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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他想開了》第40章 想做鹹魚第40天
江倦懵了。

其他人也懵了。

唯有薛放離,本是神色淡漠,見狀似乎意識到什麼,頗是不悅地走來,拉過了江倦。

他冷冷地說:「他是本王的王妃,並非二公子。」

楊柳生脫口而出:「那二公子呢?」

友人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小幅度地抬了抬下巴,低聲說:「二公子,在那。」

楊柳生:「?」

他扭過頭一看,正是方才說謬贊的人,這下子,楊柳生也懵了。

「二公子不是京城第一美人嗎?」楊柳生驚愕道,「他算什麼美人?」

反應再遲鈍的人,這會兒也該明白是什麼情況了,何況江念本就心思頗深,他的麵容有一瞬的扭曲。

這個楊柳生,竟把江倦當成了他!

他先前誇了那麼多,全是在稱贊江倦,而非是他這個二公子本人!

本就受辱一次,楊柳生此舉,更是讓江念怒極,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不得發作,皆因他是溫柔端莊的尚書府二公子。

江念攥緊了手,緩緩地笑道:「我確實——比不過弟弟。」

每一個字,江念都得咬緊牙關、用盡全力才說得出來,他的不甘心、他的怨恨,不得泄露分毫,他不能讓自己苦心維係的形象毀於一旦。

聽江念如此說,楊柳生附和道:「人貴有自知之明,二公子都知曉自己這個第一美人,名不符其實,你們怎還偏要冠以他這樣的名頭?」

楊柳生此人,不僅說話刻薄,性格也極為耿直,否則他的友人也不會再三提醒他,生怕他得罪了江念,結果提醒得再多,他也還是狠狠地把人得罪了。

友人又狠狠地撞他一下,壓低了聲音道:「你少說兩句吧。」

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他再怎麼少說,先前的話也已經撂出來了,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江念氣得手指發抖,他在乎,心裡在乎得要命,卻又不得不雲淡風輕地笑道:「楊先生說的是。江念一早便說過,京城第一美人,另有其人,我——過譽了。」

安平侯卻道:「楊先生,你被譽為丹青聖手,怎會如此美醜不辯?」

「皮相之美,看一眼、看兩眼,驚為天人,看得多了,也不過如此,唯有內在之美,才能歷久彌新。依本侯之見,楊先生,你也不過庸俗之輩,迷戀皮囊,不知美人在骨不在皮。」

他言下之意,江倦是再美,也比不過江念,不識江念之美,就是庸俗之輩。

楊柳生沉思片刻,說:「侯爺,草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安平侯微笑道:「你講。」

楊柳生委婉道:「您——是否有眼疾?」

「多長時間了,可曾看過郎中?」

安平侯貶低他審美低級,楊柳生便暗地裡說他瞎,話不投機半句多,安平侯一甩衣袖,不再理會他,楊柳生則抽空打量一眼江念。

還真是平平無奇。

他若是沒見到那少年,興許還會因為這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仔細研究一番他美在何處,可現在見過皓月,又怎麼在乎螢火?

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

楊柳生不再看江念,而是詢問江倦:「王妃,草民可否為你作畫一幅?」

江倦:「……」

怎麼回事啊。

他隻是睡了一覺,劇情怎麼就不好了。

江倦還處於震驚之中,薛放離已經替他給出了答復:「不可。」

想了一下,江倦誠懇地說:「你給他畫,我哥哥——二公子,他真的值得你畫。」

楊柳生也一臉誠摯地說:「二公子是京城第一美人,你卻是天下第一美人,你們二人,我更想畫你。」

江倦純粹好心,想把劇情拉回來,可聽在江念耳中,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他在羞辱自己。

他豈會需要他的憐憫!

江念隻覺得血氣上湧、頭暈目眩,他用力地抓住座椅扶手,本已血跡斑斑的手上,又掐出了許多道印子。

狼狽。

狼狽至極。

他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一刻。

今日之事,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座京城,他這個好弟弟,竟能將他置於如此境地!

往日倒是小瞧了他!

江念呼吸急促。

尷尬的氣氛並未消除多少,弘興帝不得不出麵,轉了話題,「楊柳生,朕召你來,是聽說你擅長修復古畫,可否替朕修復幾幅畫?」

楊柳生:「可以是可以,就是——」

弘興帝:「就是什麼?」

楊柳生看一眼江倦,又提了一次,「陛下,修繕畫作,頗是耗費精力,草民風塵仆仆地趕來看京城,還沒來得及歇一下呢,說不定發揮不好,除非……」

江倦有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楊柳生道:「除非王妃能允了草民為他作畫,這樣才打得起精神。」

弘興帝:「……」

江倦:「……」

此人頗是無賴,弘興帝聽完隻覺得好笑,他望向江倦,詢問他的意思,江倦什麼都還沒說,薛放離再次冷淡地開了腔。

「不必。」

楊柳生連番糾纏,薛放離已經不耐煩到極點,他抓起江倦的手,要帶他走,江倦卻突然想起什麼,自暴自棄地說:「王爺,讓他畫吧。」

薛放離望著他,神色晦暗不明。

江倦卻無知無覺,正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倏地握緊。

他茫然抬頭,「王爺?」

薛放離問他:「有什麼好畫的?」

江倦也不想讓楊柳生畫,可他又有事情求楊柳生,隻好胡亂搖了搖頭,「王爺,你快鬆手。」

薛放離不止沒有鬆手,反而握得更用力,他垂下眼簾,目光落在江倦臉上,意味不明道:「天下第一美人?」

他不說還好,一說江倦就失去了夢想,「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講。」

薛放離望他許久,嗓音淡漠道:「本王也不覺得你美。」

管他美不美的,主要是被捏得手疼,江倦奪了下手,奪不回來,隻好說:「王爺,你別捏我了,好疼。」

少年睫毛輕抬,臉龐清艷,薛放離看著看著,隻覺得厭煩,戾氣也不受控製地湧出。

——看他的人怎麼會這麼多?

倘若折了翅膀,關進籠子裡,再怎麼美,也隻有他一人獨賞。

隻是……

他太愛哭,也太難哄了。

瘋狂的、陰暗的念頭升起,又被硬生生地壓下,薛放離沒什麼表情地看幾眼江倦,到底鬆開了他的手。

江倦也沒有多想,他鬆了手,就返回原處,對楊柳生說:「我給你畫,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楊柳生問也不問,立刻大喜過望道:「好,你盡管提!」

隻要江倦答應畫,什麼都是現成的,連題材楊柳生都想好了,就畫一幅《海棠春睡圖》,楊柳生忙不迭應了弘興帝的請求,告退之後,急急扯著江倦,要為他畫作,生怕他反悔。

楊柳生:「王妃,畫海棠春睡怎麼樣?你就、就——」

友人低下頭,嘴唇微微動了動,「你不要命了?你沒看見王爺的眼神,恨不得將你活剮。」

楊柳生確實沒怎麼注意別人,聞言抬起頭,正對上薛放離冰冷至極的眼神,他心口一跳,什麼恨不得活剮他,分明是活剮後還要一片一片下進鍋裡。

可怕,太可怕了。

楊柳生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肖想海棠春睡了,認慫道:「王妃你隨意。」

楊柳生下筆飛快,沒多久,大功告成,他再抬起頭時,一頂帷幔也落了下來,輕紗遮住了少年的臉龐,再看不真切。

楊柳生:「……」

這位王爺,究竟是離王,還是醋王?

多看一眼都不給,忒小氣了吧。

江倦也下意識仰起頭,結果什麼也還沒看清,就被拽了起來。

他正要說什麼,又猝不及防地與不遠處的江念對視,眼神之怨毒,讓江倦一個趔趄,一下抓住了薛放離的衣袖。

「……王爺。」

薛放離看了侍衛一眼,似乎下達了什麼命令,這才又漫不經心地垂下眼,江倦卻對此渾然無知。

江念的眼神,他越想越怕,回憶了一下書中安平侯奪權以後的劇情,江倦喃喃地說:「王爺,我要死了。」

「我可能沒法給你送終了。」

作者有話要說:問題不大,王爺可以給你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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