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景徽帝的旨令,大夫人立即在楚攸寧住的明暉院旁邊騰出一個院子來給四皇子住。
張嬤嬤也安心了,雖然昭貴妃還是沒受到懲罰,但外頭也會默認皇子當嫁妝的事是她一手造成的,不是公主。
楚攸寧聽到劉正說景徽帝為她這份隨口扯來的蘋果嫁妝編了個感人肺腑的故事,堵住了其他人的嘴,心裡有些異樣。
就好像孩子做事不管不顧,做父親的拚命在後面擦屁股。
既然景徽帝這麽上道,頂多,以後不叫他昏君好了。
……
翌日,天還未亮。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楚攸寧猛地睜開眼,坐起的同時伸手去摸刀,自然是摸了個空。
她坐在床前,望著滿屋子的紅綢,以及快要燃盡的紅燭,有些恍惚。
她忘了,她已經不在隨時可能有喪屍攻城的末世。
“風兒姑娘,我是大夫人身邊的巧荷,我家夫人有事要急稟公主。”
昨天張嬤嬤選了六個宮女,楚攸寧懶得想就按照異能屬性取的名,風冰金木水火,後面帶兒字,風兒和冰兒則作為貼身婢女。
“公主正歇著,是何事非得這麽早來擾公主清夢?”張嬤嬤醒得早,剛去隔壁院看完四皇子過來。
她覺得現在的公主比四皇子更叫人操心,所以就把孫嬤嬤換到四皇子那邊當管事了,她就跟在公主身邊提點一二,這邊還剩一個周嬤嬤管著雜事。
“張嬤嬤,是我家四爺,四爺他……”
張嬤嬤見大夫人身邊的丫鬟這般神色,心裡咯噔一跳,“駙馬怎麽了?”
這時,門,從裡打開。
大家看去,只見攸寧公主穿著紅色的裡衣,站在門裡,身形纖細柔美,長發披散,一雙大大的杏眼看起來沒有半分初醒的惺忪,反而清醒得有些凌厲。
“公主怎就這般出來了。”張嬤嬤忙上前要將她拉回去,“駙馬定會沒事的,您別著急。”
“將府裡的紅色都換下,換白的,準備設靈堂吧。”楚攸寧不用聽也知道是沈無咎的死訊傳回來了,這樣做應該沒錯吧?
院子裡瞬間寂靜無聲。
院門外,程安程佑看向坐在抬椅上的男人,主子剛醒來該不會又要氣昏過去吧?
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回來的沈無咎,不顧軍醫阻撓一定要回京,就為了阻止這樁婚事,快到京城的時候,一直強撐著沒昏過去,沒想到還是回遲了一步,更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知道他會死似的。
“進去。”沈無咎有氣無力地說。
第8章
與此同時,巧荷也說,“回,回公主,率先趕回來知會的人隻說四爺受了重傷,並,並不需要靈堂。”
“……”
好像有股尷尬的風靜靜吹過。
“那大概是還剩一口氣?”楚攸寧不確定地說。
原主的前世記憶裡,明明傳回來的只有死訊,一個月後,沈無咎的庶弟才舉柩回京。
“公主。”
張嬤嬤和巧荷異口同聲,前者覺得不妥,後者是氣的。
就算是公主,也不能隨便詛咒別人死啊,他們將軍府如今就靠四爺撐著了。
這時,程安和程佑抬著沈無咎進來,打破了尷尬。
張嬤嬤眼皮子一跳,這時候能進來的只有這個院裡的男主人了,駙馬該不會聽到了吧?
楚攸寧倒沒覺得有什麽,她在末世看慣生死,原主前世記憶告訴她沈無咎必死,她那話只是代表對於變數的不確定罷了。
她看著坐在抬椅上的男人,這個原本應該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的男人。
他穿著暗紅色的衣袍,面如冠玉,長眉入鬢,直鼻薄唇,因為受了傷,臉上帶著脆弱的蒼白,虛弱得好像一根手指就能推倒他,眼神卻鋒利得像隻隨時會反撲的猛獸。
看慣了喪屍,末世又處處硝煙彌漫,腐味充斥,人人為了活命,沒條件,也沒心思打扮,所以楚攸寧就沒見過這麽帥的男人,仿佛佔盡了整個世界的風華,難怪人稱玉面將軍,光看著他就可以洗去在末世辣眼的一幕幕。
可是再養眼也改變不了他沒死給楚攸寧帶來的衝擊。
說好的戰死呢?她決定嫁進將軍府可是奔著守寡來的。
“公主似乎篤定我會死?”沈無咎目光犀利地看向楚攸寧,心裡懷疑她是不是也知道什麽。
“駙馬……”
張嬤嬤剛要開口解釋,沈無咎冷眼掃過去,目光又落回到楚攸寧臉上。
盡管此時的她穿著紅色裡衣,看起來分外單薄柔弱,也有著一張純良無害的臉,可就是這樣一張臉,可以眼也不眨地將沈家滿門女眷獻給敵軍糟蹋,連最小的侄女都不放過。
在邊關重傷臨死時,他做了個夢,夢見京城城破,就因為昏君為一個美人與越國開戰,導致越國揮軍直搗京師。
甚至連城都不用攻便有人主動打開城門,迎敵入侵,他看到滿城狼藉,看到越國敵軍對沈家女眷汙言穢語,看到那貪生怕死的公主將沈家滿門獻給敵軍,看到八歲的侄兒給人當腳踏!
更是從路人嘴裡得知,他死後成了為救庶弟,貽誤軍機,導致丟失重要關隘的罪人。他一死,因為無垢是庶子身份,沈家軍被有心人煽動,動搖軍心,威震天下的沈家軍四分五裂,無垢獨木難支,成了沈家最後一個戰死沙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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