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顥在笑,眸光似水,眼角微紅。自知的魅惑最為誘人,勾魂攝魄,仿佛能迷亂人的心神,使人沉淪墜落,不知今夕是何夕。
罪魁禍首偏又目光清明,遊刃有余。這一點最讓郅玄咬牙切齒。
四目相對,恰似一場無形的角力。
郅玄緩緩收斂情緒,忽然笑了。
“好。”
聲音落地,郅玄移開目光,其後站起身。長袍松散,青絲披肩,不見往日肅穆莊嚴,別有一股風韻雅致。
“來人!”
侍人聽到召喚,迅速提來熱水。
氤氳的熱氣在帳內飄散,趙顥起身解開腰帶,好似故意放慢動作,白皙的手指同嵌玉近乎同色。
當地一聲,腰帶落地。帶上玉環佩飾散落,在地面鋪開,異常地吸引眼球。
緊接著是窸窸窣窣的布料聲,其後是微微蕩開的水聲,一絲一縷飄散開,充斥大帳,不斷敲擊郅玄的耳畔。
目光不及,聽覺變得愈發敏銳。
郅玄袖手立在屏風前,看著映在上面的影子,雙眼微微眯起。忽然展顏一笑,扯開束發的絹,繞過屏風,水聲驟然加大。
“君上,此舉不合禮儀。”趙顥的聲音響起,帶笑的語調和話中含義南轅北轍。
郅玄抬手梳過濕發,修長的手指穿過青絲,耀眼的白,極致的黑,矛盾融合,令人移不開雙眼。
“不合禮儀?”
尾音輕佻,透出幾分漫不經心。
趙顥靠向身後,解散的長發似雲浮在水面,點綴在耳上的珍珠愈發瑩潤,環繞珍珠的彩寶熠熠生輝。
郅玄有些恍神,下一刻順從心意,撈起一縷黑發,一圈又一圈纏繞上手背。伴著水聲靠近,抬手扣住趙顥的肩,仰頭含住那一抹讓他怦然心動的笑。
輕觸之後,如凶獸般撕咬。
驟然湧起的興奮和凶戾,讓郅玄本人都感到吃驚。
趙顥沒有躲閃。恰恰相反,在唇上的壓力消失後,他反手扣住郅玄的脖頸,不容許他後退。舌尖舔過帶傷的唇角,含住沁出的血珠,帶著一絲淺笑,將那一抹腥甜又送進郅玄嘴裡。
呼吸交融,熱意攀升,人仿佛都要被烤化。
理智不斷下沉,被激烈的情緒撕扯。
短暫清明時,郅玄猛然間想起,眼前這個金尊玉貴的大美人貌似有病嬌潛質。
警報剛剛拉響,又被熱意碾碎。
纏繞住覆在肩上的青絲,郅玄在沉淪中恍惚。
歸根結底,一切是他挑起。甭管激發出什麽樣的屬性,美人在懷,他甘之如飴。
第二百一十八章
陽光透過帳簾灑入室內,落下一節節光斑。
帳內溫度逐漸升高,郅玄因熱意醒來,單手搭在額前,眼角有些刺痛。
一夜放縱的饜足,身體難免疲憊酸軟。
郅玄打了一個哈欠,睜開雙眼望著帳頂,懶洋洋不想起身。
幾縷烏絲覆在肩上,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聲音低沉,慵懶中帶著些許沙啞:“君侯,昨夜歇息可好?”
“甚好。”郅玄側過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聞言,趙顥靠得更近,下巴抵在郅玄肩上,領口微敞,笑意盈滿眼底。
晨光中,烏發染金,冶豔到幾近鋒利的五官意外變得柔和。
因柔和陷入恍惚,勉強回神之後,郅玄牽起一縷落在身前的長發,一圈圈繞上手指,心中暗道:若非見過趙顥馳騁沙場的模樣,實在很難將這個柔情似水的美人和傳言中的殺神聯系到一起。
太陽越升越高,熱意籠罩大地,流金鑠石。
不多時,帳外響起人聲。
侍人走動時刻意放輕腳步,希望國君能多歇息片刻。
奈何軍中作息不容更改,甲士卒伍陸續起身,各種聲響交織在一起,近三千人排隊洗漱,嘈雜混亂可想而知。
役夫提前準備好清水,逐次舀到木盆之中。
西原國眾人熟練地排隊,領取到熱水,走到營前刷牙洗臉,消去一夜的困頓,瞬間變得精神百倍。
地爐接連燃起,火焰躥升。
幫廚在爐中添了幾根柴,隨即架上大鍋,往鍋內倒入清水和粟米。
廚從車上搬下陶罐,取出各種醃菜。切一小塊嘗了嘗味道,認為不錯,利落切成手指長的條塊,碼放在足有臉盆大的木碗裡。
有兩個壇子裡裝滿醃製的禽蛋。煮熟之後一切兩半,部分蛋黃還微微冒油。
鍋內的粟粥開始沸騰,白色的氣泡汩汩冒出,在熱氣中大片碎裂。
蒸籠滾出熱氣,麥餅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引得眾人直吸鼻子,腹中一陣陣轟鳴。
北安國甲士走出帳篷,洗漱之後,和西原國甲士一同排隊領飯
站在條桌前,瞧見一字排開的蒸籠,幾百人齊刷刷吸了一口涼氣。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登時感到不可思議。
非戰時,稠粥已是極好,不想竟還有乾糧?
哪怕是北安國精銳,也沒有這麽好的待遇。
大概是覺得刺激還不夠,幫廚又搬來小山高的蒸籠,打開蓋子,全是拳頭大的菜肉包子。肉汁浸透面皮,霸道的油脂香氣飄入鼻端,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以領取早飯的長桌為中心,向整個營盤蔓延。
北安國甲士手裡拿著飯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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