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主機推演。”俞堂說,“你知道那台主機為什麽不自己操控遊戲,一定要找一個人類來做負責人嗎?”
遊戲負責人的聲音驟然停頓。
他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那一口氣滯在胸口,臉色一寸寸慘白下來。
“因為程序永遠無法完全模擬人性。”
“粒子級文明不會被程序捕捉,如果不是你,封青早就自由了。”
“粒子是自由的,能輕易逃脫數據布下的天羅地網。”
俞堂:“只有人類,才能捕捉一團電子風暴。”
遊戲負責人的身體忽然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的神色像是依然極端冷靜,又像是已經瘋了,他回過身,用力扯住黑衣人的手:“你不要信他的……小封,你不要信他說的話。”
遊戲負責人低聲說:“你信我,我是在救你。”
“我在救你,只有我能救你。”遊戲負責人說,“沒事了,聽話,我這就讓你解脫……”
他把手探進外套口袋裡,臉色卻驟然變了。
“你在找這個?”俞堂問。
遊戲負責人猛然回身,牢牢盯住他。
俞堂抬手,指間夾了張半透明的卡牌:“我和你說過,粒子是自由的。”
遊戲負責人松開手,不顧一切地撲過去,卻撲了個空。
他腳下的地面被平整地換了塊地方,俞堂依然站在原地,抬起右手,讓那張卡牌浮在掌心。
這是張撲克造型的卡牌,該畫著大小王的地方,卻畫了個花紋繁複的小醜。
小醜的嘴極致咧開,雙眼冰冷,囂張的笑意掛在慘白的臉龐上。
俞堂看了兩眼,就要隨意揮散。
“你瘋了!”遊戲負責人厲聲喊,“毀了這張卡,我們都永遠會被困在遊戲裡!還給我——”
俞堂:“告訴封青,這張卡叫什麽名字。”
遊戲負責人身體一顫,聲音瞬間封在喉嚨裡。
“GAME OVER。”俞堂說,“遊戲結束。”
俞堂:“你早就想結束這場遊戲了,是不是?”
遊戲負責人盯著那張卡,他的眼睛已經充血,啞聲喃喃:“還給我,我們會被困在遊戲裡……你不知道我已經困在這裡多久了……有個瘋子,他一直在倒數第二關兌換小行星,我總是等不到下一個我來殺我……”
黑衣人慢慢伸出手,想再去拉住他,卻被遊戲負責人閃身躲開。
黑衣人的身形驟然虛化了下,影子晃了晃,又艱難地一點點凝聚起來。
“你給自己安排了兩條退路。”
俞堂說:“遊戲世界順利進化,你用這個世界做倚仗,和終端機做交易,讓它還你們自由。”
俞堂:“如果進化失敗,你就用終端機留給你的這張卡牌結束遊戲,自己逃出去。”
“你知道他重置了多少次嗎?”遊戲負責人看著俞堂,“高維度不會一起重置。每次他來,我都會想辦法讓他死十七次,可他還是每次都會回來,我永遠也逃不出去……”
遊戲負責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一側肩膀被那枚用來威脅鍾散的尖錐穿透了,鮮血淋漓落下來,面容驟然扭曲。
俞堂並不看他,朝風暴眼走過去。
“你進不去了!”
遊戲負責人按著肩膀的傷口,掙扎了幾步,嘶聲說:“那個空間已經徹底封閉了,沒人能再進去!我見過無數次這個遊戲的結果,不會有錯……把卡牌還給我!”
俞堂偏了偏頭,當著他的面,把那張卡牌的粒子盡數揮散。
遊戲負責人的視線驟然凝固。
俞堂問:“你看沒看過科幻電影?”
遊戲負責人痛得臉色發青:“什麽……?”
“什麽情況下,平行世界會出現崩潰。”
俞堂說:“當兩個時間線上的同一物品發生重合的時候。”
遊戲負責人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麽,皺了皺眉,虛脫地看著他。
“我這裡有一節彈簧。”俞堂說,“是我發現自己被竊取了核心粒子,來你們這個世界找的時候,遇到的第一個人類給我的。”
俞堂:“他叫展琛,那時候他在保養他的槍械。”
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小光團,控制不住地被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吸引,展琛總不準他拿彈簧,弄得他總是賭氣。
後來,展琛死了。
展琛把那把槍裡的彈簧留給了他。
展琛重置了不知多少次時間,一個人在這場輪回裡重複了不知多少次,卻沒有任何一次再去找過他。
展琛想放他走,想他做最自由的電子風暴。
他一直都不知道這些,他在腦震蕩後就一直昏睡在暴風眼裡,進化成了很厲害的大光團。
直到有一天,他被鋪天蓋地的宣傳單淹沒,離開暴風眼,重新以宿主的身份加入了穿書局。
“我有一節彈簧,是我最喜歡的人類給我的。”
俞堂說:“他在他那條時間線上,也有一節彈簧,還沒來得及給我。”
“風暴眼沒有時間流動,這些封閉空間,是不同時間根植在封青心底的恐懼。”
俞堂眯了下眼睛,他像是在看一張透明的地圖,指尖沿著條線逐個點過。
“別墅,集裝箱,醫院,睡眠艙,洗手間,孤兒院……”
俞堂:“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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