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謝夫人肯定不會告訴他們這兩個小孩子。
宋皎恍然:“我知道了。”
他拉著謝沉跑出去,忽然想起什麽,回頭看向溫知,匆匆道:“智多星,幫我們請個假。”
謝二爺在一處宮殿養傷,他們都知道,但是沒有去看過。
二夫人肯定是因為這陣子沒見到二爺,再加上聽了什麽傳言,又被謝夫人和身邊的侍女們攔著,不讓她追究,她以為二爺出了什麽事情,心中放心不下,就出來找人了。
兩個人趕到謝二爺養傷的宮殿時,謝夫人已經在那兒了。
她也猜到了,也帶著人找過來了,想來是二夫人沒事,她才在外面守著。
謝夫人朝兩個孩子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
房間裡,謝二爺趴在榻上,就披著一件中衣,背上是被謝老當家用棍子打出來的青痕。
二夫人坐在榻邊,沒忍住就要掉眼淚,一邊擦眼淚,一邊抱怨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一向討你爹歡心的嗎?怎麽這回下這樣的狠手?你做錯什麽了?你不會跟他認錯啊?真是,唉喲,打成這樣,還瞞著我……”
謝二爺看著她的臉,忽然感慨萬千。
說實話,這位夫人不算聰明,甚至有的時候總是犯蠢,可是這麽些年,父親偏心,大哥粗心,就只有她,是一心一意待自己的,犯傻也是為了自己。
謝二爺忽然有些後悔了,要是早點明白……
二夫人伸手按了按他背上的傷口,謝二爺回過神,仍舊面不改色地撒謊:“沒什麽,就是去年雪災,有一筆銀子搞不清楚,爹生氣了,就打了我兩下。我沒敢回家,就怕你擔心。”
門外的謝夫人松了口氣,還算他有點良心,知道把事情瞞下來。
只聽二夫人又道:“不就一筆銀子嘛?我給你補上就是了,你爹真是……啊,你也不回家,你知道我這陣子有多擔心嗎?我讓他們收拾一下,我們回家去養傷,爹那邊我去說,反正我現在懷著呢,他不會不松口的。”
謝二爺頓了頓,放輕了語氣:“你別急……別哭。”
話說著,二夫人就要出來了,謝夫人想了想,也只是讓侍女們留下伺候,自己拉著兩個孩子去了偏殿。
這樣的情形,二夫人不會喜歡讓他們看見的。
謝夫人同謝沉、宋皎進了偏殿,關上門,壓低聲音說話。
“你們兩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兩個人低著頭承認了:“是。”
宋皎道:“我們不想讓二嬸生氣,怕她氣傷身子,就想先瞞他一會兒。”
“嗯。”謝夫人點了點頭,“還算謝老二有點良心,知道要先瞞著,他剛才要是敢說實話,我第一個進去殺了他。”
外面二夫人已經在吩咐侍女收拾東西了,謝夫人又對他們道:“你們兩個是不是要上課了?從後門出去吧,別讓人撞見。”
“好。”
兩個人剛要走,忽然,外面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兩人頓覺不妙,轉身往回走,謝夫人先他們一步,衝出偏殿殿門,在正殿門前停下。
只見陳宿就站在門前,腳邊是打翻了的銅盆,水漫了一地,他嘴裡還喃喃念著:“爹?”
二夫人就站在殿中,一臉怔然。謝二爺臉色煞白,已經從榻上坐起來了。
這樣的場景,發生了什麽,再不必多說了。
謝夫人登時怒火中燒,她比謝二爺的反應還快,一拳就把陳宿打倒在地。
謝夫人抓著他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起來,三下兩下就堵住他的嘴,然後回頭對二夫人道:“弟妹,沒事,就是個有點失心瘋的小太監。”
可是二夫人早已經聽見了。
她還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像是木頭做的一樣僵硬。
她回頭看向謝二爺,語氣篤定:“是因為這個,爹打你是因為這個。”
謝二爺不敢承認,他心想,要是一早就把陳宿殺了,那就好了。
他隻敢小聲地喊二夫人的名字:“慧靜……”
滴答幾聲,謝二爺忽然變了臉色,上前要扶她。
再然後,二夫人往後跌坐在地上,謝二爺衝上前扶她,又喊她的名字,她什麽也聽不見了。
亂糟糟的一團黑雲。
*
殿門大開著,宮人端著清水進去,又端著血水出來。
謝夫人在裡面陪著二夫人,慘叫聲不絕,二夫人緊緊地握著謝夫人的手,只是喊著:“大嫂!我好怕,我怕!”
謝二爺就跪在邊上,抱著頭,伏在地上,身形顫抖,不知道在想什麽。
謝沉和宋皎被趕出來了,兩個人也站在外面。
沒多久,謝老當家和大當家也過來了。
“那兩個混帳東西呢?”
宋皎不敢說,謝沉道:“二叔在裡面,陳宿已經被我娘讓人綁起來了。”
仿佛只是在一夜之間,被謝老當家維系著的大家庭,就這樣散了,分崩離析。
沒多久,殿中沒了喊聲,產婆大概在問了,具體問了什麽,外面人都沒聽見,他們只聽見謝二爺瘋了一樣地大喊:“保大,保慧靜!”
謝老當家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
這時宋皎才知道,原來二嬸的名字叫慧靜,可是二嬸和她的名字,根本就是反義詞。
她不太聰慧,也不太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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