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能通過這次實習。
他的養父母是一家私人科技公司的研究員,不能接納一個定不下心、對什麽都好奇個沒完,整天隻想著牛奶餅乾和遊戲,連字也認不全的孩子。
養父母把他送去了研究所接受改造,後來依然覺得不滿意,就把他退養了回去。
十七歲那年,他死在了改造導致的並發症裡。
……
“這本書裡沒有這一段劇情……”
系統翻遍了每一個角落,貼在俞堂手邊,低聲說:“這本書就是從兩年前封青作為商品被買走開始的……他很快就會被當作交易,送給那個狠辣的反派,投進遊戲裡去。”
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在這場大逃殺遊戲裡,這種接受過改造的空殼商品因為不受法律管轄、即使死亡也不要緊,一向很受歡迎。
遊戲優勝劣汰,沒有任何規則限制,能最後活下來取勝的人,就能得到這顆小行星的所有權。
俞堂點了點頭。
他現在依然沒有接收到完整劇情——至少他連自己在這本書裡是以什麽形式作為備胎出現,相關的所有角色信息,都還一無所知。
只有進入下一本書,具體的劇情才能真正解鎖,在這之前,他要先幫時霽打出最後的遊戲結局。
虛擬世界裡,整個聯邦已經在蟲族的攻擊下毀去大半。
鋪天蓋地的蟲潮卻也已經在人類拚死的反抗下,變得七零八落,不再能組織起真正碾壓式的攻擊。
還沒有犧牲的所有現役戰士和軍校生組成了最後的防線,傷痕累累的人類士兵,面對傷痕累累的蟲族,最後的決戰一觸即發。
……
虛擬畫面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彈出了遊戲,現實世界中,每個電視台、每個廣播,每個通訊頻道裡同時響起聯盟總部的宣告。
“遊戲到此結束。”
“蟲潮將至,最後的結局,需要我們在現實中給出答案。”
“已經有充分證據證明,電子風暴具有自我意識和高維度智慧,在整個星際的危機前,電子風暴向我們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幫助。”
“聯盟總部會繼續申請電子風暴的幫助,同時,我們也已經很清楚該做的事。”
……
“在這片宇宙裡,我們並非孤立無援。”
-
俞堂從後台導入了隋柒那台機甲的備份數據,傳給了時霽。
接下來,聯盟會以這套大型蟲潮模擬系統為核心,進行最深徹、最不留後路的軍事改革。
一切以實戰為優先,一切以生存為優先。
俞堂看了看蒲影發過來的坐標,把數據記錄好,夾進工作筆記裡。
專案組唯一沒能解決的,是那個被懷疑存在的、同蟲族交易了整個星際的聯盟高層叛徒。
推測可能的坐標位置,恰好就在那一片邊緣的小行星帶。
俞堂依然不習慣和任何人告別,他沒有去約好送行的地點,打開後台的控制面板,直接選擇了接受傳送。
“宿主!”系統忽然想起來,“第四本書裡面,喻堂的身世為什麽也是這個?”
它總覺得自己聽過這個設定,找遍了劇情記錄,才終於翻到這一段。
——喻堂出身孤兒院,七歲被領養,十三歲被退養,已經回不了孤兒院。
他流浪了好些年,躲躲藏藏地打零工,直到被聯盟警署的搜查員發現,才強製送去識了字。
……
俞堂說:“因為我沒有通過那次的實習考核。”
系統愣了愣。
俞堂走進傳送的光帶裡。
……他沒能通過那次的實習考核,可他太想見那個被自己弄丟的人類了。
他沒有聽展琛教他的話,相信了穿書局。
穿書局說,展琛就在他們的故事裡,但電子風暴的維度太高了,如果不能作為宿主進入,就需要分離出一個低維度的人類個體,生成一個新角色,才能去找展琛。
俞堂說:“你曾經覺得我像蒲影。”
系統小聲爭辯:“宿主不像,宿主有感情……”
“蒲影也有感情。”俞堂說,“你當時的感覺是對的,你見到我的時候,我並不完整。”
就像蒲影把自己最珍惜、最重要的部分送出電子風暴,變成了駱燃一樣。
聽說還有機會,可以去故事裡見展琛,俞堂仔細翻了一遍自己所有的粒子。
他把自己最乖、最聽話、最懂事,最不怕苦不怕累能幫得上忙的一部分剝離出來,成了十七歲的“喻堂”。
他把喻堂交給了那些人。
他高高興興、滿心歡喜地等著見到展琛。
……
他什麽也沒等到。
他只知道,在那條沒有被糾正的時間線裡,進入那本書的第八年,喻堂失去全部生命體征,墜入了電子風暴。
俞堂收好了記憶碎片:“走吧。”
系統停在他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貼他:“宿主……”
“不要緊。”俞堂說,“我趕時間,得盡快去下一本書。”
他還是很高興,在下一本書裡,他還能見到展琛。
他已經記牢了展琛的數據,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再上當了。
第一百零二章
俞堂結束傳輸,睜開眼睛。
時隔三本書,他終於又回到了熟悉的三百平米冷清大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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