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顏蘇沒想到, 他的一句“下回還”,竟然是半年之後。
出成績那天,她緊張兮兮地蹲守。
過了0點就能查分數。
到點,她查了查自己的分數, 581分。
這個成績對于萬年學渣的小姑娘簡直是意外之喜。
她語文跟英語成績不錯, 數學一直是瘸腿科目。
這次竟然破天荒地考了高分。
仔細想來, 大約是裴三哥哥給的那些标注的考試卷出了力。
基礎分拿到手, 多檢查幾遍基礎, 中等的盡力做, 難度較大的适當做。
該舍棄絕不留戀。
與她以往撿了芝麻丢西瓜的做題方式完全不同。
她查詢了清大美院往年的分數線,大致在576左右。
581算是過線了的。
班主任張念第一時間給她媽媽打來電話, 聽上去格外興奮,“顏蘇這次發揮的不錯, 考試前我還一直擔心小姑娘數學會扯後腿,沒想到能考出歷史新高,值得表揚。”
顏眉喜笑顏開:“這還是您跟諸位老師悉心教導,趕明兒擺了謝師宴,您可一定要賞光。”
“一定一定。顏蘇媽媽,那就這樣啊, 我給其他學生去個電話。”
“張老師您忙。”
“行,那您關注一下排名,今年高考難度比之以往程度有所降低,大家考得都還可以。顏蘇媽媽記得關注一下排名。”
“謝謝您。”
……
顏蘇握着手機躲在衛生間。
劃開手機,翻了通訊錄。
裴時瑾的號碼已然不在列, 來自顏眉的傑作。
甚至高考前就把她的手機卡換掉。
好在她知道會有那麽一天, 對他的手機號爛熟于心。
指尖在按鍵上輕點, 輸入。
想第一時間分享給他。
告訴他, 她也許能去自己心儀的學校了。
想感謝他。
臉頰微微泛紅,指尖也跟着顫抖。
按下一排數字,撥出時,又變得猶豫起來。
與他相隔一萬公裏,十二個時差,仿佛連距離也變得遙不可及。
裴三哥哥現在忙什麽?
會不會打擾到他?
他會記得她嗎?
會不會早就把她忘了?
為什麽這麽久了也沒聯系過她?
轉念一想,又覺得好笑。
人家憑什麽要聯系她呢?
她之于人,只不過是個“朋友的妹妹”,僅此而已。
小姑娘向來灑脫,想明白這點心裏雖然酸澀得不行,并沒有過度糾結。
這時,顏眉的聲音自外頭傳來,“蘇蘇,你查了排名嗎?”
她忙收回手機,揚聲道:“還沒。”
顏眉:“趕緊查查排名。我去找教育上的朋友也打聽一下。”
“哦。”
不多時,宋燕丞來了電話,“小鬼頭,哥哥查了成績,考得不錯。”
男人聲音爽朗,那頭風聲四起,像是在機場。
“我家小姑娘果然争氣,說吧,想要什麽禮物哥哥買個你。”
“禮物就算了吧。”
“怎麽?怕哥哥送不起?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哥哥也給你摘下來。”
顏蘇握着手機抿了抿紅唇,暗自腹诽:那我想要的你還真給不起。
“行了,等着哥哥寄禮物給你。”
他那邊可能要登機,顏蘇捏緊手機,心裏頭緊張的不行。
在他欲挂斷電話之際,她小小聲叫住他,“哥哥。”
宋燕丞一頓,笑問:“怎麽?想好要什麽?”
她想問。
裴三哥哥是不是很忙。
他在做什麽?
他是不是還在吃那些齁死人的蛋糕?
他是不是還是應酬多多。
他有沒有好好休息?
話到嘴邊,又強行忍住。
“……沒什麽。”
烏黑水潤的眼暗了暗,随後又滿血複活。
算了。
随随便便撩人的狗男人,大魔王。
她才不稀罕他。
小姑娘乖乖地道了別:“哥哥晚安。”
宋燕丞挂完電話,疑惑地挑挑眉,周澤晏從身後過來,勾着他肩頭,“給小不點兒打電話啊?小朋友考得怎樣?”
提到這個,宋燕丞頗為得意,“我家的小孩兒必須優秀。”
“喲,你當初被保送都沒這麽嘚瑟。”
“那能一樣?你沒養過小孩兒懂什麽。”
“打算給小不點兒送禮物?送什麽?”
“手鏈吧。”
周澤晏一臉懵地瞪他,“送啥?手鏈??”
宋燕丞濃眉輕蹙,答得理所當然:“小姑娘不都喜歡這玩意兒?還別說,前幾天我剛從裴三那兒贏了顆粉鑽,找工匠切割了做成手鏈剛剛好。”
周澤晏奇了,“你竟然能從內大魔王手裏贏東西?還特麽是顆價值連城的粉鑽?”
宋燕丞黑眸微眯:“你什麽意思?我不能贏他?”
周澤晏:“……”
能不能贏你心裏沒點兒數?
“行吧,我也覺得他可能放了水。”宋燕丞滿不在乎地笑笑。
不期然的就想起跟裴時瑾打牌時,贏了後,這人直接丢過來一顆前段時間拍的那顆粉鑽。
宋燕丞承認,他當初真就驚呆了。
“裴三,你沒開玩笑吧?玩這麽大?”
斯文矜貴的男人不緊不慢地抿着紅酒,擡眼看他,似笑非笑:“不行?”
知道這人賺錢能力逆天,這些小玩意兒對于巨無霸的安和集團連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但也明□□鑽的稀缺性,尤其這種純度。
他掂了掂手裏那顆粉鑽,嗤笑:“我要這玩意兒做什麽?我又不是女人。”
男人晃了晃手裏的酒杯,慢條斯理道:“小朋友們不都喜歡這東西?”
沒說小姑娘們,也沒提女人,單單就說了個“小朋友們”。
要不是那個“們”指的是複數,他都以為這人有特指。
說到底,還真就是。
這麽珍貴的玩意兒,當然要送給最珍貴的小姑娘。
沒誰比他家小姑娘更珍貴。
他仔細打量着這顆粉鑽,品相,純度都是上乘。
只是這玩意兒做成什麽比較好呢?
正苦惱着,優雅喝着紅酒的男人輕飄飄提議:“做條手鏈不錯。”
宋燕丞猛然醒悟,剛想誇他。
就又聽他輕輕地笑着,漆黑深邃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妖孽一樣。
“雕刻一朵小玫瑰,需要我出設計圖紙給你麽?”
宋燕丞:“……”
……
這人幾百年都不再動畫筆,源于他那個天才畫家母親的瘋批性子。
沒想到這會兒竟然主動提出這個要求。
回想到這裏,宋燕丞隐約覺得不太對勁,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兒,索性也就沒往深處裏想。
周澤晏:“說到裴三,他最近都忙什麽?”
“還能幹什麽?應酬,版圖擴張,順帶天天去‘拜訪’我家老爺子。”
周澤晏:“他天天去?老爺子肯見?”
“你覺得呢?”
宋燕丞都有點心疼某人了,那麽驕傲的男人不厭其煩地去“拜訪”老頭子,是塊鐵都融化了。偏偏老爺子那顆心壓根兒就是顆金剛石。
周澤晏調笑:“我以前一直以為裴三會勾引小不點兒。”
“???”
“老爺子那麽疼小不點兒,又分開這麽多年,疼愛之餘疊加愧疚。只要小不點兒開口了,老爺子絕對不忍心拒絕吧。”
周澤晏非常專業地分析,“你想,以裴三那個不擇手段的性子,他是那種放着現成方案不做,而選擇一條荊棘之路的男人?”
宋燕丞于我心有戚戚焉。
這倒是。
這麽看,那人多少還是有點良知的,沒随便碰小姑娘。
宋燕丞對裴時瑾雖說帶了點莫名的崇拜,卻從沒想過這人跟他家妹妹有什麽關系。
且不說安和集團那種大集團,家裏事事兒的,極不好處理。
裴安和三任太太,無一善終。
裴時瑾的母親蘇辭更是以滿級開局,悲慘收場地丢失了所有。
一個天才畫家,少年成名,曲終人散之際,落得什麽下場。
小姑娘性子單純,那種大家族還是少碰為妙。
更別提裴三這人對感情根本不上心,所謂的“溫柔的殘忍”用來形容他再合适不過。
小姑娘跟他在一塊,簡直就是新手誤入滿級村,妥妥地要被吃的一口不剩。
裴三若是刻意勾引誰,還真沒人能抵擋。
幸而目前來看,他似乎沒這個意思。
宋燕丞心裏煩躁,語氣不由得重了,“誰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他這人心思太難猜了。”
周澤晏點頭,表示認同,甚至發出唏噓的喟嘆:“咱們得慶幸跟這人不是商業對手,不然真就被他整的媽都不認。”
“你指的是蘭科集團的方董?”
周澤晏:“是啊。以前我一直以為,蘭科方家那個大小姐一口一個‘學長’的,多少跟裴三有點交情,誰知道這人二話不說就給人家裏的半數股權吞的一口不剩。”
宋燕丞對于這種結果一點不意外,他意味深長地笑笑,“她可能不知道,裴三這人最讨厭‘自作多情’,不管是男人或者女人。”
七月底,顏蘇如約收到了清大美院的通知書。
她專業課早早達标,文化課一直是短板。
原想着會很危險,事實上确實危險,今年題簡單,大家都考得不錯。
分數線較往年高了不少。
顏蘇的581分只跟分數線相差一分。
這還是在其中一個考生因某個事故滑檔,她幸運地躍居一格。
通知書到手時,顏眉懸着的一顆心總算回落,開心之餘,對待女兒的管束也放松不少。
能入讀國內頂級美院,顏蘇心裏自然高興,随之而來的就是從小到大都沒能逃脫的苦惱。
學校離家太近是什麽體驗?
大概就是你放學後,想要說個謊出去玩兒也是一種奢侈。
從小學到高中,顏眉秉承着“讓孩子”多睡十分鐘,贏在起跑線的理念。
早早就安排好了各種學區房。
小學在清大附小,自不必說。
子弟學校,出門就是清大與清大附小及附中。
終于上了中學,顏蘇去了Z大附中西分校區。
想着終于能逃脫母親的掌控住校,不曾想母親二話不說搬了家。
新家就在西分門口,隔路相望。
眼下苦惱的是,考入清大意味着,大學四年又要在媽媽的掌控下。
想想就窒息。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顏眉的下一個決定。
重新搬家。
回到老房子。
清大就與她家的老房子一路之隔。
小時候父母沒離婚,父親宋和平任教清大生物系,她跟着哥哥宋燕丞沒少去清大。
那會兒院裏的老教授基本都熟知學術界上的泰山北鬥、不茍言笑的宋教授,有個小女兒,寵在心尖兒上的那種。
後來她們搬了家。
可能怕觸景生情,顏蘇一直沒敢再來老房子。
她以為以媽媽的性子,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來住。
哪知道,錄取通知書到手,顏眉就張羅着搬家事宜。
搬家那天,遇到了樓下的江奶奶。
清大家屬院瞧着老破小,裏頭住着的大都是清大德高望重的老教授。
江奶奶任教清大多年,學法專業,近些年退休後,住慣了老房子,家裏人好說歹說也沒搬。
大抵并不是舍不得老房子,約莫是舍不得相處多年的老鄰居。
找了搬家公司,大物件搬的差不多,剩下一點零散的東西。
顏蘇拖着行李箱進單元門,江奶奶牽着一只貴賓遛彎。
上樓時,顏蘇聽人喊,“小顏蘇?”
她聞聲擡頭,江奶奶推了推老花鏡,仔細打量她,笑了,“我還以為認錯了,真是我們家小顏蘇哇。”
顏蘇乖巧應聲:“江奶奶。”
“嗳。”江奶奶笑容滿面,“過來讓奶奶瞧瞧。”
顏蘇小時候沒少去人家裏玩兒,江奶奶喜歡種花,她有事沒事就去人家的小花園看花。
“我們小顏蘇越長越漂亮了,将來也不知道便宜哪個混小子。”江奶奶捏了捏小姑娘軟糯的小臉蛋,越看越歡喜。
小姑娘小時候就長得水靈,一雙大眼睛烏黑澄淨,會說話似的。
長開後,嬌俏裏帶了些許少女感的妩媚,擱哪兒都吸睛的很。
老人家閑着無聊就喜歡做媒,家裏頭有個大孫女江霧裏,癡迷事業常年在國外不回來,奉行地是國外那一套。
管不着大孫女,倒是還有個大孫子江雲起。
聽話,懂事,孝順。
在小姑娘媽媽的手下工作,算是知根知底。
兩人年紀也般配,六歲的年紀差,将來寵着小姑娘,也挺好。
想到這兒,江奶奶看向小姑娘的眼神越發熱絡:“小顏蘇上了大學後就是能談戀愛的年紀了,有沒有什麽想法?”
顏蘇:“…………”
“你覺得你雲起哥哥怎麽樣?”江奶奶連裝都懶得裝,開門見山,“你雲起哥哥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我跟你江爺爺一直犯愁。他性子太內斂,真怕他不招小姑娘待見。”
顏蘇一頭黑線:“……”
據她所知,江雲起不是才24歲嗎?
現在內卷成這樣,24歲都已經算“老大不小”了麽?
這位師哥跟她也不算熟悉吧?
每次去醫院裏,最多也就出于禮貌寒暄一下。
顏蘇沒鬧明白江奶奶怎麽就開始拉郎配。
她才十八歲!!!
她還沒談過戀愛!!
這就直接要快進到相親的地步了嗎!!
“有時間就多來家裏坐坐,最近你雲起哥哥養了只起司貓,就放在我們這兒。小顏蘇不是最喜歡貓咪嗎?可以多來家裏——”
生怕老人家越說越離譜,顏蘇忙不疊打斷她,“江奶奶我先把行李放進去,我媽媽一會兒有個手術——”
“哦哦哦,好好,那下次咱們再細說。”
顏蘇趕緊應聲,這會兒也顧不得行李箱重得要命,拎着行李就往樓上跑。
江奶奶瞧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只當小姑娘臉皮薄,害羞。
晚上回家,江奶奶特地跟最近頻頻造訪的孫子說了,“雲起,奶奶跟你說個事兒。”
江雲起正低頭喂貓,眼皮都沒擡,問:“什麽事兒?”
“樓上的小丫頭,我說的是你老師顏眉的小女兒顏蘇,你有印象吧?”
江雲起聞言,擡眸看她,表情很淡。
江奶奶沒發現孫子的異樣,只興高采烈的拉郎配:“小姑娘今年剛考上了清大美院,這不過了十八歲,也是個大姑娘了。”
“你爺爺身體不好,盼着你跟霧裏能早點結婚生子。”江奶奶越說越起勁兒:“我尋思着霧裏是沒這個想法了,你呢?”
江雲起眼眸微沉,意味不明地笑笑,“奶奶想說什麽?”
“小丫頭長得漂亮,性格又好,咱們又是知根知底的,你跟她媽媽又是師徒關系。你們倆再合适不過。”
江奶奶分析的很到位:“再過兩年她就到了法定結婚年紀,雖說現在的女孩兒結婚都晚,不過遇到合适的,還是要及早争取。”
“你這個工作性質,也沒時間談戀愛。奶奶看不上你表哥身邊的那些莺莺燕燕,絕不允許你跟你表哥一樣亂來。小姑娘身家清白,家裏頭基因又好,所以——”
不等她安利完,江雲起淡聲道:“那就麻煩您了。”
正拼命給孫子安利的江奶奶:“???”
江雲起盯着老人家蒙圈的眼,不徐不疾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盡早結婚。”
江奶奶猛虎震驚:“…………”
大孫子你是不是中了咒??
顏蘇不知道江家人打得如意算盤。
臨近聖誕節時,她才收到宋燕丞郵寄過來的跨國快遞。
地址寫了她們宿舍,從宿舍阿姨那兒取回,直到晚上她才拆。
她們是四人間,幾個年紀相仿的小姑娘來自天南海北,關系都不錯。
顏蘇從初中到高中,因為過于出彩的長相,總是被惡意相對,被孤立。
上了大學後,卻截然相反。
學藝術的家裏都不差錢,做事兒豁達。
以往的那些個嫉妒情緒一概沒有,取而代之的是對漂亮小姐姐發自內心的驚嘆。
顏蘇長相顯小,人又極度美貌可愛,膚若凝脂,柳腰細腿。
長開後,可愛裏混合着少女的明豔與嬌媚。
她又是她們裏頭年紀最小的,剛分宿舍的第一天,就被幾個小姐姐輪流rua了一遍。
不只是男生。
女孩子們對香香軟軟的小姑娘毫無抵抗能力。
沒幾天,就從“顏蘇”到“蘇蘇”轉而演變成現在的“蘇寶。”
洗了手,顏蘇坐在那兒拆快遞。
蔣丹從圖書館回來,推開宿舍門,就見小姑娘乖巧地坐在書桌拆快遞。
她好奇探頭,“蘇寶,你買了什麽?包裝這麽絕?”
“送的。”
“誰送的?男朋友?”
顏蘇:“……”
怎麽大家都默認她有男朋友?
“上次打電話給你的那個大帥比呀,聲音那麽好聽,一口一個寶貝,蘇死了。”
提到這個,顏蘇就氣不打一處來。
裴之那個混蛋說消失就消失,冷不丁又冒出來,不知道從哪兒知道她這個新手機號,前幾天給她打電話。
她瞧着是陌生號,以為是推銷的,随手開了免提。
随後,就是那人騷氣十足的“寶貝”。
吓得她差點把手機摔了。
沒多久,這人又銷聲匿跡,簡直就像是在逃命一樣。
她實在無法理解這人的腦回路。
“他不是我男朋友。”顏蘇解釋得累了,只想躺平。
“那這是誰送的?”
不太想跟旁人解釋他們家的複雜關系,顏蘇語焉不詳:“一個哥哥。”
蔣丹雙手掩唇,叫得誇張:“又是哥哥?看不出來蘇寶你竟然是這樣的蘇寶!”
“……”顏蘇深呼吸一口氣,累吐了,幹脆也不瞞着了,“親的,嫡親的哥哥。”
“可惜。”
“?”
藝術生的腦回路十之八九的清奇,又是一堆愛磕CP的小姑娘們,平時沒少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蔣丹表現出一副很惋惜的樣子,“我家蘇寶長這麽美,就應該當養魚的小公主。池塘裏只有一條魚有什麽意思。”
顏蘇一頭黑線:“……”
“開個玩笑,別當真。”蔣丹順勢坐下來,盯着她手裏的精致禮盒,“這是什麽?”
顏蘇瞧了一眼,不确定道:“可能是首飾?”
奇怪。
哥哥沒事兒送她首飾做什麽?
她懷着十二萬分不解拆了禮盒。
等瞧見禮盒裏擱着的那條精致手鏈,足足愣了有半個世紀那麽久。
旁邊的蔣丹已經尖叫出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我靠!這條手鏈也太漂亮了!!”
這會兒,關瑾跟闫丹琪回來了,聽到尖叫聲,她們倆不約而同地問,“什麽東西漂亮?”
“哥哥送給咱們蘇寶的手鏈。這特麽也太絕了!!”
關瑾家裏是做珠寶生意的,見多識廣,只随意一瞧,就認得這是前段時間拍賣的那顆價值連城的粉鑽。
天下粉鑽千千萬,純度精巧成這樣的并不多見。
那場拍賣會她跟父親一塊去了,眼瞧着這粉鑽被人摘走。
得手的那個男人氣質斐然,白襯衫黑西褲,領口折着的小燕尾邊,鉑金針穿插而過。
很獨特的穿衣方式。
過于優越的皮相,在會場裏太過招眼,令人無法忽視。
這種絕世大帥比太難得,作為顏控本控,當時她不禁多看了一眼。
随後就見父親很客氣地跟人打招呼,笑容堆滿了臉孔,“裴總好巧,您也中意這顆粉鑽?”
那人只是微微一笑,答得斯文有禮,“閑着無事,給我家小朋友買着玩兒。”
并沒有頂級豪門公子哥兒那種傲慢,令人無端地心生好感。
關瑾一直覺得,這種氣質的才算真正的貴族,是一般暴發戶比不了的存在。
父親也不敢揣測他口中的“小朋友”指的是什麽。
末了,寒暄幾句,就恭敬地目送人離開。
後來她簡單問了一嘴,父親頗為惋惜地說:“安和集團裴三少,跟咱們差了八百個等級,咱們高攀不上。”
這會兒瞧見熟悉的粉鑽被做成精致的玫瑰花,關瑾不由得細細打量着正試着佩戴手鏈的小姑娘。
難道這小姑娘口中的“哥哥”竟是安和集團那位麽?
“關關,你發什麽呆呢?”
關瑾定了定心神,笑笑,“沒什麽。”
“你對珠寶在行,來品品蘇寶的這條手鏈。”
關瑾從顏蘇手裏接過,仔細打量一番,她由衷贊嘆,“頂級品質,關鍵切割工藝也很棒,說句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靠靠!蘇寶你哥哥對你也太好了吧!”
顏蘇對奢侈品沒什麽研究,也不愛這玩意兒,這些年宋燕丞在國外賺了多少錢,她不得而知。
既然關瑾都說了價值連城,想必是很貴。
倒是沒想到她那個直男審美的哥哥,會做出這麽精致的東西來。
這朵小玫瑰簡直在她的審美上瘋狂跳躍。
突然覺得,她哥哥還是挺疼她的。
顏蘇捏着那朵小玫瑰,明媚的眼睛不禁彎了彎。
下次再見面,對他好一點吧。
……
平安夜下了雪,因為連着周末,許多校園小情侶一窩蜂地約會去。
顏蘇從圖書館出來,天空飄着鵝毛般的大學。
這個點圖書館沒什麽人了,她抱着書下了樓。
快到連着宿舍樓的小花園時,驟然聽人喊:“顏蘇學妹。”
顏蘇回頭,男生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小花園入口,厚臉皮地喊她。
瞧見男生的一瞬間,她頭痛欲裂。
這位學長從軍訓那會兒就沒消停過,層出不窮地表白。
明明都拒絕過N次,這人就像是沒長腦子一樣,時不時就堵路。
誇張的表白方式,讓她覺得羞恥無比。
“平安夜快樂。”男生遞過花,“學妹你今晚有空嗎?零點有個煙花晚會,學妹如果沒事兒的話——”
顏蘇心煩意亂地打斷他,“我有事。”
小姑娘聲音軟糯,即使不開心,聲音自帶柔音效果,開口間竟給人一種撒嬌的既視感。
男生向前一步,不死心,“我願意等你,我查過了,學妹你沒有男朋友,既然沒有男朋友為什麽不考慮一下我呢?”
“我家世不俗,保送到金融系,人長得吧也還行。”
顏蘇聽到那句“人長得還行”驚呆了。
救命!
這是什麽奇葩普信男!!
別的不說。
被裴三哥哥那種爆表的顏值養刁了,旁人真就很難入眼。
雖然這半年來,她真的很努力地去忘了他。
但每次遭遇表白,一次又一次提醒她那場無疾而終的“暗戀”。
“學妹你為什麽就不能看看我呢?”
說完,男生抱着玫瑰花又向前一步,顏蘇被他逼得不行,氣紅了臉,“學長請自重。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她長相過于甜,即使生氣,也給人一種嬌軟可欺的模樣。
“顏蘇學妹——”
男生繞過一邊,想去堵她的去路。
見小姑娘真掏出手機打算報警,男生愣了,丢下句“你行”,玫瑰花往地上一砸,灰溜溜地走了。
等他離開,顏蘇才稍稍松了口氣。
其實有些後怕。
這塊偏僻,人又少,她剛剛真怕這個學長亂來。
稍作調息後,顏蘇彎腰去撿落在地上的課本。
冷不丁地一聲輕笑打斷了尴尬的氣氛。
聲音有些熟悉,帶着微微啞意,竄入耳膜,聽得人耳朵幾乎要懷孕。
顏蘇脊背一僵,停了動作。
下意識望向聲源處。
男人從暗夜中走來。
白襯衫黑西褲,領口折了小燕尾邊,鉑金針穿插而過。
天冷,襯衫外頭罩了件黑色及膝風衣。
雪花簌簌而落,落在他肩頭,迅速融化。
光線暗,融着陰影。
他緩步走來,一如既往的優雅從容,周身彌漫着清貴矜傲。
她怔然望着他。
就見他傾身過來,修長的手指撿起她落在雪地裏的鋼筆。
黑色鋼筆襯得他冷白的手指如玉般好看。
遞過來。
他問,嗓音微啞,帶着慢條斯理的腔調。
“不要?”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接。
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直勾勾盯着她,在這樣的雪夜下,蘊藏着無形的勾引。
半年沒見,她都以為自己真的忘了,消化好這場無疾而終的“暗戀”。
只一個照面。
所有的畫面都變得無比清晰。
好像有一堆話要問,這會兒卻一個字都問不出。
傻乎乎地望着他優越的眉眼,顏蘇憋紅臉,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裴——”
“裴先生。”
又是一句“裴先生”,令人啼笑皆非。
裴時瑾盯着小姑娘緋紅的小臉,漆黑的眸沉了沉,旋即輕笑,語調沙啞。
“嗯,裴先生在。”
▍作者有話說:
救命!女鵝快逃!遠離這個騙子!
裴嬌嬌打算徹底不做人了。
七夕的大肥章,嘿嘿嘿。
發紅包給你們哈!
第027章
一句“裴先生在”讓她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 定在原地。
半年沒見,這人一點沒變,斐然的氣質讓人無法忽略。
顏蘇記得高考的那個夏天,每次見他, 男人總是一身禁欲範兒的白襯衫黑西褲。
不笑時是不可沾染的高嶺之花。
偶爾的輕笑, 妥妥就是一斯文敗類。
這會兒他難得穿了件風衣, 商務款的過膝風衣, 沒系扣, 敞着懷。
內搭依舊是矜貴的白襯衫。
明明跟以往差不多的穿着, 可能風衣中和了他身上的淩冽氣息。
在這樣的雪夜裏,格外惑人。
其實不是沒想過會再見面。
他跟哥哥是朋友, 一輩子不見也不太可能。
顏蘇甚至設想過說不定幾年後的某一天,從哥哥口中得知這人有了喜歡的女孩子。
跟喜歡的女孩子結婚生子。
她這個“朋友的妹妹”, 曾經也算被他短暫當過“妹妹”的編外人員。
或許也會受邀參加婚禮。
她一度都想好了。
真有那麽一天,她就送一副“百子圖”給他當新婚禮物。
裴三哥哥聰明又好看,這種優良的基因将來不多生幾個小寶寶,好像是有點暴殄天物。
但是眼下這個重逢方式,确實讓她始料未及。
顏蘇傻乎乎盯着他,瞧他漆黑深邃的眼睛裏一閃而過戲谑。
她真怕他下一句又冒出來那句“以前還是哥哥, 現在就是裴先生了?”
他若真這麽問了。
她該怎麽回複?
大概是上了大學後,自發地就把自己歸類于“大人”的行列。
對着一個半年沒見的男人,顏蘇覺着她可能真喊不出“裴三哥哥”這種稱謂。
她不說話,面前的男人也就很沉靜地等待着。
對視片刻。
顏蘇終于耐不住這尴尬的氣氛,主動開口:“裴——”
下意識想喊“裴三哥哥”, 又強行忍住。
太親密的稱呼, 就不太合适。
畢竟, 她又不是高中小朋友, 一口一個“哥哥”怎麽聽都有點暧昧。
她還不想讓這人誤解。
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那點小心思。
雖然……
他也許早就知道了。
仔細想想,是不是就因為早知道了她的心思。
才在這半年時間一次都沒跟她聯系過?
他這人聰明又清醒,某些時候又意外溫柔。
大約是想維護她這顆小小的自尊心叭。
不好直接拒絕,所以幹脆從源頭澆滅?
怕她哪天就跟在機場一樣沖動做出不理智的事兒。
想起在機場,她腦子不清醒地去親人家。
顏蘇隐匿在內心深處的小羞恥像是雨後春筍一樣,争先恐後地冒出來。
好丢臉!!!
她發誓!!
這種丢臉的事兒,她以後絕對不要再做第二次!
想到這兒,顏蘇覺得自己對他突然出現務必表現得雲淡風輕。
定了定瘋狂搖曳的心神。
顏蘇僵直着身子,使得自個兒瞧上去無比成熟又淡定:“裴先生也是受邀來我們學校參加高峰論壇的麽?”
最近他們學校有個高峰論壇,邀請的都是商界名流。
顏蘇猜想,這人大概也是來參加的。
裴時瑾盯着小姑娘故作鎮定的俏臉,嘴角微彎,“不是。”
“那是什麽?”
他回,“見個人。”
她下意識問了句:“見誰?”
“顏小姐很好奇?”
男人的聲音不緊不慢,斯文裏透着啞意,好聽得要命。
以往都是“小朋友”“蘇蘇”“顏蘇”,頭一次聽他喊“顏小姐”。
顏蘇覺着自己的腳趾尖兒都麻了。
她終于明白,以前他喊方柚禾“方小姐”時。
那麽傲嬌的偶像為什麽會有種“少女懷春”的既視感。
一直以為只是她的錯覺。
現在被喊“顏小姐”,顏蘇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用聲音殺人”。
“……”不想表現得太過關注,仿佛自己很在意他找誰一樣,顏蘇忙轉移話題,“那您見到您想見的人了嗎?”
“見到了。”
顏蘇幹巴巴一笑,“啊……是嗎?恭喜恭喜。”
這話說得實在敷衍。
裴時瑾聞言,輕笑了下,“不問了?”
“……問什麽?”
他慢條斯理地說,“顏小姐想問什麽?”
一口一個“顏小姐”,看似分寸感十足。
偏偏聽到她耳中,像是一種刻意的逗趣。
原來故意喊這種所謂的“距離感稱呼”這麽尴尬的嗎!!
顏蘇被他噎得半死,索性抿緊紅唇甕聲甕氣道:“沒想問什麽。”
裴時瑾垂眸打量着嘴硬的小朋友,語氣玩味,“真不問?”
顏蘇:“……”
其實有點想問。
為什麽半年沒跟她聯系?
哪怕只是一個電話,或者一條短信。
話到了嘴邊,就又變成,“不問。”
裴時瑾盯着小姑娘緋紅的臉,忍俊不禁。
不過半年未見,小朋友好像變了樣。
個子高了點,褪去嬰兒肥的小臉少了幾分可愛,多了些許妩媚。
若不是身上套了件可可愛愛的面包服,乍一瞧,有那麽點兒明豔美人的意思。
方才去撿書本時,寬松的袖口擁了上去,露出一小截細白的的手腕。
那串玫瑰粉鑽手鏈就扣在小姑娘纖細的手腕上。
她膚色極白,又是冬日,在光線與白雪的映照下,晶瑩剔透的。
視線定格在她手腕上的那條玫瑰金細鏈。
他略微一怔,不禁想起那個荒唐的夢。
夢裏,是在浴室。
浴缸裏蕩起水花,小姑娘半趴在那兒,細白的手腕軟趴趴地搭在置物架下緣。
她紅着臉回頭看他,烏黑水潤的眼睛沁了霧氣,像是哭過。
粉鑽切割出的玫瑰随着她的動作微微搖曳,小姑娘溫軟的嗓音含着哭腔,“你欺負我。”
手指摩挲着那處細致肌膚,他低頭輕咬她的唇瓣,開口間嗓音有些啞,“我欺負你什麽?”
蕩漾的水流開出了純白的花朵,打濕了一絲不茍的白襯衫。
小燕尾邊起了褶皺,穿插而過的鉑金針像是陳舊古老的鐘擺。
緩緩蕩漾。
最後并着她手腕上的那朵粉鑽玫瑰。
一同掩埋在一片霧氣裏。
瞧着這條手鏈,被他刻意丢在角落的夢再次萦上心頭。
裴時瑾黑眸微微沉了幾分,旋即移開。
小姑娘還低垂着小腦袋嘴硬着。
他輕笑了下,“不問問為什麽半年沒跟你聯系?”
萬萬沒想到他這麽直白的顏蘇:“……”
她愕然擡眸,他直視着她的眼睛,語調平緩,“不是故意冷落你,有一些問題需要處理,耽擱了很久。”
這算是跟她解釋麽?
可是——
為什麽要跟她解釋這個?
她茫然望着他。
他的眼睛色澤很深,這麽瞧人,讓人難以承受其中的熱度。
顏蘇聽不明白他的兜兜繞繞,不太能受得住他的眼神,她撇開臉頰,咕哝道:“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麽?”
“嗯。”
顏蘇想起來半年前唯一一次見他喝酒喝得過了,原來裴三哥哥也會因為一些事情覺得棘手嗎?
大概是他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無所不能,以至于久了,讓人忽略掉他其實做什麽都是單槍匹馬。
似乎有點……
不怎麽在意他自己的身體。
想到這兒,不開心的情緒散了,她只是很擔憂:“很麻煩的工作?”
裴時瑾微微一笑:“麻煩的不是工作,是人。”
“什麽人?”
裴時瑾低頭瞧她,小姑娘澄淨的眼一瞬不瞬望着他,擔憂滿滿。
真就一個小朋友,喜怒哀樂盡顯其中。
前一秒還在生他氣,後一秒又因為擔憂而變得柔軟。
這麽單純,以後會經常被他欺負哭吧?
裴時瑾略微失神,一瞬間覺得欺負一個單純的小朋友,像是在犯罪。
顏蘇不明白他深不可測的心思,見他沒有回答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就顯得她很擔心他一樣。
她低垂着小腦袋盯着自己的腳尖。
她才不擔心他。
空氣靜默一秒。
忽地,聽他低笑道:“小朋友還玩麽?”
顏蘇耳尖發燙,沒明白,“……玩什麽?”
裴時瑾低頭看她,優雅微笑:“裴先生和顏小姐的——”
“過家家游戲。”
顏蘇:“………”
都這樣了,再矯情只會适得其反,讓自己反複社死。
閉了閉眼,顏蘇小小聲喊了句,“裴三哥哥。”
對方輕輕嗯了聲。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九點一刻,宿舍十一點的門禁。
時間不早,也沒見他有下一步計劃。
她到底好奇,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裴三哥哥你不是要見人?不去了?”
心底挺在意他想見的是誰。
畢竟,能讓他連夜從米國飛回來的人,一定對他很重要。
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但是,以他這個年紀。
有女朋友,甚至有未婚妻,也很正常吧。
想東想西間,就見他垂眸看她,漫不經心輕笑,“不是已經見到了?”
這麽個猝不及防的相遇,讓顏蘇原本就不怎麽踏實的睡眠更加雪上加霜。
她們宿舍都是夜貓子,今晚又是平安夜,回來的晚。
顏蘇洗完澡,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腦海裏全是他那句“不是已經見到了?”
什麽意思?
是指他千裏迢迢飛回來,就只是為了見她一面跟她解釋半年的失聯?
心頭突突直跳,往很糟糕的方向想。
又覺得不太可能。
“蘇寶,你睡沒?”
隔着床簾,顏蘇壓抑着狂跳的心髒:“還沒。”
“怎麽了?睡不着?”
“有點。”
“聽說今晚金融系那個傻逼又堵你了?”
顏蘇嗯了聲,“我說要報警,他挺生氣的走了。”
闫丹琪剛洗完澡,擦拭着長發,笑言:“其實我覺得那個學長除了黏糊一點,也還行吧。蘇蘇你為什麽不喜歡他?”
顏蘇張了張嘴,沒等回答,蔣丹率先道:“他那叫還行啊?”
闫丹琪聳聳肩,“百貨公司的富二代,家境還行。”
關瑾笑了,“蘇寶一條手鏈都抵得上他家一年的利潤了,他算什麽富二代。”
“也是。”
幾個姑娘在這兒八卦,從追星說到男朋友,蔣丹是個海王,高中時就談了男朋友。
上大學分了手,沒多久已經換了三個了。
顏蘇躺在床上,望着頭頂的星星發呆。
沒多久,下頭讨論得越來越不可描述。
她聽得臉紅心跳。
床簾突然被拉開,蔣丹站在椅子上,雙手趴在她床頭笑嘻嘻的,“沒睡就來聊會兒呗。”
她們宿舍,數顏蘇年紀小,人又單純,戀愛都沒談過。
每次一讨論這個,小姑娘就臉紅,特別好逗。
蔣丹最喜歡軟軟的小姑娘,又覺着顏蘇性子乖軟,平時挺護着她。
“聊什麽?”
“聊聊你的感情問題。”蔣丹抱着她好一頓rua,“我們仨都有過戀愛經驗,就你一小白跟咱們宿舍的宣言格格不入。”
“什麽宣言?”
“海王的勝利。”
顏蘇:“……”
“不逗你了,說真的,蘇寶你真沒談過戀愛?”
“……沒。”
有她媽媽那個恐怖存在,別說戀愛,敢多跟男生說句話都是一場血雨腥風。
“沒談戀愛總有過喜歡的人吧?”
“……”
難得見她不反駁,蔣丹驚了,“真有啊??誰啊?這麽有排面?”
小姑娘長得漂亮,顏值爆表,在一溜美女的清大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性子又軟糯,令人有種強烈的保護欲和摧毀欲。
蔣丹特別理解跟她表白的男生們,她是個女的都動心,更別說男人。
顏蘇:“……一個哥哥。”
“又是哥哥?”
怕引起誤會,她趕忙添了句,“但他不喜歡我。他只拿我當小朋友。”
蔣丹來了勁,“是學生嗎?大幾?你們怎麽認識的?靠,還有能從你石榴裙下逃脫的男人?我不信。”
顏蘇一頭黑線:“……”
關瑾向來不怎麽喜歡八卦,這會兒也不禁好奇,“拿你當小朋友?應該不是學生吧?”
“不是。”
蔣丹嘿嘿直笑:“霸道總裁?”
顏蘇:“……”
非要這麽說,也不是不行。
裴三哥哥怎麽看,都是霸總中的霸總,渾然天成的氣勢。
“沒想到wuli蘇寶竟然喜歡霸總。”
“搞半天,你暗戀人家?”
顏蘇瞬間紅了臉,蔣丹幹脆爬上她床,勾着小姑娘纖細的肩頭又是好一陣rua,“能讓我們蘇寶暗戀的對象,絕壁是個絕世大帥比。”
關瑾心思細,很少見顏蘇主動參與她們的話題,關瑾開門見山:“蘇蘇,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關于你喜歡的這個哥哥?”
左右瞞不過,又實在因為這事兒心焦,顏蘇猶豫了下,還是将今晚發生的事情跟她們講了。
聽完。
蔣丹咽了咽口水,簡直想拍醒她,“這特麽不是為了你才回來的?”
“……”
“你的霸總哥哥,特地飛回來,就是為了跟你見個面。”蔣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不是喜歡是什麽?”
裴三哥哥……喜歡她?
不不不!
就只是想想,顏蘇都覺得沒什麽比這更荒謬的事兒了!
算了。
說了她們也不會懂。
以前都懷疑裴三哥哥心思壓根兒都不在兒女情長上,後來從各方面證實,确實如此。
她只是在自取煩惱。
一定是想多了。
這大概只是裴三哥哥骨子裏的良好教養。
因為跟她哥哥的那層關系,才會顧及一下她的情緒。
揉了揉疼痛的腦殼兒,顏蘇洩了氣,“我睡了。晚安。”
“別呀。”
怕她鬧起來沒完沒了,顏蘇索性往裏頭翻了身,蒙住了頭。
宿舍逐漸安靜下來後,關瑾突然說,“蘇蘇,你說的哥哥,是今晚跟你在小花園裏談話的那個?”
關瑾也只是路過,沒仔細瞧,只記得那個男人個子很高,身材很好,穿風衣的模樣格外好看。
她當時瞄了眼,後來看到顏蘇跟他在那兒交談,她好奇的靠近了點,似乎瞧見男人的側臉。
只是一個照面,幾乎就令人過目難忘。
關瑾遲疑一秒,問:“你那個哥哥,是不是姓裴?”
顏蘇愣了愣,不由得反問,“關關你認識裴三哥哥?”
裴三哥哥?
安和集團裴三少,看來沒看錯。
關瑾沒正面答複,反而說了句:“如果是的話,建議你再考慮一下。他們那種大家族,一般人還真受不住。”
作為一小富二代,關瑾的信息來源明顯更加充足,“你知道安和集團大家長裴安和有三任太太麽?”
顏蘇愣住了,這事兒她還真沒聽過。
從一開始認識裴三哥哥。
她哥哥以及那麽愛開玩笑的周澤晏哥哥,都沒透漏過裴三哥哥家裏的背景。
像是根本就不願意讓她知道。
她對這些豪門秘史也并不感興趣,從沒問過。
這會兒聽關瑾鄭重其事,顏蘇不禁多問了句,“怎麽了嗎?”
“三位太太,無一善終。”
什麽意思?是去世了的意思麽?
不等細想,就又聽關瑾道:“裴董的第三位太太,你應該很熟悉。”
“我很熟悉?誰?”
關瑾微笑:“你女神蘇辭啊。”
“如果沒弄錯,你的裴三哥哥應該是蘇女神的孩子。”
“他媽媽被折斷了翅膀困在了牢籠裏,有過這樣的人生,他應該是不會對婚姻抱有什麽期待的吧。”
“我爸說,安和集團裴三少典型的事業腦,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所以,蘇蘇你要不要再仔細考慮一下?”
……
關瑾說了那麽多,顏蘇一概沒聽進去。
唯一讓她在意的是,半年前的某天,她傻乎乎地跟人分享她女神的故事。
當時裴三哥哥是什麽表情來着?
并沒有冷漠,卻也不是那麽溫和。
——或許她非常後悔結婚,更後悔生了個孩子。
——甚至,她憎恨那個孩子給她帶來的慘痛人生。
當初他說出這樣的話時,她還很生氣來着,義憤填膺地辯解。
現在想想。
真的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沒有經歷過的人生,卻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評價人家的人生。
她到底是什麽鬼?
苦惱地抓了抓亂糟糟的長發,小姑娘紅着眼圈将自己埋在枕頭裏。
裴三哥哥一定很傷心吧?
被自己的媽媽那樣對待。
即使可能并非本意。
因這個爆炸的消息,顏蘇徹夜無眠,天蒙蒙亮的時候,她翻了個身。
想起昨晚裴時瑾臨走前,說了句今天就會飛回米國。
他真就是單純地來看看她,解開她的心結。
何必呢?
明明只需要一個電話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何必又不遠萬裏跑過來?
——哥哥你不去見你想見的人了麽?
——不是已經見到了?
後來陪她看了煙火,周圍都是甜蜜小情侶,他們倆顯得格格不入。
旁邊的女孩子說了句。
“平安夜在一起看煙火,總覺得好浪漫啊。”
“可惜我男朋友在A城,過不來。”
“坐飛機不也就三個小時麽?”
“那也很辛苦的好嗎?”
心跳陡然加速,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心底深處蔓延,一點一點纏繞在她酸澀所在。
八點半的飛機,飛往米國。
距離飛機起飛只剩下二十分鐘。
裴時瑾低頭看了眼腕表,理了理風衣袖口。
昨夜下了雪,機場連夜清理地面,原本是不具備飛行條件的。
但他等不了。
那邊的事情迫在眉睫,容不得他猶豫。
“裴三,你跑國內去了?”
臨登機,接到了宋燕丞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語氣頗不可思議。
“嗯。”
“?你是瘋了嗎?這時候跑國內?明天下午的會議能準時開嗎?”
裴時瑾:“不會耽誤。”
“不是你這時候跑國內幹什麽?”
裴時瑾似笑非笑的,“嗯?過平安夜。”
宋燕丞:“……”
對方顯然沒心思多聊,只問了句說完了麽,就直接撂了電話。
等挂完電話,宋燕丞愣了好半晌,飛速給周澤晏去了微信。
【宋二:我懷疑裴三背着我們偷偷談戀愛了。】
【周周:?】
【宋二:一個事業批一聲不吭跑國內過平安夜,這特麽的還沒戀愛?】
【周周:跟誰?誰那麽牛比能拿下心狠手辣的大魔王?】
【宋二:總之你留意一下,我可太好奇這位妹妹了。】
……
快登機時,接到了小姑娘的電話。
電話裏,小姑娘聲音軟糯,含着哭腔,一口一個“哥哥”。
裴時瑾錯愕的同時,不由失笑。
他以前完全懶得理會小姑娘的心思,覺着麻煩,更不會顧忌到旁人的情緒。
這會兒聽她在那頭抽噎,心頭很奇異地軟了一下。
“怎麽了?”他問,聲音很輕,像是怕吓到她一樣。
“裴三哥哥你已經走了麽?”
他瞧了眼腕表,“十分鐘。”
小姑娘不知道哭了多久,嗓音都帶着未歇的沙啞,“我在機場……可是我進不去……”
這種聲音跟夢裏不可描述時重疊在一起。
裴時瑾眸色一沉,覺得自己最近真就越來越荒唐。
小姑娘可能真的着急,手機裏不時傳來她抽噎的聲音,怯生生的,帶了些許傻氣,又格外地惹人憐惜。
他被哭得沒脾氣,柔聲呵哄,“不哭了,嗯?”
“但我還欠、欠你東西……”
裴時瑾一愣,輕笑出聲。
“什麽東西?”
猜測着,可能是那筆錢。
聽宋二說,這小朋友暑假時很努力地在打工賺錢。
一個不願意受人一點恩惠的小朋友。
手機那頭突然靜默了,她不說話,他就耐心地等着。
空乘提醒登機時,他聽見小朋友在那頭用低如蚊蚋的聲音怯怯道:“禮儀吻。”
鼓足勇氣說出這句話時,顏蘇正在機場候機廳。
小姑娘出來的急,随便套了件面包服,沒化妝也遮擋不住天生的豔麗。
哭得有些久了,嗓音都帶着微微啞意。
習慣性地把衣服領口拉高,一整張小臉埋入其中。
仿佛別人看不見,就瞧不出她已經雙眼通紅。
候機廳人來人往,她捏着手機心跳如鼓地等待着他的回應。
頭頂驀地傳來一聲輕笑,有些莫名的啞,好聽得要命。
她驚詫地仰起頭。
男人就在她咫尺之遙的地方。
白襯衫黑西褲,領口折了小燕尾邊。
鉑金針穿插而過,搖曳生輝。
黑色風衣折起,搭在臂彎。
他傾身過來,漆黑深邃的眼直勾勾注視着她。
唇角微彎。
低啞開口。
“還吧。”
▍作者有話說:
裴三哥哥雖然是個美強慘。
但是別忘了。
他還是個擅長玩弄人心的超級大魔王。
會為了小玫瑰掃平一切障礙,讓她只需要被寵愛就OK啦。
PS:今天去做了第四次核酸,回來太晚了,不好意思現在才更新。
發紅包給你們補償哈!
愛你們!
第028章
機場的播報音不絕于耳, 行人匆匆穿過。
中央空調的溫度高,出來的風熏紅了她的臉。
顏蘇習慣性地把自己埋在面包服,遮住了泰半臉頰。
只露出一雙烏黑水潤的眼。
澄淨清亮,小鹿似的。
耳邊是暖暖的風, 伴着男人清越沙啞的聲音, 緩緩流入耳膜。
她恍惚一瞬, 迷迷茫茫地從面包服裏擡眸。
年輕矜貴的男人欺身傾近。
暖黃的燈光映照而下。
他的影子落在她身上, 像是将她整個人盡數籠罩。
她怔怔地望着他。
從他英挺的眉, 漆黑深邃的眼, 流連至他薄涼的唇。
目光最終定格在他小燕尾邊上穿插而過的鉑金針。
鉑金針泛着冷光。
折射在禁欲範兒的白襯衫。
他輕笑了下,聲線喑啞。
“還吧。”
幻覺照進現實。
顏蘇從恍惚裏回神, 腦袋發空,指尖發麻。
他又靠近了些, 修長的手指蹭過她泛紅的眼尾。
一顆晶瑩落在他指腹。
突如其來的觸碰令她僵在那裏。
顏蘇紅着一雙濕漉漉的眼懵懂地盯着他。
他仿佛是不經意的一個動作。
低頭瞧着指腹上沾染的晶瑩,男人低笑一聲,語帶戲谑,“你是水做的麽?”
也不是第一次聽他這麽講。
可能帶了些難以嚴明的沙啞,顏蘇只覺得酥麻感自指尖急劇蔓延。
她的臉也在一瞬間爆紅滾燙,僵直着身子杵在那裏。
他卻欺身壓過來。
側了臉, 狀似不經意地提醒她,“別親錯地方,嗯?”
語調不徐不疾,斯文散漫。
顏蘇:“……”
心裏頭迷迷糊糊,覺着哪裏不太對勁。
然而瞧着男人斯文優雅的模樣, 她又覺着自己可能想多了。
小姑娘性子單純, 察覺到一絲異樣, 卻又自我消化掉。
她捏緊蔥白的手指, 怯生生地湊過去。
輕輕閉上了眼睛,沒敢看他。
“啾咪”一下。
羽毛似的親親,落在男人臉頰。
又迅速退開。
空氣裏蒸騰着暧昧,周遭明明很嘈雜。
她卻覺得意外的安靜。
顏蘇聽見自己的心跳不規律地一下一下跳動着。
他為什麽不說話?
是她親得不夠好嗎?
一時間,心動變成了無名的恐慌鋪天蓋地襲來。
手指勾着面包服領口,滑入。
嬌俏的臉頰沒入領口之際,她把自己重新武裝起來。
爾後。
她低低地開口,“還、還過了。”
無人回應。
她心亂如麻,鼓起勇氣悄悄睜開一只眼睛。
裴三哥哥就維持着方才的動作,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
光線陰影落下,他的黑發半垂,散了些,微顯淩亂。
顏蘇讀不懂他的情緒。
半晌見他都沒吭聲,她有些慌了,“裴——”
“伸手。”
男人面容斯文,聲線卻不由啞了。
她懵了,“诶?”
猝不及防就想起當初穿了JK,被他教育打手心。
“可是——”她又沒犯錯呀。
她小聲嘀咕着,試圖問他。
他卻一本正經地重申,語調輕慢,“右手。”
顏蘇:“……”
還要分左右的麽?
她心底不甘,卻還是乖乖伸出了右手。
裴時瑾眉眼微彎,垂眸打量她。
小姑娘手小,皮膚極白,手指纖細嬌弱,在光線下葳蕤可愛。
明明早過了十八歲,手小到像個小朋友。
裴時瑾輕笑一聲,伸手捉住少女蔥白的手指。
察覺到她僵了僵。
他唇角微彎,“別動。”
“……”
顏蘇睜着一雙迷蒙的眼望着他。
男人依舊是那副優雅矜貴相。
捉住她手指時,似乎不在意地丈量了下。
他漫不經心開口:“小朋友麽?手這麽小?”
他的掌心溫熱,對比之下,她的體溫明顯偏涼。
她羞赧地縮了縮手指。
卻在下一刻,被他白皙修長的手指穿插而過,與她十指虛扣。
随後,他很輕地笑了下,啞聲說,“果然是小朋友。”
這動作做起來暧昧又撩人,甚至帶着些許勾引意味兒。
顏蘇被他一碰,臉頰“轟——”地着了火。
一瞬間覺得。
裴三哥哥身上哪兒還有一丁點兒的矜貴相。
整就一個妖孽大魔王。
她想抽回手,他沒讓她得逞。
握緊小姑娘瑟瑟發抖的手指。
裴時瑾眸色深沉,稍一停頓,不緊不慢地翻轉。
顏蘇羞得臉上快滴出血,不明所以地輕喊:“裴三哥哥——”
卻在男人傾身過來的那刻,尾音戛然而止。
清貴矜傲的男人握緊她的手指。
像中古世紀的貴族紳士般俯身彎腰,親吻她柔白的手背。
顏蘇:“!!!”
他擡眸直視着她,黑眸淺淺,暗含浮光,“送你的——”
聲線喑啞性.感,薄唇一抹玩味淺笑。
“回禮。”
腦子轟地炸開,什麽都瞧不見,什麽都聽不見。
眼前全是他浮光淺淺的眼睛,深邃暗沉,暗潮湧動。
融了幾抹意味不明的欲念。
腳下仿佛踩了棉花團,輕飄飄,軟綿綿。
心髒像是快要從胸坎兒裏跳出一樣。
機場的播報聲再度響起時。
顏蘇飄飛的思緒才被拉回現實。
她僵直着身子,心尖發顫,臉紅得像是八月的柿子,清亮而剔透。
回過神來。
她猛地抽回手背。
他沒攔,任由她将白嫩的小手藏在身後。
小姑娘卻顯然被驚到了,臉上的表情五彩紛呈。
簡直可以播放彈幕的程度。
裴三哥哥為什麽要……親她手?
不不不!
也許真的就是送她的“回禮”。
在西方國家,吻手禮很正常,再正常不過。
打住!
她不能亂想!
他不是那樣的……
心裏有個聲音悄悄響起,仿佛在敲醒她。
他到底是個什麽性子,她這顆小白菜根本不明白。
将爆紅的臉頰埋在面包服中,顏蘇臉紅心跳地偷瞄他。
而做完這麽撩人動作的男人,俊美的臉上斯文無端。
他若無其事直起身子。
察覺她探究的眼神,他薄唇微彎,表情玩味,“又慫了?”
顏蘇:“……”
衛生間裏,水流穿過細白的手指,冰涼的觸感拉回理智。
顏蘇擡眸望着梳妝鏡。
鏡子裏的少女臉頰緋紅,烏黑澄淨的眼睛水蒙蒙,一副被寵愛過的樣子。
被寵愛?
呀——
她到底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過就——
親、親個手背而已。
都怪平時看了太多LSP漫畫,生生帶壞了她這種純情少女。
可是——
裴三哥哥為什麽要這麽做?
真的就是單純的回禮嗎?
他是不是也曾經對別的女生做過呢?
想起裴時瑾貴氣逼人的紳士一吻,剛剛平複的心跳又狂亂起來。
鞠了一捧水,拍拍滾燙的臉頰。
她雙手捧着臉頰羞恥地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有人進來。
顏蘇往一邊躲了躲,讓了地方。
女生們沒注意到她,往裏頭走。
一個女生興奮說:“剛才在候機廳瞧見一絕世大帥比!被小女朋友親臉!”
“對對對!我也看見了!!甜死我了!”
“那個小姑娘長得好萌好可愛!!!瞧樣子年紀應該不大,像個高中小妹妹!”
“嗷嗷嗷嗷嗷!姐妹我磕拉了!太特麽帶感了!”
“最關鍵你們不知道,親完,那個大帥比低頭親小姑娘手背!”
“勾引意味兒滿滿!!”
“小說裏斯文敗類貴公子頓時有了臉!”
顏蘇一愣,意識到她們說的可能是自己,忙不疊拉高面包服,把臉頰藏起來。
小女朋友?
她嗎?
不,她根本不是。
她只是一個總是逗人發笑的小倒黴蛋兒。
手機震了震。
是曹蕊。
她躲在一邊劃開手機。
曹蕊:寶貝你那邊怎麽樣怎麽樣?追上了嗎?
顏蘇:追上了。
曹蕊:??飛機沒飛?延誤了?
顏蘇:……飛機飛走了,裴三哥哥沒走。
曹蕊:!!!
曹蕊:啧!為愛留守啊這是!
顏蘇:不不不!你別胡說了!我覺得是因為我哭得有點慘,所以他出于禮貌就沒走。
又一次耽誤了人家,她已經很懊惱了。
曹蕊:那你哭什麽?舍不得人家?
顏蘇:……
哭得理由涉及到裴三哥哥的隐私,她不好跟任何人說,索性閉口不言。
這兩天發生的事兒,超出她的認知範疇。
小姑娘沒有戀愛經驗,在感情上極度自尊,又極度自卑。
猶豫了好半晌,顏蘇才悄悄打下一行字:【蕊蕊,就我有事兒問你……】
曹蕊:什麽事兒?寶貝盡管說!姐姐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曹蕊:說吧!是不會接吻還是不會開車?
顏蘇:…………
顏蘇:[貓貓抓狂JPG.]
顏蘇:你正經點行不行?
曹蕊:你正經嗷![大魔王單手解襯衫JPG.]
顏蘇:…………
曹蕊:說不定哪天你就能親眼瞧見你的大魔王哥哥單手解襯衫了。
曹蕊:寶貝加油!我看好你喲!
顏蘇:…………
她就不應該跟這個LSP讨論這個!!!
逗完她,曹蕊斂起笑意,趕緊發了個語音,示意她不再開她玩笑,順便問了她想問什麽。
顏蘇雖然好氣,又無人可咨詢。
遲疑了幾秒,還是紅着臉跟她說了。
手機那頭頓時靜默了。
下一秒,語音裏發出雞叫——
曹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曹蕊:阿巴阿巴阿巴阿巴!親你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顏蘇黑着臉,突然有點後悔了。
曹蕊:這特麽不是撩你老子頭給你擰下來當球踢。
顏蘇:?撩、撩我?
曹蕊:不然咧?你問問你那個大魔王哥哥會不會親別人手?會不會讓別人親臉?
曹蕊:還特麽的禮儀吻?
曹蕊:就是想騙你這顆小白菜主動親他。
顏蘇心頭突突直跳。
雖然有那麽點感覺,卻又覺得不可能
她又笨又愛哭,還總給人惹麻煩。
裴三哥哥是眼瞎了嗎?喜歡她這樣的?
曹蕊:你是不是又在暗自腹诽自己是個小蠢蛋?
曹蕊:寶貝你這麽漂亮,是個男人都扛不住!你到底哪兒來的自卑感?
曹蕊:相信我!下次他再撩你,你就反撩回來。
顏蘇:??反、反撩?
曹蕊:比如,他再提什麽禮儀吻,你就親他喉結。
顏蘇臉頰爆紅,誰、誰要親人喉結!
那也太、太澀情了!
曹蕊:男人都受不住這個!
曹蕊:寶貝加油!期待你把大魔王哥哥拉下神壇![貓貓搖尾巴JPG.]
顏蘇:再見JPG.
關了微信界面,她蹲在地上犯愁。
這麽一來二去,果然耽誤了行程。
直飛不了,他選擇了中轉到港城,從港城飛往米國。
裴時瑾接完電話,發現身後的小姑娘一言不發垂着小腦袋,安靜的很。
他腳步微頓,回頭看她。
小朋友緋紅着俏臉,像只可愛又慫萌的小鴕鳥。
大約來得急,随意綁着的丸子頭散了,烏黑清亮的發絲垂在削薄的肩頭。
裴時瑾又想起那個荒唐的夢。
夢裏,女孩子的青絲纏繞在他指間,一圈又一圈,水妖一樣。
他收緊,握住。
拉過來。
強迫她仰頭吞咽,回應他。
看她眼尾泛着紅,含着哭腔怯生生地喊他“哥哥。”
他稍一愣神,黑眸微斂,停下腳步注視着她。
這塊離空調出風口近,小朋友的發絲被吹拂,蘆葦般蕩漾。
她好似完全陷入自己的小世界,像個小鹌鹑一樣跟着他。
裴時瑾注視她幾秒,被自己越發荒唐的念頭氣笑了。
視線從小姑娘微紅的唇瓣一掃而過,他問,“追過來就是為了還我‘禮儀吻’?”
猝不及防聽到他好聽的聲音。
她吓了一跳。
懵懂地擡眸,就見男人俯身過來,黑眸浮光淺淺,“只為了這個?”
過近的距離令她無所适從。
她忙不疊後退,卻被他扣着手腕,輕輕一扯,扯回來。
他笑,語調散漫,“問你呢。”
顏蘇根本不敢看他,手腕被他捉住動彈不得。
她心跳如雷,腳步輕飄。
總覺得他溫熱的指腹似乎很輕地摩挲了下她手腕的肌膚。
顏蘇僵了下,眼圈跟着紅了。
察覺到小姑娘的僵硬,裴時瑾眸色一沉,輕笑了下,松開她。
良久,聽小姑娘聲細如蚊對他說,“……我是來道歉的。”
“道歉?”
顏蘇抿了抿紅唇,垂眸盯着自己的腳尖。
想跟你說對不起。
不應該在搞不清楚事情就亂說一氣。
更不該指責你對我的女神有偏見。
想好好跟你道歉。
可話到嘴邊,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那麽驕傲的人。
大約是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的私事兒吧?
想了想,顏蘇眼睛亂瞄,支支吾吾地胡亂找了個理由:“……耽誤了裴三哥哥的行程。”
“對不起。”
說完,還像個小學生一樣,給他鞠了一躬。
裴時瑾啼笑皆非,旋即明白她沒說真話。
他漫不經心問她,“嗯?就這樣?”
顏蘇重重點點頭,心髒卻因為謊言怦怦直跳。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相信。
為了保持可信度,她還額外添了句,“要不我賠、賠機票給——”
話音未落,身側的男人陡然輕笑出聲。
她愕然擡眸。
男人光潔白皙的額際抵在交疊的十指,絲縷黑發垂落。
低頭輕笑的模樣,哪裏還有半分優雅,活脫脫就是一敗類。
專勾人心的那種。
顏蘇漲紅了臉:“……”
啊啊啊啊!
她好蠢!!
他是缺她一張機票的人麽?
她都找的什麽蹩腳的理由!!
說不過,又圓不上。
索性眼睛一閉,就杵在原地裝死。
等了片刻,男人像是終于笑夠了,低啞道:“我不缺這個。”
她還處于社死狀态中。
她揚起小臉,懵懂天真的眼直勾勾望着他,脫口而出:“那你缺什麽?”
陰影驀地落下。
男人微微俯身,薄唇輕蹭過她紅透的耳垂。
表情一如既往的斯文。
聲線卻啞得沒邊,“缺個小女朋友。”
“你賠給我麽?”
▍作者有話說:
啧。
裴三越來越不是東西。
女鵝快跑!不要被他輕易勾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