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衡量之後,君臣認定該就此收手。
雄鹿是最大收獲,遠不必再拚命獵熊,弊大於利,得不償失。
響箭放出後,聲音傳出林外,果然引來諸侯隊伍。
同漠侯預料有些出入,來者不只有郅玄趙顥,還有碰巧湊到一起的北安侯和東梁侯。
四大諸侯齊聚,漠侯及麾下很識時務,不需要多言,乾脆利落退到一旁,讓出戰場,留給四人盡情發揮。
棕熊提前從冬眠中蘇醒,因饑餓而憤怒,由憤怒變得瘋狂。怒吼聲中人立而起,堪比一座小山,威脅性十足。
不等棕熊撲到近前,四國甲士一齊開弓。
密集的箭矢從天而降,鋒利的箭頭穿透棕熊厚實的皮毛,帶來陣陣劇痛,傷口處湧出鮮紅的血。
兩輪箭雨後,棕熊被活生生扎成刺蝟。
血流得太多,帶走棕熊的體力。熊吼逐漸減弱,變得有氣無力。
甲士停止放箭,四大諸侯繼續張弓。
郅玄手持強弓,身邊還有連發強弩,加上爆棚的運氣,隨意瞄準都不會落空。
得郅玄饋贈,趙顥車上的武器煥然一新,箭壺中全是鐵矢,在獵殺棕熊的過程中佔盡先機。
北安侯暫時沒用上鐵箭,依靠豐富的狩獵經驗照樣不落人後。
唯有東梁侯既無鐵箭也缺乏經驗,相比之下稍遜一籌。東梁國偏以擅射聞名於世,眼前這種對比怎麽看怎麽鬧心。不至於顏面掃地,扈從人員也有些抬不起頭。
大諸侯露怯,旁觀者恐怕要倒霉。
漠侯深諳保命原則,發現情況不妙,當機立斷退出密林。漠國眾人踮起腳尖,行動間悄無聲息,速度快得驚人。
悄悄地溜,出聲地不要!
等獵熊的人轉過目光,原地已是空空如也,哪裡還能看到漠國人的身影。
棕熊生出退意,不再瘋狂向前撲,反而繞行退後,有意逃向密林深處。
到手的獵物豈容逃脫。
郅玄和趙顥一齊開弓,北安侯擲出利斧。東梁侯顧不得沮喪,超水平發揮,一箭射穿棕熊右眼。
棕熊接連受創,血流如注,徹底陷入暴怒。
吼叫聲剛剛響起,一支鐵箭襲來,精準穿進它的左眼,和右眼相當對稱。
郅玄放下強弓,在“君上威武”的喝彩聲中拔出佩劍,命戰車衝鋒,正面迎戰棕熊。
幾乎就在同時,趙顥三人緊隨而至,刀劍在雪地中反射寒光,刺痛人的雙眼。
棕熊嗅到危險,奈何雙眼受傷目不能視,只能瘋狂揮舞雙掌,龐大的身軀在林間亂撞,拚死一搏。
巨大的熊掌拍在樹上,粗壯的樹乾當場折斷,在吱嘎聲中傾斜倒下。幾名卒伍狼狽躲閃,險些被樹冠砸到。
棕熊拚命反撲,戰鬥力超出尋常,一時間無法靠近。
駕車者揮動韁繩,戰馬撒開四蹄,戰車在棕熊四周遊走,始終無法靠得太近。還要小心閃避倒下的樹乾和鋒利的樹杈,一時間險象環生。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唳鳴。
郅玄下意識看向車轅,發現金雕還牢牢抓住木杆停留在車上。
天上的是誰?
莫非?
下一刻,郅玄的猜測變為現實。
兩隻凶猛的海東青從天而降,趁棕熊胡亂揮舞爪子未發現頭頂的危險,齊齊探出利爪,輪番抓過棕熊的頭頂,生生扯碎兩塊熊皮。
再看棕熊,半個腦袋變得血肉模糊。
血腥和戰鬥激發海東青的凶性,它們配合默契,一次又一次襲向目標,靈巧避開熊掌,動作敏捷,似一陣風掠過,在棕熊頭頂和臉頰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
郅玄抓住機會,命駕車者前衝。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戰車擦身而過時,棕熊察覺危險,奈何被海東青絆住,分身乏術,左支右絀。
郅玄牢牢把握住時機,雙手握牢長劍,一劍穿透熊腹。隨即放開劍柄,單手抄起掛在車上的短矛,回手又是一擊。
裂帛聲中,棕熊遭到重創,半身被血染紅。
戰馬奔馳的速度過快,郅玄來不及調轉方向,趙顥緊隨而至,采用相同的辦法,在棕熊身上留下交錯的傷口。
兩人沒有事先商量,行動前後銜接,默契十足。別提看呆的東梁侯,連北安侯都無從插手。
棕熊重傷倒地,鮮血染紅地面,生命耗盡,再也爬不起身。
整個過程看似漫長,實際相當短暫。
郅玄跳下戰車,和趙顥一同走向棕熊。腳踏實地停在獵物身前,才知這頭熊何等巨大,稱是巨獸也不為過。
趙顥收回佩劍和短矛,讓出斬熊首的機會。
郅玄沒有推讓,劍做刀用,用力揮下去,切豆腐一般斬斷皮肉骨頭,沒有任何遲滯。
因海東青的緣故,棕熊頭顱破破爛爛,找不出一塊好肉。雙眼插著箭矢,變得面目全非,愈發顯得猙獰可怖。
郅玄以劍挑起熊首,甲士卒伍激動萬分,喝彩聲和歡呼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起初僅是西原國甲士和卒伍,很快,南趙國和北安國隊伍加入其中。
東梁國眾人慢了一拍,小心瞅一眼國君,見無反對神色,也開始盡情高呼,融入沸騰的情緒之中。
聲音引來更多隊伍。
大小諸侯進入密林,見到眼前一幕,從去而複返的漠侯口中了解經過,無不心生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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