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展琛知道原本的劇情,但並不完全了解他們造成的劇情改變。
而且極有可能是監察部門的釣魚執法。
他想要展琛的小餅乾,展琛說不定也想扣他的經驗點。
俞堂早就覺得這個危機四伏的客廳是人類的陷阱,看著展琛沉穩可靠的背影,忍不住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
系統閃著小紅燈:“宿主,你說什麽?”
俞堂收斂心神:“沒事。”
即使真的是監察部門的暗訪,展琛擅長的部分,也依然恰好補足了俞堂在動手能力上的短板。
他們要破這個局,展琛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俞堂在心裡感受到了人類世界的險惡。
他正要再查查自己的工資卡余額,看夠不夠扣每天一碗牛奶一碟餅乾,時霽的手機忽然嗡地震響,打破了客廳的平靜。
俞堂看了一眼,不動聲色抬眉。
……盛熠來的電話。
俞堂拿過手機,把電話接起來。
另一頭的聲音格外沙啞陰沉,冷得不行:“時霽,下樓。”
俞堂沒有應聲。
他悄悄退回了意識海,把身體交給時霽和他身體裡的反OOC程序。
“下來,我知道你躲在哪!”盛熠厲聲說,“我問你,甘立飛他們是怎麽回事?”
盛熠語氣發寒:“我不是跟你說過,不準你找我朋友的茬嗎?你到底跟學校說了什麽?!”
時霽頓了頓,抬頭看了一眼展琛的身影,悄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小熠……”
盛熠冷聲:“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也能這麽叫我?”
俞堂在意識海裡,和系統一起翻《人類爭吵常用語1000句》:“我是你爸爸。”
現實裡,這句話經過反OOC系統的翻譯,被時霽輕聲說出來:“我是你的監護人……我需要對你負責。”
“你對我負責?”盛熠像是聽見了什麽格外滑稽的事,笑了一聲,“你就是這麽對我負責的?把我朋友送上軍事法庭?”
“你說你對我負責,這半年我被人指指點點戳脊梁骨的時候,你在什麽地方?”
盛熠連珠炮似的質問他:“你知不知道我過的是什麽日子?誰都能笑話我,誰都能來看我的難堪!我玩命訓練的時候你在哪?我需要觀察手的時候你在哪?”
他任性慣了,只知道把責任一味往時霽身上推,劈頭蓋臉地隻管發泄:“要不是他們幾個,我早叫人踩進泥裡了!你就是看不慣有人幫我對不對?誰幫過我,你就要對付誰,你到底要控制我到什麽時候——”
時霽說:“那天晚上。”
時霽沉默了一會兒,他像是第一次嘗試說這些話,聲音有些磕絆:“他們說,那天晚上……是你讓他們來埋伏我的。”
電話另一頭忽然靜了靜。
時霽沒有要責備盛熠的情緒,頓了頓,才又謹慎地向下說:“他們說,後來也是你幫他們刪了錄像。這件事可能會追究到你,如果學院找你,你要做好準備。”
另一邊,盛熠像是惱羞成怒,又像是被他這種態度徹底激得失控,一腳重重踢在了什麽東西上。
轟隆一聲震響,從手機和樓道裡先後傳進來。
時霽皺了皺眉:“小熠,這是後勤專業的宿舍樓,你不能上來……”
“你覺得你變成這樣,都是我害的?”盛熠問。
時霽握著手機,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我不是說這個,我沒有要追究你的意思——”
“你沒有?”盛熠冷笑著打斷他,“你不就是怪我嗎?”
“我怎麽知道你這麽廢物,那幾個人都打不過?”
盛熠被戳了痛處,語氣反而更尖銳諷刺:“你不是第一觀察手嗎?為什麽當時不把他們廢了?誰知道你是不是借著這個機會跑出去半年,跟你那條破海豚在海上天天衝浪?”
“白眼狼!”
系統氣得直翻攝像頭,用力翻了一頁,在意識海裡對著喊:“不識好歹!恩將仇報!狗咬呂洞賓……”
“……小熠。”時霽說,“我——”
他忽然失去了聲音。
系統愣了愣,它以為自己把時霽的系統喊壞了,有點害怕:“宿主……”
俞堂:“噓。”
系統連忙關掉了自己的喇叭。
俞堂正全神貫注地梳理時霽體內的數據流。
之前在食堂,僚機專業的院長為了時霽的腿傷大發雷霆的時候,俞堂就隱約覺察到了不對。
時霽是有想要和院長說更多話的意願的。
院長的情緒,他不是一點都感受不到,也不是沒有回應。
俞堂把意識海徹底切換成數據模式。
浩如煙海的數據流在不斷變化流動,普通人看一眼就要頭昏腦漲,他卻依然格外專注,有條不紊地剝離篩選。
終於,他在一道循環嵌套程序前停下。
那條程序被設置成了最優先級,攔住了更多微弱的數據波動。
那些波動無論如何都衝不破封鎖,安靜循環緩慢消解,重新散進數不清的數據流裡。
就像是從沒出現過一樣。
……
現實裡,時霽安靜了一會兒,才又用一如既往的溫和語氣詢問:“小熠,你吃飯了沒有?”
這次連系統也覺出了不對,它小聲問俞堂:“宿主,時霽剛才原本是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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