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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四個少年躺在地上,還像小時候一樣的順序,牧英和溫知睡一邊,蓋一床被子,宋皎和謝沉睡另一邊。
幾個人都還算清醒,只有謝沉,謝沉滿面酡紅,不安分地抱著宋皎,手腳都架在他身上,臉貼著他的臉,呼氣都打在他臉上。
宋皎捏著鼻子,把他的臉推開:“太臭了!”
謝沉很快就自動轉回來了,還是對著他,目光懵懂。
宋皎再要說話,他乾脆直接閉上眼睛,準備睡覺了。
溫知笑了一下:“卯卯,你應該高興的,起碼沉哥沒吐。據我事前調查,喝酒的人,十有**都會嘔吐。”
“……”想到那個場景,宋皎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默默地拿出手帕,隨時準備堵住他的嘴。
明明是第一次喝酒,還一次喝這麽多,大半壇都是謝沉喝的。
這東西到底有什麽好喝的?
沒多久,謝沉的呼吸就趨於平緩,他好像睡著了。
牧英忽然道:“誒,你們覺不覺得……”
他忽然開口,又忽然停下,朋友們都覺得奇怪:“覺得什麽?”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雙手拽著被子,拉過頭頂,躲在被窩裡,悄悄說:“你們覺不覺得……東市賣花的那個姑娘有點好看?”
朋友們認真回想了一下。
溫知:“書中自有顏如玉。”
宋皎:“我沒留意。”
“那我跟你們描述一下。”牧英坐起來,正色道,“她眼睛大大的,黑黑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沉打斷了。
謝沉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還抱著宋皎,眨巴眨巴眼睛,說了一句:“好看。”
牧英一拍手掌:“看吧,沉哥都說好看。”
宋皎扭頭看去,對上謝沉的雙眼,皺了皺眉:“他還沒醒呢,喝醉了。”
謝沉看著宋皎的眼睛,重複了一遍牧英方才的話:“眼睛大大的,黑黑的,好看。”
他說完這話,就重新閉上眼睛,把宋皎拉過來,調整了一下姿勢,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繼續睡覺。
宋皎很無奈,正當此時,大黃狗從邊上走過來,一抬後腿,熟練又優雅地擠進兩個人中間。
牧英也重新躺下,獨自回味自己喜歡的姑娘的模樣。溫知平躺著,扭頭看著宋皎和謝沉那邊,若有所思。
幾個人各懷心事,安安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天色實在是太晚了,就起身要走。
謝沉睡得太死,喊也喊不醒,宋皎只能和其他兩個朋友把他搬上床去,給他脫了衣裳和鞋襪,擦擦臉和手,蓋上被子,就這樣由他去睡,然後各回各房。
齊國皇都在四年前、於鳳翔城建成,當時已經稱帝的謝老當家,不舍得和兩個孫兒離得太遠,特意在皇帝寢宮附近增建小東宮,讓謝沉和宋皎在這裡住。
小東宮兩個正殿,隔著空地,面對著面,一覽無余。
宋皎走出謝沉的房間,對面就是自己的房間。
牧英和溫知要去偏殿睡,宋皎朝他們揮了揮手,就回了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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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沉第一次喝酒,實在有些燒心,渾身都難受。
他一腳蹬開身上的被子,翻身抱住什麽東西。
半夢半醒之間,謝沉仿佛看見宋皎就在他面前,像小時候一樣,被他緊緊地抱著。
有點好看……
只是有點……
謝沉忽然有點口乾舌燥的,酒氣轟的一下直衝頭頂。
他自己看不見,他的耳朵根通紅。
他湊過去,同冰涼涼的宋皎貼了貼臉,感覺舒服些了,然後又靠過去。
宋皎伸手按住他的臉:“你還沒……”
謝沉知道他要說什麽,不就是“還沒成年”這句話。
謝沉的喉結上下滾了滾,發出低低的呼嚕聲音。
“今天是我生日,聽我的。”
他湊過去,用雙唇碰了碰宋皎好看的眼睛。
他簡直太了解宋皎了,連宋皎會說什麽,會有什麽反應,都一清二楚。
宋皎會說他嘴裡的酒味太臭了,然後讓那隻小狗——大狗過來攪局。
子時一到,宋皎就推開他:“你的生日過了。”
那就做點小時候就能做的事情。
謝沉照著他的臉,使勁“啾”了一口。
隨後謝沉便在子時沉沉睡去,又在第二天清晨準時醒來。
他猛地睜開眼睛,夢裡,或許不是夢裡,總之一切歷歷在目。
最要命的是,他手裡還抓著一隻兔子布偶,這是九歲的時候,宋皎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不知道他有沒有對這隻兔子做過什麽奇怪的事情。
謝沉松開兔子,猛地坐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臉,好讓自己清醒過來。
——謝沉,你有毛病?你吸溜宋皎幹什麽?你還吸溜了整整一晚上?沒點膽子,隻敢吸溜,別的事情都不敢做。
他收回最後一句話。
謝沉最後得出結論,我是神經病,我不能再喝酒了。
這時,外面隱約傳來說話聲。
“卯卯,早。”
“智多星早,鸚哥早。”
謝沉翻身下床,跑到窗戶邊,悄悄看了一眼。
幾個朋友都站在走廊下面,宋皎牽著大黃狗,挎著藍色的小書包,打了個哈欠:“謝沉好了沒有?他不會起不來吧?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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