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你願意嫁給我， 與我共度此生嗎？”

　在邵行問出這句話的同時，舞台後面的大屏幕上也醒目地打出了這行字幕。台下的觀眾們這才意識到：這場又撒錢又玩浪漫的露天音樂會，原來實際是一場求婚儀式！

　“答應他！”立刻有人高聲起哄， “答應！答應！”

　現場的氣氛本就熱烈， 這個求婚的插曲j是激發了所有人的熱情，大家笑著鬧著，“答應！答應！”的一致呼聲很快匯聚成了排山倒海的聲浪，回蕩在河畔公園的上空。

　事到如今，沈祺然也明白這場音樂會是怎麽回事了， 他還眼巴巴等著邵行回學校找他呢， 誰能想到這家夥居然反客為主，直接設了個局把自己騙過來了。

　既然已經入了套，除了答應他， 還能怎麽辦呢？

　沈祺然點點頭，也許是頭一次被人如此正式的求婚，又或者是邵行凝視他的目光太過深情，沈祺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從未如此劇烈過， 臉頰也因為羞澀完全紅透了。

　“……好。”他輕聲道，“我願意。”

　人群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和掌聲， 還有人在不停地吹著口哨。邵行拿起婚戒， 在現場數千人的注視下，為沈祺然戴上了那枚戒指。

　因為這只是訂婚戒指， 所以佩戴的位置暫時只在左手的中指。當那枚戒指重新戴到手上，沈祺然心潮澎湃，他突然明白邵行為什麽如此執著於與他再走一次結婚流程——有些儀式的確不該省略，它就像人生路上的分界碑，驀然回首， 曾經的坎坷和分離終於被他們徹底留在過去；展望未來，從此他們的人生，包括他們的感情，又會是另一番全新的模樣了。

　佩戴完訂婚戒指，邵行從地上站起，他依舊牽著沈祺然的手，台下有人高喊了一聲。

　“親他！親一個！親一個！”

　這個提議立刻引起了全場人的讚同，在一片“親一個！親一個！”的高呼聲浪中，邵行含笑看向沈祺然，沒想到後者的反應速度j快，在邵行傾身之前，沈祺然已經踮起腳尖，勾著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哇噢噢噢噢！！！”

　在如潮的歡呼和起哄聲中，兩人很快結束了這個深情而纏綿的吻，彼此分開時，邵行聽到沈祺然在他耳邊輕語道。

　“謝謝你的驚喜。”

　“但我們現在該去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聊聊了。”

　邵行點點頭，眾目睽睽的舞台上顯然不是聊天的好場所，邵行和沈祺然默契地一起向台下觀眾示意，然後牽著手從容地離開了舞台，至於被他們甩在身後的熱鬧和喧囂，就交給隨後上台的主持人去處理了。

　繞過舞台的布景，遠離了還在繼續演出的音樂會場地，周圍的行人漸漸稀少，他們很快走出了這片草坪，來到一條普通的水泥路上。路邊停了一輛造型別致的黑色轎車，沈祺然看了一眼車標，居然是輛價值不菲的豪車，看著還挺新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土豪有閑心跑來河畔公園踏青。

　他們越走越近，沈祺然正打算繞開那輛豪車，突然看到邵行手裡握了什麽東西，他按了一下，那輛車的車燈閃爍幾下，“啪嗒”一下解鎖了。

　沈祺然：“？”

　沈祺然：“這、這是你的車？？”

　邵行點點頭，順手把車鑰匙拋給沈祺然，沈祺然慌忙接住，他反覆查看車標和車鑰匙，又上鎖解鎖了幾次，終於確定邵行的確沒有誆他。

　“你、你不是說這邊的世界對精神力的限制很大嗎？”沈祺然驚訝道，“維持這麽大一個精神化物，你還能做得到？”

　“這不是精神力具現物，它是真的。”

　“？”

　邵行拍了拍車門，衝沈祺然笑了一下：“這是我買的。”

　“買的？”沈祺然有點懵，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啊！說起來，剛才那個求婚儀式也超級奢侈的，一看就超級貴超級燒錢！不會也是你花錢辦的吧？？”

　“不然呢？”邵行挑挑眉，“總不能是我洗腦了他們來當免費勞動力吧。”

　“你、你哪兒來的錢？”沈祺然完全傻了，“你不會是去搶銀行了吧？還是印□□了？或是直接頂了個富商的身份？？犯法的事咱們不能做啊！邵行你可別在這邊亂來！”

　邵行被沈祺然慌亂的表情逗樂了，輕聲笑起來：“放心，我的手段絕對合法。”

　“？”

　“你知道的吧，精神力的本質是對物質世界的影響力，改變物質的屬性，當然也算精神力的能力之一。”邵行俯身從路旁的灌木上摘下一片綠葉，雙指夾在指間，在沈祺然的注視下，那枚翠綠的草葉一點點變成了金色，最後完全變成了純金的葉片，在陽光下反射出金燦燦的光芒。

　沈祺然：“！！”

　邵行隨手將這枚“金葉子”遞給沈祺然，解釋道：“你們這邊的一般等價物是黃金，還蠻容易轉化的。這個並非精神力化物，是真實存在的物質，事後也不會消失。如果不好理解的話，你就當我是去開采了一座金礦山吧。”

　沈祺然聽得目瞪口呆。

　他愣愣地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金葉子，有點沉，是金子的質感沒錯。

　艸艸艸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點石成金！

　……我老公這麽牛逼，突然不想努力了怎麽辦。

　見沈祺然傻乎乎回不過神的樣子，邵行笑著捏了捏他的臉，然後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的身份資料也辦好了，你上車再看吧。”

　***

　邵行的所有證件資料都裝在一個文件夾裡，就放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沈祺然在車裡坐好，立刻迫不及待地拆開文件夾，把這些資料翻了一遍，直看得他目瞪口呆。

　什麽身份證、銀行卡、社保卡、駕照、戶口本一應俱全，還有小學中學大學的畢業證，他甚至還看到了一本房產證！

　沈祺然去看房產證上的地址，坐標是一個自己從未聽說過的城市，他用手機查了一下，這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邊陲小城，不知是不是太過默默無聞的緣故，網上關於這個城市的介紹非常少，圖片都沒幾張。而邵行那些小學中學大學畢業證上的學校地址，也都集中在這個城市。

　“這些資料都你自己辦的嗎？”沈祺然反覆查看著這些證件，覺得做工好逼真，完全看不出造假的痕跡。

　“我花了一筆錢找人辦的。”邵行說，“專業的事還是專業的人來做比較好。”

　“你去黑市找了專門辦/假證的？”沈祺然很驚訝，他沒想到邵行才來沒幾天，居然就找到了這種特殊渠道，“呃，他們做事靠譜嗎？不會出什麽問題吧？”他可不想帶邵行出門坐飛機時，突然在安檢口被攔住，說“先生您的身份證是假的”，那可就尷尬大發了。

　邵行笑了笑，輕飄飄說了一句完全顛覆沈祺然三觀的話。

　“你不會以為在這個國家，只有我是來自異世界的人吧？”

　沈祺然；“？？？”

　沈祺然：“什、什麽意思！”

　“就是你想得那個意思。”邵行熟練地啟動了車子，行駛上大路，雖然他前天只花了半個小時學習這個世界的駕駛技術，現在的水平卻已不遜於多年的老司機了，“急需獲得身份融入社會的‘人’不止我一個，那個渠道辦出來的身份絕對不會有問題，你盡管放心。”

　沈祺然驚得半天說不出話，良久才把這個消息消化下去。他把這些證件資料重新一件件放回去，愣愣地發了會兒呆，心裡慢慢安穩下來。

　不管怎麽說，目前邵行身份已經辦妥，阻礙兩人結婚登記的硬性關卡已經消失不在，剩下要解決的問題，就是要怎麽把結婚的事透露給自己的親戚朋友們，言辭和方式肯定要好好斟酌一下，否則他們肯定會像陳森那樣……

　嗯？我是不是忘了什麽？

　……

　啊對！陳森！他還留在河畔公園裡呢！自己怎麽把這茬忘了！！

　沈祺然連忙掏出手機，登台表演時他會提前把手機調靜音，剛才下台時忘了調回去，怪不得一直沒收到信息提示。沈祺然解鎖手機一看，陳森給了他打了個六個電話，微信裡的留言也十多條，不過這些信息一個字都沒出現，全是大串大串的問號和省略號，充分表露出當事人的震驚和茫然。

　沈祺然：“……”

　沈祺然此時就是心虛，很心虛，非常心虛。

　昨天陳森還在苦口婆心勸他不要閃婚，說談戀愛可以，結婚必須要慎重，結果今天自己就當眾接受求婚了，這個……換成自己是陳森，肯定也得瘋。

　“你現在的職業是什麽？”沈祺然問邵行。陳森對邵行最看不過眼的就是他沒有正經職業，像是個來歷不明的無業遊民，現在邵行的身份終於辦妥了，沈祺然就可以把一些細節開誠布公地告訴陳森，這能很大程度打消對方的顧慮。

　邵行從懷裡掏出一個紅色的小本本，沈祺然接過一看，直接“臥槽”了一聲。

　這是一本軍官證，姓名、照片、編號、職務、軍銜乃至所屬單位的公章和鋼印都有，沈祺然仔細辨認了一下公章，發證機關是“國家安全部第69編隊”，職務是乾事，軍銜是少校。

　“怎麽連這個都能造假啊？？”沈祺然徹底震驚了。

　在這個國家，軍人的地位還是很高的，但相應的，冒充軍人的行為也會受到嚴重的懲罰。連這種證件都敢偽造，黑市那幫人的膽子也太大了，這是要錢不要命啊！

　“也不算完全是假的。”有些事情邵行不能和沈祺然明說，只能比較隱晦地暗示道，“這是個交易，如果以後有些事情需要我幫忙，我不能推辭。”

　沈祺然一愣，隱約明白了什麽。

　他忍不住又看了看那本軍官證，目光落在發證機關上。看來這個“國家安全部”大有玄機，為了盡快獲取正式身份，邵行才會和那邊接洽，繼而達成了交易。誰能想到，堂堂帝國元帥換了個世界，居然要當個小小的少校，還要附帶上不可拒絕的合條約，沈祺然真是越想越五味雜陳。

　“結婚而已，你又何必這麽著急。”沈祺然歎了口氣，小聲道，“我人又不會跑了。”

　邵行沒有說話，他平穩駕駛著車子，遇到一處紅燈時慢慢停下。邵行凝視著信號燈上讀秒的數字，突然開口。

　“其實剛才在舞台求婚時，我很緊張。”他說，“我很怕你會拒絕我。”

　沈祺然愣了愣：“怎麽會？”

　邵行淡淡地笑了笑，直視著前方的目光裡，有轉瞬即逝的黯然，但很快就被他遮掩下去。

　“沒到最後一刻，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呢。”他輕聲道。

　就像當初自己二次晉升蘇醒後，怎麽可能想到，竟會聽到沈祺然的“死訊”。就是從那時起，他才深深領悟了什麽叫世事無常，明白了哪怕重生一次，很多事也依舊無法掌控。所以他不敢等，也不願等，只有盡早坐實了，他才會放心。

　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突然一暖，邵行一怔，原來是沈祺然握住了他的手。對方什麽都沒說，只是衝他笑了笑，邵行看著他，雙手交握的溫暖仿佛一路蔓延到了心底，這一刻無聲的溫柔和陪伴，勝過千言萬語的誓言和承諾。

　紅燈倒計時結束，綠燈亮起，邵行重新啟動了車子，繼續行駛在灑滿陽光的寬敞大路上。

　沈祺然用手機給邵行的軍官證拍了個照，然後發給了陳森。當然，沈祺然也發了文字消息向陳森解釋，大意就是邵行的身份是沒問題的，雖然兩人見面時間不長，但自己和邵行在網戀時感情已經到位了，結婚也是自己慎重思考後才決定的，讓陳森不用太擔心，雲雲。

　消息發出去剛一分鍾，陳森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沈祺然接通，聽到那邊劈頭就問。

　“他是軍人？真的假的？？”

　“真的。”沈祺然這次底氣很足，不慌不忙道，“證件上不是寫編號了嗎？你可以去查的，我早說過他這個人沒問題，你根本就不用……”

　“現在的重點是他身份有沒有問題嗎？！”陳森的語氣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崩潰，“重點是他是軍人，你和他結婚的話就是軍婚！你現在著急忙慌和他閃婚，以後發現不合適了怎麽辦？軍婚可是沒法離婚的！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陳森嗓門太大，邵行也聽得一清二楚，他不由得一愣，看了沈祺然一眼。

　“軍婚不能離婚？還有這種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邵總：這邊的世界也太好了叭！結婚！馬上結婚！！

　PS：不要代入現實。現實裡軍婚也是可以離婚噠，不過前提是軍人這一方有重大過錯。否則只要軍人不同意，就不準予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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