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能拖住它幾天時間,如果它選擇了打遊戲,還能多拖延一個星期。”
俞堂挑了個葡萄口味的泡泡糖,剝開糖紙:“莊隊長,專案組那邊的進度怎麽樣了?”
“聯盟總部已經徹底清洗過一遍,剩下的要慢慢來。”
莊域才從注冊就送大機甲的震撼裡回神:“蒲影之前一直在懷疑,聯盟高層有人在刻意配合蟲族行動。”
這甚至已經不能再稱之為懷疑。
在檢查那些保守派的往來信件時,安全部的探員發現他們使用了一種特殊的加密方式,不適用於目前所知的任何一種破譯方式。
這些信件被蒲影送去總科研所,以目前總結出的蟲鳴規律為基礎,終於被成功解碼,得出了一種新的未知語言。
在這種用未知語言書寫的信件裡,探員們校對出了頻繁出現的內容,除了意料之中的蟲潮、戰爭和逃離星系的機密計劃,還有一場交易。
“蒲影在繼續挖這條線。”莊域說,“凡是在線上的人,會直接予以清除。”
到了這個時候,前因後果已經不再重要。
存亡之際,沒有人再有閑心和耐心去聽蛀蟲是怎麽勾連算計,怎麽挖空了整個聯邦的根基,循序漸進地抹殺一整個星系的反抗能力。
這是後來者在總結經驗時要做的事,蒲影選擇的唯一手段,就只有清除。
被蛀蝕得千瘡百孔,就連那些蛀出的窟窿、落下的碎屑也一並挖乾淨。
莊域忽然想起件事:“對了,我們什麽時候能開始抓捕盛天成?”
俞堂:“能確保掌握他的準確行蹤嗎?”
“能。”莊域頷首,“他聯絡上了盛熠,告訴盛熠他當初什麽都不知情,是被人陷害了。盛熠信了他的話,把他藏在了家裡。”
莊域:“蒲影說是你的意思,先讓我們不要動他,只是一直保持對他的密切監視。”
俞堂點了點頭。
莊域問:“有什麽用?”
俞堂沒有立刻回答,他在沙發前仔細挑選了一陣,挑了個今天最喜歡的抱枕,抱著窩進沙發裡。
……
和蟲族交易,當然不會是口頭約定兩句、互相握個手這麽簡單。
時霽這些天的模擬也證明了一件事——蟲族本身或許沒有類人的智慧,但在蟲族背後,操縱著蟲族的那隻手有。
利用人類本性裡的弱點,先用利益侵蝕一小部分人,再逐步分化對立,再潛移默化改變整個星際的發展軌跡。
這是只有高等智慧能做出的計劃。
“在這個計劃裡,還缺一樣東西。”俞堂說。
莊域蹙眉:“什麽?”
俞堂反問:“莊隊長,之前公審那幾個保守派高層的時候,你還記得他們說過什麽嗎?”
莊域怔了下。
……他當然還記得很清楚。
在已經足夠確鑿詳實的罪證下,那些人竟然依舊堅稱,他們是在用這種方式救這個星際。
他們認為,星際在蟲族的進攻中覆滅是遲早的命運。
人類的身體原本就是脆弱渺小的,人類天生的恐懼、猶豫和軟弱也只會礙事,相比於一味頑抗,不如就把人類全部轉化成AI,再裝進機甲外殼裡。
他們自詡為救世主,又對那些被改造的“新蟲族”的痛苦和掙扎閉上眼睛視而不見。
被告席上,那個保守派高層的神色甚至有些失常的狂熱。
“能活下去不就夠了嗎?”
“你們不是想要力量嗎,不是痛恨自己弱小無能嗎?”
“只要變成蟲子就行了,只是變成蟲子而已……變成蟲子有什麽不好?”
……
這些內容實在太叫人不寒而栗,直到現在,這段庭審錄像也沒有對外放出過。
莊域現在想起來:“我記得,可這和盛天成有什麽關——”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莊域迎上俞堂的視線,忽然聽懂了俞堂的話,胸口陡然生出濃濃寒意。
這場交易了整個星際的計劃裡,的確還缺一樣東西。
……“樣品”。
既然是交易,就要有樣品。
蟲族需要這個星際的人類和機甲樣本,來確定改造的辦法和方向。
那些保守派高層,也同樣需要一個被改造完成的樣本,來證實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
莊域沉默良久:“……我們破譯了當時盛天成收到的指令。”
莊域:“他收到的指令,是要他在蟲潮中假死,然後駕駛機甲去完成一項機密的特殊任務。”
“盛天成不知情。”俞堂說,“他很得意,覺得自己是操控別人的那個人,他覺得自己是最大的贏家。”
盛天成肆意塗抹更改了時霽的存在。
他把時霽帶回家,又把S7的僚機也帶回來,抹去了過去的一切痕跡,改裝成笨重累贅的保姆型僚機,重新把時霽帶過去,告訴時霽這是自己送給他的禮物。
他利用時霽被植入的程序,下達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指令,把時霽變成了自家豢養的觀察手,變成了盛熠的“所有物”。
時霽不會反抗,盛天成越來越變本加厲,甚至毫無顧忌地對時霽施虐,來發泄自己的暴戾和憤怒。
盛天成沉浸在這種操控別人的命運的快感裡,他從沒想過,自己也可能是被操縱的那一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