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虛影又和身體疊實,重新融成了一體。
19號這時候反倒拚命想逃開這個惹禍的身體,他死命掙扎,可不知道怎麽回事,那種奇異的分離感居然再也找不到了。
19號已經察覺到自己身體的顏色在被剝離,他已經被絕望徹底擊垮,走投無路地去扯俞堂:“你是不是有辦法?求你救救我,我們已經摸清了這座孤兒院,我可以給你們帶路!你救救我……”
他的聲音一發出來,就被四周的空氣迅速擠壓吞噬。
“禁語”只要不被說出口,在心裡想著,什麽事都不會有。可不知道為什麽,在俞堂的領域裡,他竟然就這樣把這句話大喇喇說了出來。
狂怒的世界意志在瞬間剝淨了他的顏色。
19號的線條盯著俞堂:“你的領域規則到底是什麽?你搞了什麽鬼……”
俞堂:“我的領域規則是‘規則’。”
19號愕然地瞪圓了眼睛。
他想起在對話開始時,俞堂曾經說過的話。
“回答問題要說實話。”
“都告訴我,說完為止。”
……
19號僅剩的線條已經落在地上。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聲音隔了一個維度過來,像是砂紙摩擦鐵鏽發出的古怪噪音:“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有這種異能?”
俞堂沒有回答,撐了下膝蓋站起身:“展學長。”
展琛走過來。
在他們對話的時候,古怪的琴聲一直在響,展琛沒有貿然下樓,已經探索過了這一整片走廊區域。
這是一樁被廢棄的莊園,他們在莊園的別墅裡。
因為常年缺乏維修,別墅的牆壁和地面都斑駁老化得厲害,很多設施已經失去了原本應有的功能。
“我們在三層,是孩子們活動的區域。”
展琛:“這些房間大部分都是被封閉廢棄的,開放的有音樂教室、圖書室和畫室,但音樂教室裡沒有樂器,畫室裡也沒有顏料。”
俞堂點了點頭:“圖書角呢?”
“圖書角有兩排矮書架。”展琛說,“我檢查過,每層都有放過書的痕跡,總數大概在五十本左右。”
俞堂把系統從意識海的麻袋裡放出來:“展學長,現在書還剩多少本?”
“不剩了。”展琛說,“還剩書架。”
俞堂:“……”
展琛溫聲好奇:“怎麽了?”
俞堂深吸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他們面對的是一片還在不斷觀察玩家、向玩家學習的初生世界。
19號和45號來過圖書角,他們應當是隻拿了書架上的恐怖故事,利用這些故事書生成了鬧鬼的幻境。
但現在遊戲世界也學會了這個方法。
吸收圖書角原本的書籍、被遊戲世界重新修改過的孤兒院,就未必還是幻境了。
俞堂接過展琛遞過來的紙頁。
展琛在圖書角找到了一份陳舊的書籍清單,在俞堂審問19號的時候,他已經按照書籍的頁數、分類和書架上留下的痕跡,整理出了這些書的大致內容。
這些書是被各方捐贈來的,很雜亂,什麽類型都有。孤兒院的孩子大都沒上過學,其實大部分都很難看得懂
為了防止孩子們沒輕沒重把書翻壞,有不少書買來就沒有拆封過,還裹著密封的塑料皮。
“至少先把人都聚在一起。”
俞堂說:“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幢別墅裡應當還有十個人。”
19號之所以覺得詭異,是因為他和45號一直埋伏在這條走廊裡擊殺玩家,沒有發覺這裡面的規律。
遊戲世界要在孤兒院裡留下十個人陪封青玩,既不能多也不能少。
每次擊殺一名玩家,遊戲世界就會從其他空間裡再抽出一個人,投入孤兒院,來保證孤兒院裡的人數。
俞堂還保留有封青“有空來串門”的邀請,所以可以帶展琛作為客人一起進入孤兒院,不算他們兩個,孤兒院裡應當還分散著十個玩家。
“院長室在頂層,我上去看看。”
俞堂說:“展學長,我們還按照原本的計劃,你和系統去找其他人,在一樓的樓梯口見。”
“宿主,宿主。”系統依然有點緊張,在意識海裡提醒他,“樓梯已經變成鋼琴鍵了……”
系統沒能看到那個學生被樓梯吞噬的場景,卻依然本能地對這些琴鍵很警惕,小聲問俞堂:“我們要是彈錯了,會不會有懲罰?”
“會有。”俞堂說,“但我們是‘客人’”
俞堂:“客人是不用彈鋼琴的。”
系統還沒能理解俞堂的意思,它看向已經朝樓梯走過去的展琛,緊張得不停閃著小紅燈:“宿主!太危險了,要不我先去試一試——”
俞堂在意識海裡問他:“知道我為什麽能制定規則嗎?”
系統愣了下:“為什麽?”
“因為我告訴遊戲世界。”俞堂說,“玩家有能力改變遊戲規則。”
系統仔細想了想,忽然怔住。
……俞堂的確說過這句話。
在和那個操控幻境的學生對峙的時候,那個學生為了給自己找理由,走投無路地質問俞堂,難道玩家還有能力改變整個遊戲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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