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之間,腰間松綠的絲絛搖擺,柳宜快步走進廳中,在柳先生面前停下,稍作調整,作揖喚了一聲:“爺爺。”
“不用多禮,兩年,你長高了這麽多。”柳先生彎腰,把他拉過來,幫他引見:“來見你宋爺爺。”
柳宜便行禮喚了一聲:“宋先生。”
“這是卯卯,宋先生的小孫子。”
宋皎從爺爺腿上滑下來,回想了一下柳宜是怎麽作揖的,也雙手交疊,彎腰向他行禮:“哥哥。”
柳宜還沒來得及喊他,宋皎彎著腰,腦袋太重,忽然往前一栽,就要摔到地上。
柳宜連忙扶住他,溫聲道:“小心。”
宋皎抬起頭,笑著說了一句“謝謝哥哥”,就自然而然地牽住了他的手:“溫柔哥哥,我想參觀一下你家。”
柳先生大笑,擺手道:“好好,去吧去吧,去參觀一下。”
一路上走來,宋皎都沒有什麽玩伴,只能和系統一起玩,現在遇到一個隻大他幾歲的哥哥,當然要和哥哥一起玩。
柳宜進退得體,向眾人告過辭,就牽著宋皎下去了。
兩個人走出大廳時,正門那邊正好又走來一群人。
柳宜在原地停下,側過身子,朝那邊行禮。宋皎也跟著作揖。
門房通報:“老爺,宋先生,守備陳大人到了。”
新的官製還未建立,在謝老當家稱王之前,他麾下各個州郡,還是沿用先前慶國的官職。
守備大人,也就是羌州城的父母官。
他站在大廳外邊,朝裡面人作揖:“柳先生、宋先生。”他笑著道:“老當家早幾日就派人傳消息來了,說兩位先生要來,下官招待不周,怠慢了,怠慢了。”
宋爺爺笑了笑,隻道:“陳大人治理羌州,事務繁忙,還勞煩大人親自來一趟,是我們給大人添麻煩了。”
宋皎聽不太懂這些套話,摸摸腦袋:“溫柔哥哥,我們走吧。”
柳宜收回目光:“好,你想去哪裡?”
*
更北邊的涼州城守備府裡,半個多月過去了,土匪們終於把宋軍師留下的帳本文書都看明白了。
王二當家和彭三當家拿著帳本,去找謝老當家。
彭三當家把帳本攤開,擺在謝老當家面前:“大哥,你看羌州的帳目。”
謝老當家神態懨懨,連眼睛都懶得抬:“怎麽了?”
“羌州靠南邊,水土肥得很,又挨著北江,行船不會少,可是羌州這半年來,交的糧食稅收,都是倒一倒二的少。”
謝老當家挑了挑眉,打起精神,仔細去看帳本。
每一頁有關羌州的內容,都被宋軍師用朱砂筆圈起來了。
他留意到了。
謝老當家沉吟道:“靠南邊,也有一點不好。”
“什麽?”
謝老當家合上帳本:“慶國還在南邊呢。”
彭三當家恍然大悟:“大哥,你是說,羌州有人通敵,把咱們的糧食銀子都弄走了。”
“嗯。”謝老當家忽然又想起什麽,罵了一聲,“淦,那個姓柳的,是不是住在羌州來著?”
“柳先生?是啊,怎麽了?”彭三當家再一次恍然大悟,右手拳頭砸在左手手掌裡,“大哥,你是想說柳先生通敵。”
“放你娘的屁,柳先生不會通敵,老子是說,宋軍師跟著柳先生一起出門了,肯定就是要去羌州,宋軍師肯定是去查這件事情了。”
“啊?這……”
謝老當家霍然站起:“調兵調兵,我去羌州一趟。宋軍師也真是的,這麽重要的事情,也不跟我說一聲,自己就過去了,也不怕出事。”
他轉頭看見那兩個人還站在原地,“嘖”了一聲,大聲道:“愣著幹嘛?調兵啊。”
*
實際上,宋軍師並不是為了調查什麽事情來的。
抵達羌州城的這天晚上,他與柳先生在燈下說話,宋皎和柳宜,還有系統,在房間裡玩飛行棋。
宋軍師說:“師兄,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柳先生一驚:“這麽急?不多住兩天?”
“不了,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們就走,就帶著卯卯和宜哥兒。”宋軍師轉頭看了一眼裡間,“你家裡這些事情,讓你侄子和學生在後面收拾,我們先走。”
他忽然說這樣的話,柳先生不可能不懷疑,他皺眉,正色道:“師弟,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宋軍師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羌州有異,仿佛有人通敵,我在看帳本的時候發現的。”
忽然一個驚天消息砸下來,柳先生要瘋掉了。
“啊?”柳先生壓低聲音,“羌州通敵,你還來羌州,還帶著卯卯一起來?宋問學,你瘋了?”
宋軍師抱著手,靠在椅背上,朝裡間努了努嘴:“還不是為了師兄的孫子。”
“你……啊……”柳先生簡直說不出話來,“讓別人來接不就好了,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現在才告訴我?”
“讓別人來接,勢必引起旁人懷疑,他們知道我和師兄關系好,到時候狗急跳牆,拿宜哥兒做人質,宜哥兒有什麽損傷,那更不好。我們親自來一趟,反倒更安全些。”宋軍師道,“師兄不會做戲,我要是事前告訴師兄,師兄一定露餡,還引得師兄慌張。”
“我哪兒慌張了?”柳先生梗著脖子道,“我還不是擔心你?你都四十幾歲的人了,做事情怎麽還和十幾歲的人一樣?想都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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