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毒?”
公子瑫滿心焦急,遇到桑醫詢問病況,一五一十說出。在回帳篷的路上恨不能拉著他向前跑。
“確是中毒!”
得到肯定答案,桑醫忽然停下腳步,公子瑫頓生不滿。好在記得是自己求人,桑醫背後又站著郅玄,才沒有當場發作。
看到公子瑫的樣子,就知他心中所想,桑醫解釋道:“我有同僚更擅長解毒。”
此次北上,巫醫和桑醫都在隊伍中。
之前以為要去細地,歸期難定,兩人不能同時離開,總要有一人留在郅玄身邊,這才定下桑醫。如今知曉病人就在營中,且中毒頗深,桑醫認為還是該請巫醫過來,把握或許更大。
聽到桑醫的話,公子瑫愣了一下,見對方言之鑿鑿不似作偽,立即返回請示世子瑒和趙顥,得到允許後,派人攜手令和桑醫手書前往郅玄營中。
時間不早,郅玄已經睡下。
侍人在帳外見到來人,掃一眼帶人過來的甲長,意思很明白,不知道君上已經休息?
甲長也是無奈。
來人持有信物和手書,總不能攔在營外。
侍人也知情況特殊,不得不掀起帳簾,入內喚醒郅玄。
“君上,君上。”
連日趕路,坐在車內也難免感到疲憊。
郅玄睡得很沉,侍人連喚數聲,才迷迷糊糊睜開雙眼。
從沉睡中被叫醒的滋味實在難受,不亞於起床氣。郅玄皺著眉,單手搭在額前,聲音中難免帶出幾分。
“何事?”
見他面色不愉,侍人頓時一個激靈,心中痛罵帳外幾人,口中仍要稟報:“稟君上,桑醫過營,漠夫人在營中。言中毒,請巫醫前往診治。”
不想引起郅玄更大的怒火,侍人盡量言簡意賅,三兩句話將事情交代清楚。
漠夫人在營中?
郅玄愣了一下,用力捏了捏眉心,混沌的大腦逐漸清醒。
桑醫醫術了得,但在解毒上的確是巫醫更勝一籌。當初在荒村抓到不少毒蛇,取出的毒液基本都歸了巫醫,其中超過三分之二可以入藥。
按照巫醫的說法,蛇毒的確致命,可用法得當的話,一樣能夠救人。
侍人站在榻邊,見郅玄不出聲,不確定他會不會發怒,大氣都不敢喘。良久才聽郅玄道:“帶人去見巫醫。”
“諾!”
侍人如蒙大赦,不敢久留,迅速退到帳外。見到甲長和對面來人,言明郅玄已經答應。自己不能離開,朝一個年輕的侍人吩咐幾句,後者點點頭,帶來人去往巫醫休息的帳篷。
寒風呼嘯,夾雜著碎雪,席卷整座營地。
送信的趙地甲士踏雪前行,同一支巡營隊伍擦肩而過。
和裹著三層獸皮的趙地甲士不同,隊伍中的人身著皮甲,皮甲內穿著毛衣毛褲,皮靴裡是毛線編織成的足襪,身上再搭一件鬥篷,不似趙地甲士臃腫,保暖效果卻相當不錯,活動也十分方便。
在郅玄營內,這是新軍和上軍將士的標配。中軍和下軍若想要,就需大小氏族出錢購買。沒人覺得有什麽不對。軍權握在誰手裡,就該誰出錢。
同理,當國君惹怒氏族和國人,在其執政期間鬧得天怒人怨,氏族和國人不聽調遣甚至聯合將其推翻,也無人會妄加指責。
這種君權和臣權的共存模式,迥異天子至高無上,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政治形態完全不同。
趙地甲士羨慕地看著巡邏隊伍,發現對方不只衣著保暖,手上還戴著毛線編織的手套,脖子和臉上有圍巾,耳朵都被很好地保護起來,半點沒有生凍瘡的跡象。對比一下自身,心中的酸水一個勁地向外冒。
巡邏隊伍瞧見他的神情,無不挺起胸膛,高昂起下巴。
類似的表情,他們近段時間沒少見。
之前都是中軍和下軍的同袍,面前可是北安國的甲士。瞧見對方臉上的表情,心中的爽感極速飆升,按照郅玄的話說,完全就是飛一樣的感覺!
西原國和北安國同為大國,兩代之前曾發生國戰,雖然參戰的國人多數老去,戰鬥的慘烈卻是一代傳給一代,始終不曾被遺忘。
兩國將士均勇猛非凡,戰況一度焦灼,很難分出勝負。不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兩國國君宣布休戰,定下會獵盟約,這才換來和平。
沒能從戰場上分出勝負,雙方將士自然是誰也不服誰。每次會獵都想取得更大的戰果,以此壓對方一頭。
奈何實力旗鼓相當,幾十年下來都沒能取得想要的結果。
萬萬沒想到,父祖輩沒能達成的願望卻在今天實現,還是以一種誰都沒想到的方式。
一套毛衣毛褲,一條圍巾,一雙足襪,兩隻手套,就能讓對方如此羨慕,露出這樣的表情。
中軍和下軍的將士不久前還大罵上軍新軍騷包,炫耀起來沒完沒了,如今看到北安國甲士的表現也不免心中暗爽。
帶著滿心酸水,送信的甲士見到巫醫,當面說明來意。
“君上已經應允。”侍人在一旁補充。
巫醫看過桑醫的手書,朝來人點點頭,表明自己知道了。其後叫來藥仆,快速收拾起瓶瓶罐罐,裝在特製的藥箱裡。
“走吧。”
一切準備好,巫醫親自背起藥箱,和來人一同去往對面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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