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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陷阱〔無限〕》48、出嫁(完)
原來他一直都知。

那麼那些說的猶疑,都是戲耍。晏鄢想笑,又笑不出來,起碼生生還願意耍他。

他一字一句地又重復著剛才的話。

“我替做到了。”

“說過等我,我回來了。”

他聲音沙啞,含著無限的卑微,讓動惻隱。可他面前的像是石頭做的,無動於衷,晏鄢記得藺懷生從前不是,但現在是了,晏鄢便不敢再說。

藺懷生好像就是要他無言要他憋死,他才願意開口,施舍給晏鄢一兩句話。

“地上冷,找塊布擦乾淨自己,然後上來吧。”

晏鄢垂著頭,他無處尋,最後藺懷生讓他拿自己櫃子裡隨便一件衣裳擦子。晏鄢又舍不得了,東挑西揀,最後拿出一件中衣。上好的料子,如羊奶流,李為了和聞樾無聲攀比,為藺懷生傾注了他所遠遠沒察覺的心意,李連燻衣服的香都要為藺懷生親自挑。一點點替換掉藺懷生的習慣,以為這樣就能佔據他一生。現在,全便宜了晏鄢,這條李曾經根本看不起的狗。

藺懷生沒聽到什麼聲音,就說︰“擦乾淨點,不要弄髒我的床。”

晏鄢張了張嘴,聽得自卑。

就在完全戳穿晏鄢份後,藺懷生在他面前完全變另外一幅樣子,比懲戒他的上司還要像酷吏,一句言語比懲戒的鞭痕來得千倍萬倍恐怖。晏鄢覺得疼,但他這時候心裡念的,是從前藺懷生對他的那些好,他腳下生根,就逃不了了。

他擦乾淨自己,外面就套著這中衣,好在他現在的形不會和藺懷生相差太多,藺懷生的衣服他尚且能穿下。他赤腳走過來,路過自己原本換下的衣服,挑了挑,翻出還算乾淨的一面,扯下來攥在裡,等到了床邊,就當擦腳的布,拭掉腳底的灰塵,而後扔遠。他完全聽藺懷生的話,要乾乾淨淨地到床上。

他討好地對藺懷生笑了笑︰“我現在很乾淨。”

盡管聲音啞了,但依舊能聽出屬於晏三姑娘的聲調和柔情。

藺懷生嗯了一聲,讓他再坐進來一些。藺懷生上,伸進微濕的中衣,晏三姑娘的表皮下依然是個男,只不過他這副模樣更好騙過眾,女子扮得惟妙惟肖。

藺懷生有點好奇︰“現在是真實的樣子?”

晏鄢說不是。但他沒有接著解釋,他似乎難以啟齒。

藺懷生動了動,晏鄢立刻抓住他的︰“別去!”他以為藺懷生要去點燈。

這兩次他全在黑暗中,他覺得安全。他起初也是這樣接近藺懷生的,那時他怎樣的惡意,黑暗給他包庇,現在為他僅剩的遮羞。讓藺懷生點亮屋子看清他的模樣,不如自己痛快地說出來,晏鄢握著藺懷生的力加重了。

“別去……”

“是縮骨,之前看的才是我原本的樣子。”

藺懷生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先前他試分析黑影的真實份時,李和晏鄢都在中,但那時藺懷生傾於李。晏鄢表面的份太有迷惑性,晏三姑娘和黑影之間又在形上有差,而後來試探出李不是黑影時,藺懷生幾乎認為黑影只是這個副本中與姐姐一般的故事角色。唯獨遇襲那夜,晏鄢傷了脖子這件事為藺懷生始終牽強的質疑點。

“那為什麼今晚不原來的樣子面對我呢?”

晏鄢苦笑︰“想的,但沒來得及……”

他連梳洗都來不及,對方就回來了。

“這會讓我看看吧,我很好奇。”

藺懷生直截了當地說,但晏鄢卻立刻拒絕了。

藺懷生揪著不放。

“為什麼?晏晏每次不是也都選擇以那個樣子來我?”

他問很平常的話,但晏鄢有一感覺,藺懷生是故意這麼說的,他從細枝末節裡揪出晏鄢的痛處,然後要晏鄢痛不欲生。他不曾就看到李被藺懷生擊垮?

“因為……”晏鄢露出難堪的笑容,“我變回去的過程很難看,我怕讓惡心。”

但他別無選擇。

藺懷生只聽到晏鄢痛苦的吼叫,他怕引來追兵,到最後全都咽在喉嚨裡,變壓抑的喘息。床榻顫動,被子被他揉皺,藺懷生忽然很想看一看晏鄢現在的樣子,就被恢復原貌的晏鄢握住了。

他冷汗涔涔,虛弱笑︰“生生,有痛快一些嗎。”

恢復原的晏鄢長長腳,樣貌也長開,更為銳。他若是讓藺懷生好好看看他的模樣,那麼該是多麼豐神俊朗的一位小郎君。晏鄢告訴藺懷生,他的武功又和縮骨有所不同。

“他們需要女,方便安插的也是女,我是他們撿到的意外。年紀小的時候還沒什麼,後來我的樣子不太像女子了,就需要一寸寸地縮骨,陰陽逆轉。”

直至現在,晏鄢的冷汗也沒有停,藺懷生伸替他抹去。

“不逃嗎?”

“逃?”晏鄢學藺懷生平躺在床上,派的拔步床在夜裡卻像一副巨大的棺槨,躺在裡頭,就是行屍走肉。

晏鄢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我能逃到哪裡去?生生,我也沒有家。我練這功法有代價,作女子打扮時我不凡,可變回男,我便如同一個廢。都能傷我,我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條。”

而如果不能堂堂正正以真實份活著,隱姓埋名的逃亡又有何意義。

晏鄢不願意多說自己,他說回正事。

“最初我接到任務,去接近貶為庶的藺姝。我在淨慈庵到她,她很溫柔,也很憂愁,只是一個普通的女,我覺得瑜王殿下太過杞憂天。又或者,背後到底是怎樣驚天的秘密,需要他這樣防備?”

“起初我無需做什麼,只要看著藺姝就好,一切相安無事,她也隻我當做一個寄居在庵內不受寵的官家小姐,直到我現她斷斷續續和聞樾聯絡。”

“要知當初西靖王府落敗,中何嘗沒有聞樾的筆,就連藺姝本淪落庵中帶出家,也是聞樾的羞辱。”說起事,晏鄢口吻中仍有嘲諷與厭惡,“那會是什麼事,讓一個皈依了佛、甚至和曾經的未婚夫都不曾有來往的女子,和仇通信?我上報給了李。”

藺懷生答。

“是西靖王府蒙冤一事,我姐姐一直在查真相。”

“我不知,時至今日,我也沒有弄明白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麼。”聽口吻,晏鄢未騙藺懷生。

“我更接近藺姝,裝與她推心置腹。一次意外,讓她現我實是男子。”晏鄢陷入回憶,“但姐姐沒有驚慌,甚至替我隱瞞下來,對我更好。”

“那時候她病了,心病,沒有能地待在一間小小的破廟裡六年不瘋,而且還要割碗儲血。她情緒反反復復,但我當他弟弟的替代品聊以慰藉,我像是她的命,她會對我笑,對我哭,還會對我瘋。”

“正因為如,我猜想遠在京城的藺懷生,是與我一樣的。”

晏鄢側過,他與藺懷生面對面,彼注視。

“生生,我時常在想,為什麼同不同命?同樣都是迫不得,同樣都是男扮女裝,可從小萬千寵愛,而我卻如履薄冰。是高高在上的‘小郡主’,而我是怕被家中嫡母迫害的‘孤女’。連王府不再,姐姐還是千百裡心系。”

藺懷生輕︰“嫉妒我。”

晏鄢不能反駁。羨慕是初始,可他惡意滿滿,很快就衍化嫉妒。他自己什麼都沒有,自然嫉妒藺懷生什麼都有。他從藺姝那裡得來的關愛是殘羹冷炙,是那個百裡外京城的藺懷生不著的,而他還要為藺懷生的替代品。那時,晏鄢多希望這世上不存在藺懷生。

沉默是詞窮,是理虧,是無可辯駁。

但藺懷生卻沒生,他對晏鄢說。

“但現在我們一樣了。”

他們靠得很近,息相侵,最終相融。

藺懷生沒有再對晏鄢嘔吐。

晏鄢原本想要殺了藺懷生,毀了他,因為這世上不配存在什麼都沒有付出卻盡享好處的。他也真的毀了藺懷生。看生生遍體鱗傷,證他的轉變,晏鄢覺得自己如同劊子,殺掉了本無憂無慮的藺懷生,也抹殺這世上本可以有一個更好的自己的可能。

最後關頭,晏鄢悔改了,他想竭盡全力救一救藺懷生。

“需要我做什麼,我都幫。”

晏鄢有一絲顫聲。

“在那之後,按照約定……的性命得歸我。”

藺懷生舒展開眉,他往晏鄢裡塞了一樣東西,是李的那枚象征著皇子份的玉佩。

“帶著它,應該能到聞樾,他會知這東西怎麼。”

……

藺懷生的情緒反反復復,他就輕而易舉地折磨李。他表現出對李強烈的依賴,不肯李隨便離開他的視線,否則李就會得到扭曲愛意的質問。

“是帶我來皇宮的。”

“是不願意我走的。”

李就必須無時無刻地守著藺懷生。待在愛的邊,明明該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可藺懷生讓李感到窒息和壓抑。他的底線步步退讓,但藺懷生從未適可而止,而他活了二多年的皇宮也反過來助紂為虐,宮婢侍衛們一張張焦急的臉,說單一的話。

“殿下,姑娘問您什麼時候回去?”

“殿下,姑娘問什麼時候回去?”

什麼時候回去。

什麼時候……

李產生了一生理性的嘔吐感。從前,當李從晏鄢那裡得知藺姝能在一間破庵裡關瘋了時還嗤之以鼻,如今他自己也感受到了那份滋味。他慌不擇路地逃回藺懷生的邊,明明對方才是罪魁禍首,可只有和藺懷生待在一起,李才能感受到寧靜。

兩獨處時,藺懷生願意地教李如何愛他,實現他當初想要豢養一個美麗生命的旖念。李學會了如何梳髻描眉,學會了做糕點,他的開始長燎泡,還沒來得及好又會長新的。

那個時候,藺懷生就會樂不可支地笑他傻。

“表哥怎麼總是不長記性?”

宮殿的小廚房退化為尋常家裡的灶台,他們話親昵,李渾渾噩噩地想,也許他只是一個笨拙的夥夫。燎泡以恐怖的速度佔據李金貴的,吃掉這雙上舞弄的陰謀權術,後來生另一模樣的繭,戳破惺惺作態的愛情,流出來的都是膿。

他們就在小廚房裡小桌子吃飯,完全不樣子。但這是李強奪來的,他要一一承受。吃過飯,藺懷生還要李背,他當馬兒騎。藺懷生會這樣對聞樾嗎?李不知。也許他得來的就是一份絕無僅有的愛情,隻屬於他。李背著藺懷生回去,沿途每一塊青磚紅柱都證他伏小做低的可悲,哪一天他在愛裡反悔,要殺掉所有證,那麼整座皇宮都得毀滅。

生生是故意的麼?或許他就想折磨他,他什麼都知,他環在自己脖前的就是他的韁繩,倘若馬匹馴不服、不聽話,就在騎行間將絞死。李有一刻甚至覺得不如和盤托出,什麼都告訴藺懷生,那麼他就解脫了。但一切說完,他會死,生生也會死,李又一切咽進肚子裡。

“表哥,我們去的宮殿。”

李聽話地被他使喚。等到了地方,藺懷生從李上跳下來,他似乎有無限的快樂,而李的宮殿是他的樂園。他好奇地探索,不知從什麼地方摸索出來的,眨眼間裡就多了一副金做的鐐銬。

他朝李晃了晃,笑意晏晏地問︰“表哥,這是什麼?”

“是要給我的麼?”

李想要解釋,但藺懷生先他一步堵住了他的嘴。

“我知,表哥怕我傷害自己。”藺懷生善解意地點頭,“我之前確實控制不住自己,有時候滿眼楮裡都在找刀子,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傷到邊親近的。”

“生生……”李知,他還是應該認錯,鎖拷本就是一屈辱,沒有哪一個自由的靈魂願意接受。

藺懷生嘆了一口︰“可我還是生。表哥,不信任我,想我鎖起來。”

“皇宮不夠大麼,它經足夠我關一輩子了,我經逃不了了,可還打算讓我變只能活在床榻上的廢物。表哥,為什麼要做和聞樾一樣讓我難過的事呢?”

藺懷生自言的這段經歷是李所全然不知的,他心慌且驚怒,但來不及補救,藺懷生經冷下臉。李很怕他冷下臉。

“還是實怕的是我會傷害?我根本傷不了,但還是像個膽小鬼一樣,惜命得不得了。”

李根本來不及解釋,藺懷生經說。

“李,的愛讓我惡心。”

李揪著頭︰“不是的,不是的!”但他根本說不過藺懷生,也救不了他被惡意曲解的情意,他只能等藺懷生救他,他推下水再他撈起。

藺懷生聽後笑了,他變回那個讓李心動不的小表妹,挨到李邊來。

“那就讓我看一看表哥的真心。”

 當一聲,鐐銬的一端拷住李,藺懷生拿著另一端,將李拖裡間。他走得很急,步伐歡躍,甚至臉色都紅潤了,李被他拽得踉踉蹌蹌,最後兩來到床邊。藺懷生推了李一,然後將鐐銬的另一端拷在床柱上。

“也讓表哥放心,我不會傷害的。”

……

宮殿裡香風濃鬱。

自從李誇過藺懷生閨帳的香,他鬼使神差,也讓搜羅香、配香,等後來藺懷生接進皇宮,李還沾沾自喜他的先之明。現在藺懷生宮殿裡但凡可的香爐都搜出來,擺在一起,他往裡面加很多的香塊,不稍片刻,殿裡的香燻得讓頭脹。

“生生……”

藺懷生背對著李,李不明白他想做什麼,但直覺讓他應該阻止對方。

因為他這聲呼喚,藺懷生加快了裡的動作,他有許多東西,獻寶一樣一個托盤全部裝在一起,他呈到李面前。盤中,是兩杯熱茶,一匕首,和數根銀針。

藺懷生托盤放在地上。

“覺得我應該選什麼?”

不等李回答,藺懷生便說。

“表哥要想仔細,這裡頭有讓我姐姐痛苦的東西,有讓我痛苦的東西。”

李便明白,藺懷生什麼都知了。這是一場報復。

盤子裡沒有任何可以選的東西,要讓李做,他會整個盤子掀翻,但藺懷生握住了他的,冷冰冰地說。

“表哥怎麼不乖呢?”

藺懷生也席地而坐,依偎在李邊,李一隻被鐐銬鎖住,而藺懷生來做另一隻鐐銬,他和李指交握,徹底阻斷了李踫到托盤的可能。他無動於衷地注視著李的掙扎與乞求,反摸後。

“既然不願意選,那我來。”

“先從我們都熟悉的開始。”

說著,藺懷生掏出匕首,匕刃寒光,李眼睜睜看著這一刀扎在藺懷生的大腿裡。藺懷生扎得不深,但血流如注,濃鬱的香頃刻讓作嘔。

藺懷生對李說︰“都說了,不會傷害表哥的,還是不信我。”

那一刀沒有捅在李上,卻叫他在幻覺中痛得滿冷汗,藺懷生湊近,仔細凝看著李的額頭,好像那些透明的珠子是李流的血。

“怎麼流了這麼多汗。怕了?”

藺懷生笑了笑,溫柔地安撫李,他握著李戴鐐銬的那隻,讓他來撫摸自己的傷處。

“實一點也不疼。”

李指顫抖,難免觸踫到溫熱的血液,他感到巨痛,仿佛上的肉一塊塊往下掉,他的被吃得只剩森森白骨。可都是幻覺,他安然無恙仍在原地,受傷的是藺懷生。

藺懷生問︰“我們來選下一樣好麼?”

“生生……”李不知為什麼自己要附和藺懷生這樣荒誕的遊戲,可他使不上力,好像一旦被拷在床邊他就是個廢物,就逃不了了。

看李咬緊牙關仍不屈從,藺懷生頓時冷下臉。

“快一點!”

李說︰“……針,我選針。”

要他親口說出這句話,仿佛經要了他的命。藺懷生笑了。

“表哥對我真好。這杯茶血封喉,不願意我死。”

“原來表哥真的什麼都知。”

藺懷生又摸出銀針,似有若無的癢和痛爬過李的臉,像無數隻劇毒的蟲子啃噬,李只要微動,這根針就會扎進他的臉裡。可藺懷生又一次救了他,沒有讓李真的受傷。他捏起這根針,反復地打量、欣賞。

“這根針捅進我姐姐的頭顱裡……腕力要大,速度要快,否則一掙扎,針就會斷在裡頭,可惜我做不到。”

說完,藺懷生像好玩一般,緩緩地刺進自己的指腹。

他嘆了一口︰“也不是很疼。”

指連心,李隻覺得那些毒蟲經趴到自己的心房上開始啃吃,他狼狽地在地上蹭動,拷鏈錚錚作響,藺懷生甚至根本摁不住他。

“拔.出.來,生生,拔.出.來!”

這根針仿佛刺在李的指蓋縫裡,等到藺懷生真的拿起一根針捅穿了李的指腹時,李經毫無感覺了。

“表哥,我沒有傷害,睜開眼楮看看?”

藺懷生捧著李的,慢條斯理地扎刺著李的五指,他扎穿每一個燎泡,讓李滿鮮血和膿水,可李怔怔地看著他,仿佛藺懷生說的都是真的。

“表哥的反應似乎和我不同。”

“我感覺不到痛……”藺懷生帶著笑意的低語裡惡意流淌,“難表哥特別怕疼嗎?”

他在李的耳邊施語,為李創造一個全新的格,‘他’怯懦、怕疼、活得膽戰心驚仿佛永遠有要害他,仿佛這才是真的李。李漸漸平復了呼吸,他意識到自己的異常,而一切都是藺懷生的布局,藺懷生深深恨著他,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本以為是養雀,卻不曾想被雀啄瞎了眼,一好牌輸得精光,李覺得自己的確自作自受。

李呼出一口,對藺懷生說。

“這些東西在我上就是……不必再糟踐自己了。”

藺懷生撲哧一笑,拍了拍李的臉。

“為了捉住表哥,我付出了好大的代價。”

“我和好多做了交易,像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待我死後,我不敢去地府,我怕與爹爹娘親和阿姊面對面,他們卻認不出我了。”

“真的好厲害,姐姐逼瘋,變得疑神疑鬼,然後又殺了她。可沒有哪一件事是親做的。沒有誰會查到三皇子的頭上。姐姐臨死前得有多痛苦,她到底何德何能,值得殿下這麼做?”

李說︰“我隻讓晏鄢動,是師岫自作主張。”

“那她就該死嗎!”

藺懷生給了李一耳光。

藺懷生盡了力,若是往常,對於李而言恐怕也只是不痛不癢,但時的他卻被打得滿口溢血,李在毒中渾痛覺異常,不需要藺懷生多費心思,他自己就能折磨死自己。而李隻知一個能做到。

“比起親自動的師岫和言語折磨的晏鄢,我更讓恨嗎?”

“他們也都想藺姝死,藺姝注定要死。”

藺懷生拿李的頭磕床柱,李的頭顱就像有千萬根銀針在裡頭攪動。他推倒李,翻騎在他上,中的匕首在李上捅出一個個血洞。

“錯了。”藺懷生居高臨下地告訴李,“藺姝是自願選擇死的。”

那封誘導往下查的密信,不是李或晏鄢的陷阱,而是藺姝留下的提醒。她也不是幡然悔悟錯信賊,而是孤一深入虎穴,那封信,從始至終就沒有想要寄出,而是靜靜地等待來拿。

“晏鄢早就不聽的話了。否則何必在我姐姐死後,畫蛇添足再添一死因,甚至燒驛站、移屍首,事情鬧到需要大理寺卿來管的地步?”

“而師岫,他有沒有和說,那晚也是藺姝主動攔下他和他交談的?”

藺姝有寄過一封信,是給江社雁。她自感一去無回,可不甘心西靖王府一輩子都蒙冤受屈,不甘心藺懷生永遠受製於,她只求江社雁能夠徹查事。

江社雁曾經告訴藺懷生,不要盡信他,即便是給予他如忠告的自己。

藺懷生便讓晏鄢問他,是不是在這件事上騙了他。

藺懷生隻過藺姝一面,那時的她孤零零地躺在大理寺的停屍房裡。

藺懷生希望她如願。

【叮咚——】

【任務1︰找出真凶(完)】

李怔怔地看著藺懷生,事至,李對於自己是如何輸的經全然不在意,輸了就是輸了。師岫和晏鄢都背叛他,江社雁和聞樾肯為藺懷生暫時聯,恐怕這幾日也早查到這一切是他在指使。

李大笑。

“我那父皇也是婦心腸,明明擔心王府攜兵謀反,卻婦之仁沒有斬草除根,他以為江山只能男說了算,王府兩個郡主掀不出什麼浪來,當聞樾像他求情時,他就自大地同意了。而我,從來不會小瞧女。”

“淨慈庵的那些女尼,有一大半都是我的探子,否則晏鄢一,怎麼可能逼瘋她?女外表與菩薩慈悲,幾乎沒有相信她們個個狠心腸,她們就在這京城四百八寺中,和無數達官貴的女眷接觸。”

至,淨慈庵那天的遇襲也有了答案,從始至終就是一場自導自演。

“西靖王府從未想過謀反,那時才多歲,就經想著陰謀詭計?”

李看藺懷生的目光中流露嘲諷與憐憫。藺懷生機關算盡,哪怕現在李如廢一個,但對方有著一股邪性的狠勁,在錯亂的痛覺裡依然能伸出,握住藺懷生的脖頸。

他只要一力,藺懷生的脖子就會斷。

“生生,藺姝執念魔,難以自渡,為何偏偏在這一點上要學她?”

聽起來,他竟真的虔誠信著佛。

“我可以死,我當然會死……可我為什麼要滿足的心願?”

藺懷生李噓聲。

“不,我們會同生共死。”

他比李更對自己殘忍,匕首能捅傷李就絕不對自己留情,他沒有感情地切割自己的肉,李出慘叫,他去堵藺懷生的傷口,他寧願藺懷生傷他也不願藺懷生傷害自己。而這心情到底是痛覺扭曲的延伸,還是自本心的情意,李經無從分辨。

藺懷生乾脆地松時,李的掌心經被匕首完全捅穿。

“不小瞧女。”

“可太看得起自己,李,太傲慢了。”

“愛上我,愛上和有著血海深仇的仇,李,好可憐。”

“生生……”

李經幾乎睜不開眼,他狼狽也可憐,雙唇啟語,始終念著的,卻還是藺懷生的名字。誰不是執迷不悟。

“還差毒。我倒了兩杯,但我想以我們兩個現在這副模樣,共飲一杯就足夠了。”

說著,藺懷生乾脆地拋卻了匕首,拿起中一杯仰頭飲下。

“生生……!”

李目眥盡裂,但他也被藺懷生喂下半杯。

藺懷生品了品︰“據說無色無味,入喉即斃命。表哥感覺如何?”

李經被他玩傻了,藺懷生樂不可支。

“騙的,表哥,一杯白水罷了。”

李躺在原地,似哭似笑。他的愛情讓他滿盤皆輸,他要承認他所有的錯誤,而他卻還在愛著藺懷生。

“我不是表哥。”

怨憎賭的話,但卻是真的。

“我不是。”

“那枚玉佩……”李卻藺懷生腰間空空如也。

藺懷生對他說︰“禁軍認物不認,倒是好使喚得很,否則我們鬧出這麼大動靜,怎麼會沒有一個破門救?”

李慘笑著閉了眼。

“不是我表哥,那是誰。”

藺懷生探究地審視李。

李說。

“一個野而。”

“二年前,藺譽接受招安,來京城冊封為王,他的部下霍無心與他一拍兩散。朝廷的宮宴上,一個不受寵的妃子,一個鬱滿滿的武將,酒意之下,陰差陽錯滾到了一起。不久之後,雲妃懷孕了。”

“雲妃戰戰兢兢地瞞著這個秘密,哪怕後來她在宮裡的日子越來越好過,可她依然拚命壓著自己的孩子,不肯他出一點風頭。那孩子就一直以為自己是兄弟間的傻子,樂呵呵地讓欺負,只有和別家的表姐妹一塊玩時,他才覺得有一點快樂。”

“他年歲漸長,露出更多和皇帝不相似的容貌,多可笑,宮裡沒有任何起疑,只是他總去玩的那戶家的男主打趣過一句,像他從前的一位朋友。”

“隻這一句話,卻好像全天下的都知了。”李的表情逐漸猙獰,“遠在西南的霍無心寫了一封信寄來皇宮,逼問雲貴妃那個孩子的真實份。他打著擁護自己兒子做皇帝、而他握權的好夢呢。”

“信如潮水,霍無心急切不,馬腳頻露,從來沒想過皇宮裡那對母子會有怎樣的下場。”

“那一天,西靖王妃來雲貴妃宮中小坐閑聊,還送了雲貴妃禮物,她走不久後,皇帝的鑾駕到來。”

李露出一絲美妙的懷想。

“藺姝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永遠不可能翻出那封六年前灰燼的信紙。可那信上的內容,時至今日還一一浮現在我腦中。”

“‘在猶豫什麼,事情敗露焉能有命?為何不先下為強。’我捧著禮物往外追,主動撞上皇帝馬,我摔得頭破血流,然後告訴皇帝,王妃的東西落了沒拿。”

李笑開,他被自己的血嗆到,可他依然不管不顧地笑。

“多麼拙劣的謊話,但皇帝信了,查了,這世上再也沒有西靖王府。”

“從那以後,我便一直在想,皇權富貴真是好東西啊……”

藺懷生抽出李心肺的刀,但他自己竟然也開始嘴角流血。

“在水裡……”

李不可置信,藺懷生卻拍開了他想來撫摸的。

“咳咳,表哥騙了我千百次,什麼都騙,我騙一兩次,不算過分吧?”

說完,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回擺滿香爐的桌旁。藺懷生一個個香爐推倒,香塊四處滾落,間一點未滅的星火,遇上可以吞吃的綢緞錦子,便逐漸燃燒。

做完這一切,藺懷生回到李邊,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雖然我今日總歸要死,但陣仗大些更好。”

“姐姐死時也有一場火,但她冰清玉潔不怕火淬,但我不配。我們都是惡,死後還是不要留全屍了。”

注定要死,李也瘋魔,他聲如殘燭,  地笑問。

“生生……這算殉情麼?”

“不是。”

火光之中,藺懷生的眼楮卻冷漠非常。

“我只是不想命留給別。他們通通不配如願。”

這是笑他癡心,李閉上眼。

但他擁有了死後的藺懷生,總歸勝了一點。

……

便這樣吧。

……

秋水寒蟬,白霧青煙。佛寺於清晨鳴鐘,山間回響,鳥獸皆聞。

慈悲眼下,藺懷生靜靜坐著。他一樸素僧衣,長盡散,有為他梳頭。正是師岫。

“藺懷生死。天地之大,四海可遊,為何要選這一步?”

藺懷生閉目。

“我意決。”

“若不願幫忙,煩請移步。”

很輕的,師岫似乎為他嘆了一聲。

“宮殿大火一日,李死,皇帝病重昏迷,朝野動蕩。晏鄢瘋了,無知所蹤。而江社雁查清真相後,與聞樾力排眾議,洗刷昔日王府冤屈。如今王府煥然一新,隻待舊。”

藺懷生︰“大師勸了我好幾日,婆婆媽媽,實在不像方外之。”

師岫照舊被他伶牙俐齒擠兌,倒也不怒,淡笑。

“是。”

“我修禪心,但多年參悟不透。”

藺懷生諷。

“菩薩借皮相,但不過是個藏汙納垢的大俗。”

“破酒戒,還破殺戒。”

師岫怕藺懷生後悔,縱一片好心,但藺懷生曲解來反問。

“日日為皇帝講經,伺機他下毒,如今皇帝重病臥榻,但有太醫在,到底苟延殘喘。功敗垂,不後悔?”

“李為權,又為了什麼和他同流合汙?”

剪子剪下一縷青絲。

師岫笑嘆︰“三千煩惱絲,都要剪去了,卻怎麼還滿心煩擾?”

言畢,師岫口吻中流露一絲揶揄︰“猜不到麼?生生分明猜對過。”

但他也不要藺懷生絞盡腦汁。

“我與李,同父異母。”

“父親擁兵自重,但終是癡心妄想。危難之際,父親舊部送我逃了出來,入寺避禍。兜兜轉轉,我與李相認。藺姝比年長許多,她素有判斷,也知霍家本有一個兒子,所以她猜到了我的存在。”

“我真想殺了。”

師岫的指輕輕搭在藺懷生嘴邊。

“佛祖座下,切莫妄言。”

“師岫,縱佛祖座下,與我又有誰真的虔心。”

長寸寸短,情絲寸寸長。師岫未應。戒律清規,他一一破盡,但不必言盡。

良久。

“我回白鹿寺後將自請受罰,佛棍鐵心,生生,今生應不會再到我。”

僧袍拂過藺懷生臉頰,師岫從藺懷生中摘下那串他給的佛珠。

“要有自己的佛珠了,後余生,我不能再幫了。”

師岫為藺懷生親持了受戒,他撚著佛珠出門去。

藺懷生轉問他。

“師岫,如何會知我生辰?”

“聞樾曾我問過姻緣,想求和生圓滿。”

“而當年西靖王與霍無心曾有過一段玩笑話,若藺家再多一位嬌嬌,年歲相仿,何不結為姻親。後來出生那年,父親和我提過隻言片語。”

隻聞聲,師岫的影卻不再了。

山色漸明又漸昏,藺懷生靜坐念經。

小沙彌依舊,但茉莉卻早謝無蹤跡。小沙彌跑進來,對藺懷生貼耳傳話。

“山寺階下,聞宰輔站了許久。”

“也是奇怪,僧請他入內,他卻說不敢,隻請往裡頭傳一句話。”

“生生,閣樓我毀了,王府也還,何時願意回來?”

幾個月後,市井俱傳,宰輔勞累病逝。而京郊寺外,卻多了一個日夜佇在門外的虔徒。

他叩問佛門。

那扇門從未對他開過。

【任務2︰拒不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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