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介意讓駱燃逃跑,父母是駱燃永遠的死穴,駱燃不可能自己逃出去。駱燃早晚會想明白,只要跑一次,就會被他摧毀得更徹底一次。
他以為足夠萬無一失,以為駱燃不會再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他從沒想過,在駱燃的身體裡,居然出現了這個新出現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恐怖影子。
……
可這個影子,究竟是怎麽借著他自己的手,生生撕開禁錮裡最後一點裂口,用幾條輕飄飄的數據,就把他關在了進退維谷的死局裡的?
溫邇恍惚地站在冷汗裡。
直到刺耳的生命水平監測警報聲響起來,才把他生生拉回現實。
駱燃的身體一動不動歪倒在實驗床上。
沒再說出足夠逼瘋他的話,那雙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閉上了,警報刺耳地想著,駱燃的身體已經沒有了呼吸起伏。
他忙中出錯,給駱燃注射了過量的鎮靜劑,又強行弄醒了駱燃。
這些已經超過了駱燃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蒲影”的出現,顯然更嚴重加快了這種崩潰的速度。
“不行……你不能死!”
溫邇撲過去,他已經有些手忙腳亂,放平駱燃的身體,用力去按他的胸口:“你活過來!你還有用,你活過來給我作證,你說,說你給我的數據是真的……”
“溫所長!”
他身後傳來嚴厲的喝止聲,有人衝上來,牢牢按住他:“你在做什麽?!”
溫邇被人控制住,還在拚命掙扎:“你們沒看見他已經死了?”
溫邇清晰地聽見了駱燃心跳停止的警報聲,他僵硬地轉了轉頭,神色恍惚猙獰:“我在救他,他不能死,不能現在就死……他還有用,我要他活過來……”
衝進來的人面面相覷,皺緊眉,更用力地把他按在一旁裝藥劑的的鐵皮櫃上。
溫邇掙不開那些力道十足的鉗製,他喘著粗氣,滾熱的臉皮貼上鐵櫃,冰得他狠狠打了個顫。
眼前的視野逐漸清晰。
溫邇暈了幾秒,忽然愕然瞪圓了眼睛。
駱燃蜷在病床上。
有幾個人牢牢護著駱燃,能看得出駱燃的狀態並不好,衣服被他扯得凌亂散開,臉色白得像雪,身上不斷地微微發著抖——
駱燃在發抖,駱燃還活著。
“蒲影”已經消失了,駱燃被扶著躺好,他太虛弱了,勉強回答了幾個問題,就很快又昏睡了過去。
有人替駱燃整理衣物,醫療員正用觀察室裡的儀器監測駱燃的身體數據。
那些數據並不好,但每一項都證明,駱燃只是營養不良、缺乏良好的照顧,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
剛才刺耳的生命體征監控警報,像是一場荒謬詭異的幻覺。
溫邇恐懼地瞪大了眼睛。
……
俞堂回到了意識海。
系統舉著24聲道立體回響大喇叭,剛關掉重複播放的警報,高高興興過去:“宿主!我們——”
“還沒完。”俞堂說,“快,我那個古道熱腸的貧窮學生呢?”
系統:“……”
系統:“?”
“有用。”
俞堂:“基礎數據給我,換身科研所研究員的衣服就行。”
系統:“……好。”
俞堂拉過意識海裡的電腦,飛快敲鍵盤。
溫邇沒有猜錯,蒲家忽然給他打這一通視頻電話,的確不只是為了給他道歉,順道聽一聽他對蒲影病情的最新研究進展。
蒲斯存是受了軍部的委托。
多年前,在溫邇剛跟著導師做電子風暴研究的時候,曾經出過一次意外。
那時候人們對電子風暴的認識還很初級,研究被判定為高危級別,由軍部負責保護研究人員安全。那次意外的結果,是軍部的一整支特別行動小組全部墜入了電子風暴。
在那次意外後不久,溫邇就發表了他的第一篇論文。
那篇論文基於大量詳實的基礎數據,第一次成體系地分析了人類被卷入電子風暴後,所殘留電子脈衝頻率存在的細微差異。
這項發現大大推進了科學部對尋人識別系統的研究,溫邇本人也因為這篇論文,受到了科學部直屬研究所的邀請。
“軍部對這件事一直有反對意見……尤其是犧牲的當事人家屬。”
系統剛去了解了具體情況,給俞堂匯報:“他們一直在申訴,認為存在溫邇當時故意隱瞞電子風暴的預測軌跡,間接導致了那支特別行動小組犧牲的可能。”
系統說:“他們懷疑,溫邇當時已經確認了電子風暴會經過,但沒有給軍隊的特別行動小組做出及時預警。”
俞堂已經改好了貧窮學生的新造型,敲下臨時生成的確認鍵,從商城裡兌出瓶二鍋頭:“原著裡有相關情節嗎?”
“有。”系統說,“只是一直沒有被證實……沒有任何證據,科學部更偏向於相信這是次意外。”
系統:“原著後半段,駱父為了駱燃四處申訴,沒有被溫邇暗中下手除掉,也是因為得到了軍方暗中的支持和保護。”
但這一次,終端機數據庫被盜的事件卷起了一連串的後續變化。
蒲影回到帝都,想向安全部門申請進一步的調查權限,沒能被批準,卻引來了軍方的注意。
蒲斯存之所以會突然聯絡溫邇,是想要給溫邇個機會,得到能夠說服軍方的證明和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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