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堂說:“開局從積雨雲上往下墜落,如果什麽都不做,反而不會有事……這個世界並不想讓任何人死。”
封青的領域在反向吞噬封青,這種吞噬的進程越靠後,領域的自我意識也就越強。
封青的領域根本就不想傷人。
像那個墜落時被有著硬化異能的隊友暗算,被樹枝穿透犧牲的博士一樣,遊戲世界不會主動傷害玩家,玩家們只會死於自相殘殺。
“我那時以為,是一個有雷電異能的玩家下黑手,趁亂擊殺了你。”
俞堂說:“現在看來,這是你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這個所謂“嚇破了膽、在墜落時死於閃電”的有瞬時記憶異能的年輕學生,其實是個能夠操縱幻象的A級異能者。
為了降低其他人的戒心,他反其道行之,在開局就演了一出戲。
他先買了一張[限時記憶]的卡牌,藏在身上,又在遊戲大廳故意裝作被遊戲嚇得失去了理智。
在和所有玩家一起被從積雨雲中扔下來、穿透雲層向下墜落時,他又利用自己的能力,製造了“被閃電擊中碳化”的幻象,故意被所有人看見。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以為這個異能是限時記憶的可憐玩家已經死於非命。
他就可以順利隱藏起來,埋伏在暗處製造幻境,和有瞬移能力的搭檔合作,擊殺其他沒有防備的玩家。
“不是……不是我們的錯!”
學生驚恐地看著他,臉色煞白:“我們是合理利用規則,這個遊戲本來就是讓我們互相擊殺,不然根本就活不下去!”
“你們不是也知道規則嗎?”學生看著俞堂和展琛,“每一輪遊戲都只能活下去十個人,如果不自相殘殺,我們怎麽辦?”
學生啞聲說:“我們有什麽辦法?我們難道還有能力改變這個遊戲規則嗎——”
“有。”俞堂說。
學生瞪圓了眼睛,匪夷所思地看著他:“你胡說什麽……你是第一次來這個遊戲?”
俞堂:“你沒發現,在你演了那場戲以後,閃電就真的能劈死人了嗎?”
學生的聲音瞬間卡在喉嚨裡。
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神色滯了一瞬,身體忽然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讓我猜猜。”俞堂說,“你製造的第二個幻象,是這個世界會吃人,對嗎?”
學生虛脫地坐在地上,冷汗涔涔冒出來。
……他順利假死後,和搭檔藏起來,意外發現這個世界能吞噬長時間接觸的物體,能把物體同化成和環境沒有差別的粒子。
他們得到靈感,製造了一個只要長時間接觸環境、人也會被世界吞噬的幻象。
玩家會在這個幻象裡驚慌失措、失去冷靜,可以輕易被他們下手擊殺。
……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唯一古怪的,是在這之後不久,他的搭檔就在C5區遇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NPC。
這個NPC拉著他的搭檔,像是被嚇破了膽,反覆說著這個世界會吃人,只要停下超過一個小時,就會被世界吞掉。
這之後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世界真的會吞人了。
“你們既詭異又慶幸,覺得是自己碰巧猜中了規則。”
俞堂說:“但這樣一來,你們一樣也不能長時間待在原地,計劃的守株待兔也不行了。”
俞堂:“你們決定開始移動,又在離開森林後發現,這個世界會生鏽。”
學生打著哆嗦,吃力地張了張嘴:“我們……”
俞堂沒有說錯,他們的確又發現了這個世界會生鏽。
要生成幻象,最節省精神力的方法就是利用原本就有的環境因素。他們又做了第二個幻象,讓人身上也布滿了鏽跡。
沒過多久,第二條規則也下發到了每個人的通訊終端。
他們居然又碰巧猜對了。
學生畏懼地用力搖頭,他吃力地反駁:“可我們沒做過人會褪色的幻境!也沒做過什麽亂七八糟的封閉空間,我們也是被忽然抓到這個鬼地方來的,要是不盡快讓玩家減員到十個人以下,我們永遠也出不去……”
“你們的確沒做過。”俞堂說,“這個世界只是從你們這裡學會了‘吞噬人類’。”
原本的遊戲世界只會反向吞噬封青自己的粒子,它沒有明確的自我意識,就像一團新生的電子風暴。
它很聽封青的話,封青教它,自己遇到過一團好風暴,從來都不傷人。
它只是會少量同化自己接觸的物品,把這些被同化的物品變成粒子吸收掉,偶爾不小心把鏽跡附著在行人身上,只要一撣就會落了。
可封青不是時時刻刻都清醒著的。
在封青失去意識後,這個世界開始向玩家學習。
它從玩家這裡學會了同化吞噬人類,所以自動生成了第一條規則,又學會了可以讓人類生鏽、逐漸蛀蝕掉,就又生成了第二條規則。
它還學會了“造夢”。
它很想念封青,它看到有貴賓玩家生成了一幢別墅,邀請過路的玩家進去避雨,那幢別墅是一場半真半假的好夢。
它把封青意識裡的那個空間保留了下來,完整地重現在了這個遊戲世界裡。
這是它送給封青的夢。
在每個空間裡,它都留了一個人陪封青玩。
在封青最喜歡的孤兒院裡,它給封青留了十個不會走的人,封閉了所有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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