
發生了什麽?我為什麽又進來了?
“我出趟門,借用一下。”宋爺爺在位置上坐穩,吩咐了車夫一句,就放下簾子,“同文巷。”
老大夫抱著宋皎,摸摸他磕破的嘴角,心疼道:“卯卯這是怎麽了?”
宋皎低頭摳手指:“有人說我是小奸細,我就和他們打架了。”
“唉,真是造孽。”老大夫摸摸他的小手,“別理他們,他們胡說。”
“嗯……”
老大夫再看向宋爺爺,這下明白了,他是氣急了,撒手不幹了,準備出去休假,把所有事情都丟給那群土匪,讓他們自己去弄,懶得管了。
老大夫問:“你在外面有房子嗎?那個驛館不是燒了嗎?要不去我那兒住幾天?”
“有。”宋爺爺抱著手,“我在外面買了一間。”
“喲,什麽時候買的?”
“就前陣子。”
宋皎摸著鼻尖:“爺爺,你有錢嗎?”
“這是什麽話?爺爺當然有錢了,爺爺給那個老土匪幹了大半年的事情,總不能白乾吧?”宋軍師轉向老大夫,笑了一下,“我自個兒管帳,我就給我自個兒開俸祿了。”
正巧這時,馬車窗上掛著的簾子被風吹起,兩個土匪模樣的將領,騎著馬經過大街,與馬車擦肩而過。
宋軍師看見他們,他們也看見宋軍師了。
宋軍師瞬間變了臉色,嘴角耷拉下來,板起臉,目光凌厲;外邊的幾個土匪,臉色也不是太好看,幾乎把厭惡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老大夫笑著搖搖頭,低頭去哄宋皎:“卯卯痛不痛啊?醫生給你塗藥好不好啊?”
“嗯。”宋皎點點頭,小聲道,“不要打針……就可以。”
*
那頭兒,謝老當家和謝沉也回到了守備府。
隨從送上兩份冷水與巾子,謝老當家捧起水衝了衝臉,謝沉也跟著洗了臉,然後走到大堂正中,在屬於自己的小墊子上坐下。
謝老當家又好氣又好笑,也走過去坐著:“沉哥怎麽了?你怎麽也氣鼓鼓的?”
謝沉抱著手道:“爺爺你太沒用了,我要在這裡看著他們給卯卯道歉。”
“你自己平時不也總是欺負卯卯?”
“那……那不一樣。”謝沉理直氣壯,“我欺負卯卯,又不是真的欺負,他們欺負卯卯,才是真的欺負。”
謝老當家拍著膝蓋,歎了口氣:“這件事情你不懂,那軍中都是你的伯爺叔爺,跟著我多少年了?我哪能對他們說重話?”
謝沉抿了抿唇角:“那這件事情是誰做錯了?”
“當然也是他們做錯了,當然會讓他們賠禮道歉的,但是……”
“做錯了就應該道歉。”謝沉偏了偏頭,“再說了,卯卯還不一定會原諒他們呢。”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十分老成:“我還要去哄卯卯,都怪爺爺沒處理好這件事情。”
謝老當家不知想到了什麽,微微一怔。
隨後隨從來報:“老當家,兩位當家都到了。”
在宋軍師擬定官職之前,他們還在用從前土匪寨裡的稱號。
謝老當家卻擺了擺手:“讓他們先在外面等著。”
這件事情,他要先想一想。
要說交情,那自然是幾十年來,跟著他出生入死,從土匪到現在的兄弟們交情深;可是要論理,這次他們也確實不佔理。
前陣子,宋軍師就跟他說過軍中謠言的事情,當時他也不怎麽放在心上,頂多是有些人還不太熟悉宋軍師,等往後熟了就了解了。
所以他只是去找軍中兄弟喝了頓酒,隨口說了兩句。當時幾個弟兄都答應得好好的,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他還沒把這些事情給捋清楚,正門就被人給推開了。
“大哥,跟我們還擺什麽譜呢?還不讓進?”
說話的是從前的三當家,姓彭,身材矮小,嗓門卻大。從前在土匪寨裡是管帳的。
一同進來的,還有王曠的爺爺,從前的二老當家。
他第一眼便看見謝老當家的臉色不是太好,隻喊了一聲“大哥”,沒有再說其他。
謝老當家沒有理會他們,繼續想事情。
他自認這半年來不曾虧待過宋軍師,他要做什麽,自己就支持什麽,怎麽旁的人還是敢怠慢他呢?
奇了怪了。
隨後,隨從又來報:“老當家,大當家和二爺也到了。”
謝大當家和謝二爺一同進門行禮:“爹,王叔、彭叔。”
這下子,土匪寨裡管事的人,基本上都到齊了。
謝老當家原本是馬莊裡放馬的奴隸,和王、彭兩人結拜為異姓兄弟,集結一眾奴隸,造了馬莊主人的反。從一座馬莊起家,落草為寇,變成土匪,一步步壯大勢力。
一開始他做大當家,王、彭兩人分別是二當家與三當家,後來他生了兩個兒子,其他兩個當家也都有兒子。大兒子十五歲當天,他跟兩個當家喝了頓酒,第二天一早,就給自己換了個老當家的名號,把大當家的位置給了大兒子。
從此以後,其余人等,再也不稱“當家”,只是帶兵的將領,或是管事,就算是他自己的二兒子,也只是“二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