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出售和購買牲畜的商人,商坊內建有專門的獸欄,分成大小不同的區域。欄杆前懸掛著空白的木簡,可以當場記錄,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交易,十分簡單方便。
“住在這裡需交租金,按人數算,不足五十人者,每五日一結。以糧、布、牲畜可抵,鹽亦可。”
邑大夫算的人數不包括奴隸。在世人的觀念中,奴隸等同於貨物,不能和商隊成員一並計算。
同商隊講明規矩,給出入住商坊的價格,邑大夫還告訴對方,在城內交易要交稅,所得利潤十稅一。
領隊考慮之後,認為可以接受,當日就付了房租,帶領隊伍住進坊內。同時做出決定,改變這次交易的目的地,留在郅地出售貨物。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依照城內的情況,自己帶來的這批貨絕對能賣出好價錢。
郅玄歸來時,兩支商隊均停留十日有余,帶來的貨物賣得七七八八,還另外購買不少郅地出產,準備帶去別地售賣。
由於不是大商隊,攜帶的貨物數量有限。饒是如此,一來一回,仍能讓他們大賺一筆。
“公子玄智慧!”
停留新城期間,商隊上下沒少在城內打聽。知曉一切變化都是郅玄就封之後出現,當即發出感歎,盛讚郅玄有智慧,在各諸侯國公子中出類拔萃,並決定將消息傳揚出去,讓更多人知曉公子玄之名。
之所以這麽做,商人們有自己的目的。
公子玄非池中物,日後闖出更大的名聲,登上更高的地位,他們也能與有榮焉,誇讚自己眼光出群。
郅玄的隊伍進到城內,商人們擁擠在路旁,望見手按佩劍站在車上的黑衣公子,意外於他的俊秀和善,受到周圍氣氛感染,和屬民一同振臂歡呼。
西都城來的官員原本去往城外,未想被人群堵住,沒能走到郅玄車前。如今跟到城內,一樣被擁擠的人群攔截,提高聲音揮舞手臂也沒能引來郅玄注意。
比嗓門,郅地人半點不虛。
隨行的仆人護衛在官員周圍,鞋子差點被踩掉,真的是苦不堪言。
官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完全不需要和屬民擠,大可以等郅玄回府再去拜見。只能說他這些時日太過心焦,等得十分不耐,才會一時間昏了頭,和眾人擠在一起。
郅玄的戰車穿過城內,沿途都是屬民的歡呼。
等他抵達府邸,眾人仍不肯離開。
原來是隨行的卒伍嘴快,將在隨地發現糧食以及他和公子顥獵棕熊的事傳出去,眾人的熱情更為高漲,歡呼聲愈發響亮。
見狀,郅玄實在無法,只能當眾宣布,三日後在城外祭祀,為來年開荒祝禱。為祭祀順利完成,大家不要繼續聚集,全都回家,提前做好準備。
“公子仁善!”
發生在郅玄身上的奇事不少,屬民很多都曾親眼目睹。說服力自然是非同小可。
感念公子玄為大家著想,屬民們暗暗下定決心,來年乾活一定更加賣力,一定要有個好收成,不負公子玄的仁愛之心。
好說歹說,終於讓屬民散去,郅玄回到府內,走進寬敞的前廳,很是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長長舒了一口氣。
府令讓人送上熱湯,還有熱騰騰的糕點。
郅玄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想吃東西。長時間趕路後,他隻想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
不過出於職責,郅玄還是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問了一句:“我往隨地時,城內可有事?”
“回公子,西都城來人,宣國君旨意,召公子前去。”
哈欠打到一半,郅玄忽然間停住。
他合上嘴,輕松的表情迅速消失,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君上召我前去?”
“仆曾派人查看書簡,確是如此。”府令毫不避諱,直言自己派人去偷看過西原侯的旨意,將上面的內容記得清清楚楚。
郅玄沒打算追究,而是認真思考,西原侯為何要召他去西都城。
“上面沒寫緣由?”
“並未。”府令搖頭。
郅玄坐直身體,眼睛微微眯起。
召他去西都城,卻不說明原因?
那就有意思了。
“公子可要見來人?”見郅玄許久不出聲,府令請示道。
“他在城內多久?”郅玄不答反問。
“已有數日。今日公子回城,仆在人群中也見到此人。”府令道。
“既然如此,無妨讓他再多等幾天。”郅玄摩挲兩下手指,笑道,“好生招待他,不要怠慢。如果他要見我,隨便找個理由拒絕。”
隨便找個理由?
聽出郅玄話中的弦外之意,府令馬上心中有底。看起來,公子不打算再和西都城客氣。
如此也好。
“公子放心,仆一定將事情辦好。”
郅玄滿意點頭,府令退出門外。
府令離開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有侍人在門外稟報,熱水已經準備好,請郅玄移步。
郅玄起身抻了個懶腰,解開頜下的發帶,取下有些重的玉冠,邁步去往隔室。
他要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神,才好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西原侯下旨召他前去,躲是躲不開的。搪塞來人不過是拖延時間,趁此時機,可以設法打探事情緣由,也好想出應對辦法。
在離開西都城時,他就打定主意,短期內不打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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