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縮了縮脖子,害怕地拿手擋住臉。
而後公儀修的聲音傳來:“誒,問學,孩子嘛,你那麽凶做什麽?等會兒嚇壞了。”
宋爺爺道:“老師,你不知道,卯卯……”
“不就是親個嘴兒嘛,那你十五歲都定親了,和那個女扮男裝來太學……”
宋爺爺急道:“老師!”
公儀修笑著,順著來時的記憶,摸著牆,要下樓。
“太老師。”宋皎連忙上去扶他,因為太老師幫他解了圍,所以卯卯暫時最喜歡太老師。
公儀修仍是笑著,低下頭,輕聲問他:“卯卯,親上了嗎?”
宋皎比他更小聲:“沒、沒有。”
“加把勁啊。”
宋皎:“……不、不了吧?”
謝沉:“我會努力的!”
*
花燈節之後,日子就過得飛快。
慶國那邊將飲馬河以北六百裡的領土全部轉交給齊國,還有一些錢財,慶國使臣團也要帶著李煦回去了。
害怕李煦在路上也不安分,又作妖,謝老當家就讓謝沉送慶國使臣團到飲馬河,總歸是他接過來的,讓他送回去也不奇怪。
宋皎為了照顧太老師,也一路跟隨。
經過上次的武力威脅,李煦知道謝沉惹不起,這一路上都不敢生事,就一個人待在馬車裡,到了驛館就直接進房間,頭上還戴著鬥笠,對誰也不理不睬,一句話也不說。
宋皎猜想,這一路走來,慶國的侍從們,可能連他的臉都沒看清過。
這樣也省心。
就這樣,三月初的時候,他們到了飲馬河邊。
過了吊橋,齊**隊就不能再往前了。
宋皎和太老師下了馬車,在慶國的城牆外道別:“太老師,慶國那邊有安排人來接李煦嗎?總不會要你帶他回去吧?”
公儀修搖頭:“不會,陛下花了這麽大的力氣,就是為了讓他回來,陛下肯定會不惜一切安排妥當的。國都那邊已經送來奏章了,讓我先帶著七皇子在邊境等一會兒,等陛下料理好了幾個皇子,再派人來接。”
“嗯,那就好。”就算被誤會成挑撥離間,臨別之際,宋皎也不得不提醒太老師一句,“太老師,李煦……沒你想得那麽好,你把他送回去之後,就不要再去管慶國朝政,繼續隱居。”
公儀修頷首:“你別擔心,我知道。”
“那好。”宋皎想了想,“那我和沉哥也住在邊境這邊,等太老師安全走了,我們再回去。”
“不用那麽麻煩。”
“我不放心,慶國……”
算了,還是不說慶國的壞話了。
可是宋皎又忍不住輕聲問道:“太老師沒有想過要來齊國嗎?”
“哪裡有那麽容易呢?倘若當年,你爹你娘還活著,你爺爺是不會過來的。”
“好吧。”
短短幾個月,兩個人雖然隔了好幾輩,卻是忘年交,感情好得很,離別之際,都有些舍不得。
那頭兒,李煦連馬車都沒下,他一刻都不想在齊國待了,快點回去,回慶國去,他等這一天,等了十余年了。
於是他派人過來催促。
公儀修拍拍宋皎的手背,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倘若幾年之後,太老師過世……”
宋皎想要阻止他說這話,卻被他堅定的語氣擋住了:“我過世之後,慶國必定借著我的死攪弄風雲,不論慶國有怎樣的說法,你和你爺爺、三爺爺,都不準來慶國,一個都不準來。”
宋皎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喚了一聲:“太老師……”
公儀修正色道:“切記,不準來。”
宋皎哽咽著,點了點頭:“好,我記住了。”
說完這句話,公儀修就上了馬車。
慶國使臣團啟程離開,城門打開又關上,隊伍消失在慶國城門裡,像是被慶國吞噬。
宋皎翻身上馬,和謝沉對視一眼,兩個人調轉馬頭,轉身向回。
*
慶國還在內亂,慶帝對還沒回國的七皇子寄予厚望,強撐著病體,以雷霆之勢肅清朝野——照他的辦法,就是殺,殺乾淨了,就乾淨了。
一時間慶國血流成河,哀鴻遍野。
李煦和使臣團還住在邊境,慶帝讓他們等一會兒,等自己把朝廷料理好了,再派人接他們回來。
這陣子,宋皎和謝沉也住在邊境。
宋皎時常派人給太老師送東西,順便打探一下慶國那邊的消息。
這天,宋皎讓人給太老師送了點補品,派去的人回來的時候,向他匯報消息。
“李煦還是沒怎麽出門,就窩在房裡,沒生事。不過聽人說,他先前好像帶了個人回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帶了個人回來?”
“小的不清楚。李煦跟貓似的,晝伏夜出,侍奉的人都不清楚,小的怎麽能清楚呢?”
“嗯。”宋皎思忖了一下,也把這件事情拋到腦後,他又問,“太老師怎麽樣?還好嗎?”
“換季,再加上連日奔波,所以身上不太舒坦,應該是受了風寒,慶國那邊已經派人去治了。”
“那就好,補品呢?先前送去的,太老師都吃了?”
“吃完了,公儀老先生請殿下放心,還特意讓我囑咐殿下,往後不管傳出什麽消息,千萬不要越過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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