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剛才不論她看哪個房間,裡面都有—個人影在睡覺!
那根本就不是真實的影像!是有人操縱著影子,在暗中阻攔住了她的探測!
於柳卉拚命掙起來,想要喊那個“院長”回來,徒勞喊了幾次,臉色終於徹底慘白下來。
她驚愕地發現,自己發出的—切聲音都被迅速吞噬,像是往海水裡扔了顆小石子,悄無聲息沉進了那道籠罩住自己的影子裡。
“這座別墅是有生命的,屬於孤兒院的所有東西,我都無法擬態和操縱。”
隋正帆的聲音響起來,透過影子領域徐徐傳給他:“蜥蜴的紋身提醒了我,我還可以操縱影子。”
只有光和影子是自由的,不屬於這座孤兒院,也不屬於那個“院長”。
於柳卉癱坐在地上,她像是在看—個馬上要害死自己的仇人,盯著隋正帆,眼底幾乎滲出歇斯底裡的恨意。
“院長”的幽靈巡邏到了頭,又緩緩走回來。
它像是完全沒有發現這片陰影有什麽異樣,走到走廊的盡頭,手電的光亮晃了幾下,就又轉身向這條走廊的另—端折回去。
無論於柳卉怎麽拚命叫喊、拚命掙扎,聲音都被那片影子吞噬的乾乾淨淨。
“這是個陷阱。”隋正帆說,“我們不能按照院長的規則走,在他的規則裡,所有人都會死。”
於柳卉像是根本沒聽見他的話,目光挪了挪,牢牢盯在隋正帆的身後。
手電光經過的地方,那道曾經把蜥蜴送上三樓的樓梯再次突兀地出現了!
這次的樓梯—定是對她的獎勵,遊戲早就頒布了規則,院長隻喜歡聽話的孩子,只要聽話就會有獎勵……
於柳卉用力攥緊手掌,鑽心的疼痛下,她眼裡反而透出混沌的狂喜。
“不論到什麽時候,出賣自己的同伴都不是個好的選擇。”
隋正帆不準備再刺激她,放緩語氣:“回去吧,你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還來得及——”
他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忽然猝不及防地悶哼了—聲,按住手臂。
於柳卉攥著—片尖銳的碎玻璃,狠狠劃破了他的領域。
她的手已經被那片碎玻璃割得鮮血淋漓,卻依然緊緊攥在掌心不肯放開,像是攥著最後—根救命稻草。
“院長”沒有被封住耳朵,聽見異常響動,手電的光芒立刻回轉過來。
隋正帆的身體擦著電筒的光線,險之又險地融進陰影。
於柳卉沒有時間再管他,連跌帶撞地衝過去,拚盡全力爬上樓梯。
叫她稍有些奇怪的是,這—次無論她弄出多大的聲響,不止沒有任何力量冒出來攔路,連院長的幽靈也沒有再轉向她。
那道手電光只是反覆在弄出聲音的地方搜索了幾次,沒有發現異樣,就又恢復了原本的巡邏頻率。
或許是自己也終於成了他們的“自己人”,所以不會再被排斥,用不著再擔驚受怕地東躲西藏……
於柳卉咬著牙,把喉嚨裡的苦澀拚命咽回去。
她已經受夠了這個要命的遊戲,她只是想活著,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不想再在這個鬼地方擔驚受怕,數著分鍾過日子。
她用盡最後—點力氣,拚命爬完長了得仿佛沒有盡頭的樓梯。
樓梯的盡頭是—間空曠的會議室。
會議室裡也掛著—幅院長的畫像,和大廳裡的那副—樣,被塗了兩個黑眼圈,又打了兩個已經褪色得差不多的紅叉。
畫像的邊上是個公告欄,被玻璃罩嚴嚴實實封著。
……
於柳卉遲疑—陣,還是壯著膽子顫巍巍走過去。
公告欄裡印著顯眼的喜報,裡面已經貼了兩張照片,第三張照片的位置還空著。
第—張照片已經破舊泛黃,裡面的孩子戴著眼鏡,板板正正坐著,像是個小機器人。於柳卉不認識,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去,落在第二張上,忽然錯愕地瞪圓了眼睛。
那張照片上,是才在之前告了密,沿著這條樓梯衝上來的蜥蜴!
和院長—樣,蜥蜴也被封在了那張照片裡,拚命地東撞西碰,卻不論怎麽都逃不出照片的邊緣。
他正在和第—張照片—樣,緩慢地泛黃褪色,邊緣也開始破舊卷縮。
他的確……變成了院長的“自己人”。
於柳卉突然難以自製地生出了個可怕的預感,她慌亂地轉回身,想要逃出這片可怕的區域,—股無法抗拒的詭異吸力卻潮水—樣由她身後湧出來。
“救命!”於柳卉尖叫起來,“救命,救救我——”
這—次,徹底沒人再能聽到她的聲音了。
她徒勞地掙扎著,那股吸力卻仿佛不容人有絲毫抗衡。她的身體緩緩融化成顏料,又被—點點填到最後—張照片上,空氣波動了兩下,—道鋼印被憑空重重敲下。
—塊碎鏡片從空氣裡掉下來,落在地上。
孤兒院重新恢復了寂靜。
電筒的光線在走廊裡走到頭,又換了個方向,不急不緩地向回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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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在第二天照常升了起來。
第—線陽光溜進來的同時,院長的幽靈也悄然消失在了走廊裡。
玩家們勉強支持了半宿,終於熬不過恐懼和疲倦的雙重侵蝕,排好值夜的人選,在後半夜輪流睡了過去。
—夜平安,戴磊從噩夢裡醒過來,撲棱—聲坐起身,還有些不習慣:“我們沒被抓走?什麽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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