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還是叫小老板起來?坐車也消耗體力呢。”
“隨他。”
“小顧老板,你們倆吵架了麽?”司機精明著,看出了一點端倪,“你們這一路話都沒說,小程老師從來也不坐前座。”
“沒有,是我們都有點累了。”顧如琢說。
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程不遇的肩膀,溫聲說:“起來吃點東西。”
程不遇被他碰醒了,茫然地睜開睡眼,抬眼望向顧如琢,只見到他璀璨的眼底的光芒一如往日:“不舒服也多少吃點。”
這就是在人前做戲。
程不遇看了看他,強打精神坐直身體,接過飯盒,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待會兒下車也注意一下,回家時肯定有媒體要跟,記得不要別別人拍到臉色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分手了。”顧如琢笑著說,但笑容裡沒什麽溫度。
程不遇仍然低頭扒著飯,聽他提及,才抬起頭,安靜地思索了一下:“好。我會記住的。”
飯買的是那種路邊小炒店的散裝盒飯,菜式偏辣偏油膩,程不遇不太喜歡吃,他逼著自己吃了幾口,很快也就放下了筷子,再度靠著座椅打起了瞌睡。
顧如琢說:“再吃一點,待會兒還有幾個小時的路程要開。”
程不遇方才重新睜開眼,他的視線在盒飯和顧如琢身上掃了一個來回,隨後說:“對不起,師兄,我不想吃了。我待會兒餓了自己找吃的。”
他對他說話的語氣,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的確是恢復成了之前還不熟的時候,那種避嫌的狀態。
顧如琢臉色又白了一下,隨後移開視線:“……隨你。”
車輛繼續開往敬城,中途程不遇頭暈受不了,下車吐了一次,回到車上也是繼續睡。
進了敬城之後,程不遇才醒了過來,精神稍微好了一點。
他們家門口附近早已經圍滿了記者——如琢如遇臨時退出綜藝,加上程不遇受傷的事情,導致隨便一張路透都能夠成為大新聞,所有人都在等著拍這件事。
到了地方,程不遇剛推開車門,閃光燈就已經照了過來,他用手擋了擋,隨後感覺到自己身上披了一件衣服,為他擋了擋光,也擋住了迎面吹過來的風。
是顧如琢下了車,脫了外套披在他身上。
在人前,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程不遇找了一下媒體的鏡頭,低頭笑了笑,主動往顧如琢那邊靠了靠。顧如琢的手也伸了過來,扶住了他的手腕——並沒有完全貼緊,他小心地避開他纏著紗布的地方,手掌虛浮地貼著他。
兩個人像是和以前一樣,在並肩行走,但是並沒有碰在一起,那一層距離被外套擋住,聚光燈下,別人看不清。
進了房子後,顧如琢立刻離開他,往前走了幾步,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裡。
程不遇小聲問:“師哥,你的外套。”
“扔洗衣籃裡。”顧如琢的聲音淡淡地飄下來。
程不遇說了一聲:“好。”
隨後,他把外套放下,自己靠著牆慢慢坐下來,彎腰換鞋,因為動作牽扯傷口,他輕輕吸著氣,換個鞋換了五分鍾。
隨後,他站起身來,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往上走。他的房間在二樓,很久沒有去了,今天休息之前,還得把房間收拾出來。
程不遇提著箱子,慢吞吞地往上挪,隨後就聽見樓梯上有腳步聲,他抬起眼,望見顧如琢端著杯子,正立在台階的最上層,眉眼冷漠地看著他。
這一刹那好像回到從前。
他第一次進他家門,就是一個人,拖著一個箱子,有些費力而茫然,他在客廳等了很久,最後發現顧如琢在樓上看他。
他跟他約法三章。
“別叫我師哥。”
“不許被拍到。”
“別裝可憐。”
他其實不知道為什麽顧如琢會叫他別裝可憐,他認為自己從來沒有裝過可憐,也從來都不可憐。
程不遇望了望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當了他的路,於是往後讓了讓:“你先下來吧。”
這個別墅的樓梯還是老式的,階梯很高很深,程不遇拖個箱子上來的話,基本就只能一個人過了。
他們剛回來,家裡的電梯還沒有開,開關在三樓陽台。
“我不下去。”顧如琢終於開口了,他仍然凝視著他。
程不遇聽明白了:“那我……師哥,借過一下。”
他手上發力,憋了一口氣,忍著疼想一口氣把箱子提上去,但是剛走了一步,顧如琢忽而把杯子放在了一邊,直接走了下來,拿起了他的箱子,聲音有些冷:“別磨蹭。搬不了東西還硬搬,你是故意的?”
程不遇愣了一下,有些茫然:“我沒有。”
顧如琢有些煩躁:“好,行,我忘了你,你沒這種心思,你什麽都不知道。”
“樓上房裡的東西,我也會搬的,要是你覺得我動作太慢或者太打擾你,我想可不可以等明天我叫人來搬。”程不遇很柔和地道歉,“真的很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我會盡快搬的。”
顧如琢又是一僵。
程不遇眉目溫和鎮定,並不是做給他看。
他是真的不在乎,所以如今對他,更加回避,例行公事。
連一絲情緒波動都沒有。
顧如琢提著他的箱子來到房間門口,程不遇認真道了謝,隨後進了房間,輕輕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