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會不會把對方氣吐血,郅玄打了個哈欠,雙手一攤,實力擺在眼前,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無奈啊。
他不是在凡爾賽,他只是在闡述事實。
口供丟在一邊,郅玄重新躺回到榻上。距離天亮還有一點時間,他要抓緊時間休息,才好以飽滿的精神指揮大軍。
身為一國之君,頂著兩個黑眼圈上戰場著實不像話。
睡覺!
郅玄這廂好眠,夢裡還有一身紅衣的公子顥相伴,在酣甜的美夢中牽起嘴角。
城內的東梁侯卻是徹夜難眠。
探子出城後,他不斷派人登上城頭,始終未見到期盼中的火光。直至東方漸亮,一輪紅日躍出地平線,他才徹底放棄。
經過一夜忙碌,東都城變得安靜。
守軍抓緊吃下一頓飽飯,查看身上的甲胄武器,各自守在預定位置,抬頭望向遠處,等待對面大營打開營門,升起戰旗。
城頭一片肅殺,守軍戰意拔升,決心堅定,和國戰開啟時再不能同日而語。
經歷過夜間的激動亢奮,西原國大軍也變得鎮靜下來。
全軍用過早飯,在鼓聲中列隊。
二十多名奴隸跑步上前,用力推開營門,移開營前拒馬。
郅玄率先登上戰車,粟虎等人緊隨其後。
手持長戟的甲士列陣出營,十人一行,五行一陣。行進間動作趨同,速度不緊不慢,跟隨前方戰車,腳步聲如同一人。
一個接一個戰陣出營,隊伍連綿不斷,仿佛無窮無盡。
戰陣後是撤去蒙布的大車,前方由野牛拖拽,後方是奴隸推行。兩側車輪高近三米,行過營前土路,碾壓大軍留下的足印,代之以深深的轍痕。
望見車上的龐然大物,城頭守軍發出驚呼:“那是什麽?!”
他們見過拋石器和攻城梯,西原國軍中有所改進,也能一眼認出。眼前出現的這些東西打破守軍認知,他們從未曾見過,根本就不認識。
唯一能確定的是,西原國推出這些龐然大物,為的絕不會是做一做樣子。
大軍出營後,同昨日一般列陣,以一種緩慢卻令人心頭髮顫的速度向城下逼近。
行到一定距離,戰鼓聲發生變化,大軍陡然間停住。
三軍吹響號角,蒼涼雄渾的聲音響徹天際。
陣中甲士以長戟頓地,馬上騎士抽出長刀,以刀背敲擊臂甲,聲音互相應和,如山石雷鳴之音。
戰車巋然不動,唯車前旗幟飄揚,戰馬不斷打著響鼻。
數名袒露上身的巫在陣前祝禱,反握住獸骨製的匕首,用力劃開額頭,鮮血流淌,臉上的圖騰瞬間被血染紅。
“時到!”
祝禱結束的刹那,號角聲再起。
駕車者揮動韁繩,國君戰車前行一段距離,越過伏身在地的巫,在戰馬的嘶鳴聲中停住。
郅玄站在車上,緩緩拔出王賜劍,猛然向前一揮。
陽光撞上劍鋒,頃刻支離破碎。
光芒流於劍身,陡然泛起長虹,刺痛觀者雙眼。
“戰!”年輕的國君發號施令,聲音不高,卻如驚雷震動三軍,
“戰!”
傳令兵策馬奔馳,拋石器被推出,大車尚未停穩,卒伍已奮力砸下機關。
呼嘯聲中,黑影漫天。巨石落入城內,部分砸向城牆,留下一個個坑洞,帶落大塊牆皮,掀起成片沙塵。
城頭馬上還擊,箭雨鋪天蓋地。其中更有巨箭,威力同攻城弩不相上下,一箭能碎裂戰馬穿透戰車。
攻城錘和樓車向前推進,頂著飛矢前行,距離城牆越來越近。
雙方作戰目的都很明確,免去試探環節,甫一交鋒就全力以赴,在戰場上掀起腥風血雨。
第一百七十一章
城頭備有大量滾木沸水,對付攻城梯十分有效。
可惜,他們遇到的是郅玄。
從國戰開始,西原國軍隊一路挺近,戰事異常順利。直至抵達東都城下,幾乎沒遇到像樣的阻擊。
東梁國軍隊缺乏戰意,樓車、攻城錘等利器全無用武之地,時至今日才首次露面。該類攻城器械沒有在戰場上出現過,守軍不知其威力,自然會感到手足無措,無法針對性防禦。
看到不斷逼近的龐然大物,城頭甲長聲嘶力竭,守軍終於回過神來,大量火箭從天而降,罩向密集的大車。
破風聲接連不斷,拉車的野牛接連中箭。厚實的牛皮能抵擋箭矢,卻擋不住熊熊烈火。
野牛陸續被火團包裹,在痛苦中橫衝直撞,燃成一個個巨大的火球,甚至拽倒兩輛大車。
車上甲士扛起盾牌,擋住飛來的箭矢,同時舉起長刀,奮力砍斷牽牛的繩索,避免火焰攀爬上車。
失去繩索的束縛,野牛一頭接一頭倒在城門前。由於數量太多,火光很快連成一片,綿延成赤紅色的火牆,熱浪灼人,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
火光背後,大批奴隸湧上戰場。他們中的大部分赤著腳,腳底的厚繭如第二層皮膚,踩過砂礫和熱土,依舊健步如飛。
奴隸們替代野牛的位置,迅速拽起繩索套在自己身上,拉動大車繼續前行。
飛落的箭矢更加密集,不斷擦過奴隸身側,稍有不慎就會葬身火海。
距離火牆越來越近,奴隸們仿佛忘記了恐懼,腎上腺素飆升,使得他們雙眼發紅。伴隨著野獸般的吼聲,數十輛大車成功越過火牆。在衝出火牆的刹那,奴隸們的身上全都帶著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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