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地動山搖,木製的城門出現裂口,現出堵在門後的巨石沙袋。伴隨著木屑飛濺,細沙從縫隙中流出,如潺潺水流,很快鋪開大片。
戰鬥持續到正午,城頭守軍一度陷入危機。越來越多的黑甲兵衝過女牆,身著鐵甲的羊琦粟攸等人也在其中。各自罩上面甲,率家將奮勇廝殺,逐漸在城頭站穩腳跟。
守軍的空間不斷被壓縮,陸續失去陣地。
情況最危急時,數名氏族家主率家臣上城牆,在城頭立起戰旗。
氏族私兵的投入不能徹底扭轉戰局,但能穩定軍心,幫助守軍組織反攻,奮力將登城的黑甲兵趕了回去。
羊琦粟攸等人極是懊惱,一把掀起面甲,面對城頭滿眼火光。
“只差一點!”
只差一點他們就能拿下這片城頭,奪得首功!
相比家族子弟的不甘,粟虎等人卻是神情自若,看向立在城頭的戰旗,竟然放松地談起出自哪家,底蘊如何,家兵能戰多久。
“諸位如何看?”郅玄開口。
“恭喜君上。”粟虎難得如此放松。
今日之戰,為的不是一戰而下,而是摸清東都城守軍實力。
經過半日鏖戰,不能說全盤把握,粟虎等人也能掌握得七七八八。大軍未出全力,城內已將無計可施。三日時間,大軍勝券在握。
西原國氏族素來驕橫,對粟虎等人的回應,郅玄半點不感到意外。
先前給東梁侯的書信,既是為激怒對方,也是做給隨戰的卿大夫們看。事實證明效果很好。對郅玄看似魯莽實質傲慢的舉動,粟虎等人非但不覺得不妥,反而交口稱讚。
“君上當如是!”
西原國氏族驕橫,國君理當更加驕橫。
謙虛是美德,在權利階層卻不適用。
身為西原侯,郅玄有傲視天下的底氣。
這場國戰之後,他可以盡情傲慢,用鼻孔看人,沒人會勸諫反對。氏族們只會認為國君下巴抬得還不夠高,還可以更加驕傲。
針對這種風氣,郅玄無話可說。
短時間內,他不可能讓氏族改變,就只能讓自己適應,真實囂張起來,傲慢到沒有朋友。
經歷過最初的不習慣,郅玄必須承認這種感覺很爽。同時,他也真切的意識到,自己在反派的康莊大道上撒足狂奔,再沒有回頭的可能。
更多東梁氏族登上城頭,戰旗林立,戰況陷入膠著。
進攻軍隊依舊佔據優勢,在對方不計代價的防守反攻下,也無法馬上攻下四座城門。
臨近傍晚,郅玄鳴金收兵,廝殺聲在城頭消失,隻余下濃重的血腥味,以及遍地殘破的屍體。
回到營盤,大軍依舊戰意澎湃,絲毫不因未攻下城頭氣餒。
傷兵營內,剛剛包扎好的甲士抄起兵器,單腿向前蹦,嘴裡嚷嚷著:“某還能戰!”
話音未落,甲士的腦袋突然挨了一下,頓時眼冒金星。不等他怒吼,後脖領子被一把抓住,小山一樣的壯漢被倒拖回帳,沿途拖出一條長痕。
“少搗亂,否則讓你昏三天!”
軍中的醫時常外出采藥,動輒深入崇山峻嶺,練出一身腱子肉,力氣大到能生撕虎豹,收拾幾個壯漢不在話下。
目睹同袍遭遇,傷兵們再不敢大聲嚷嚷,全都識時務者為俊傑,老實得不能再老實。
醫掃視帳內,哢吧握兩下拳頭,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不能給笑臉,一個個地欠收拾。
必要地話,他不介意挨個揍,省得跑出去給君上添亂!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東都城被西原國大軍包圍,郅玄以書信告知東梁侯,三日必下,消息很快傳遍諸國。
從西原國發出檄文到兵臨東都城下,三個月時間不到,東梁國失去半數國土。
從戰況來看,東都城不保已成定局。
郅玄揮師入城之日,就是梁氏從金字塔頂端跌落之時。
面對如此慘敗,東梁侯再無法同西原侯、北安侯並列。在氏族眼中,梁氏被打落雲端,往昔榮耀不複存在,想要重回權利頂峰怕是千難萬難。
之所以沒提南幽侯,全因幽氏早已大權旁落,淪為朝堂上的傀儡。
此前北安侯兩發檄文,天下震動。南幽國朝堂一片混亂。有郅玄秋日出兵在前,沒人敢斷言北安國是在虛張聲勢。
相比氏族們的風聲鶴唳,南幽侯反倒置身事外,仿佛開戰與否同自己無關,每日裡沉迷獸園,朝臣三催四請才勉強露面。
朝堂上,卿大夫們吵得不可開交,南幽侯懶洋洋打著哈欠,如同看一場好戲,全然忘記檄文因何而發,戰端因何而起。
聞知北安國屯兵邊境,不日將要南下。南幽侯照樣不擔心。
南方瘴氣彌漫,北方人很難適應,形成天然的保護屏障。
南幽國內部亂成一鍋粥,氏族們爭權奪利,偶爾還會爆發內戰,迄今仍雄踞一方,很大原因就是地利。
北安侯決心發兵,南幽國氏族的確擔心。然而,他們自認和東梁國不同,即使對方有雄兵數萬,也未必能打到南都城下。瘴氣、毒蟲和迥異於北方的環境都是進軍的障礙,也是南幽國的牢固屏障。
歷史上曾有諸侯國聯軍討伐南幽國。
十幾個國家勞師動眾,強兵悍將齊出,本以為能長驅直入,獲得一場大勝。結果還是被瘴氣阻攔,大軍被迫停在中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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