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郅玄帳前的兩匹野狼同時驚醒,豎起耳朵細聽,片刻後昂起頭,發出尖利的嚎叫。
叫聲撕開風雪,傳出營地,震懾窺伺營地的野獸,表明這裡不容侵擾。
狼嚎聲驚動郅玄,他掀開獸皮,打了個哈欠坐起身。
守在帳內的侍人立即醒來,撥亮放在帳角的銅燈,上前兩步道:“公子有何吩咐?”
郅玄又打了一個哈欠,單手撐著身體,困意纏繞,讓他的反應有些慢,過了片刻才對侍人道:“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諾!”
侍人彎腰後退,手持火把走出帳篷。
剛一掀開帳簾,就遇冷風迎面吹來,卷著雪粒打在臉上,刀割一般。侍人不由自主哆嗦兩下,迅速放下帳簾,連續打了三個噴嚏。
揉揉鼻子,侍人借火光查看,發現帳前空空如也,地上只有解開的繩子,不見兩匹野狼,頓時大驚失色。
“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侍人臉色煞白,手足無措時,隔壁帳篷傳出聲響,巫醫掀起帳簾,出聲叫住了他。
“別慌,是我放的。”
侍人轉過頭,巫醫朝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營地外有狼群,我放它們去威懾。回去稟報公子,無事,盡可放心休息。”
侍人喉結滾動,咽了一口口水,仍覺嗓子乾澀。
想起那兩匹被養得油光水滑,體型明顯比同類更大的狼,他略顯僵硬地頷首,轉身返回帳篷,對郅玄據實以告。
“巫醫說的?那就無礙。”
聽完侍人的回稟,郅玄不再擔心,重新躺下,用獸皮裹住身體,很快又睡了過去。
營地外,兩匹體型巨大的野狼正同狼群對峙。
狼群成員超過二十,其中大多瘦骨嶙峋,個別身上帶傷,和對手形成鮮明對比。
冬季食物難尋,狼群長期饑一頓飽一頓。更倒霉的是,在外出狩獵時遇到帶崽的母虎,對戰不敵,一路逃跑,又驚醒一頭棕熊。
連續兩場鏖戰,狼群損失慘重,原本成員超過四十的大家庭,如今只剩下一半,還都是弱的弱傷的傷,使得生存更加艱難。
在遷徙到湖邊之前,狼群已經餓了數天,實在堅持不住,才冒險盯上郅玄的營地。只是沒等它們動手,營內突然傳出狼嚎,繼而衝出兩匹巨大的野狼,朝它們亮出鋒利的獠牙。
兩相比較,狼群數量雖多,戰鬥力實在堪憂。真撕咬起來,誰勝誰負當真不好說。
狼群首領是一頭白狼,體型不弱於兩頭野狼,卻因為長期饑餓瘦得皮包骨,毛發失去光澤,靠近後腿的地方還禿了一塊,看起來就十分狼狽。
雙方在風雪中對峙,發出低聲的咆哮,都是凶相畢露。
看出對手的虛張聲勢,兩匹野狼率先發起攻擊,目標正是站在狼群後的白狼。
白狼見勢不妙,轉身就要跑。
野狼的速度更快,一匹負責攔截狼群成員,另一匹追上它,張開血盆大口咬向它的後頸。
白狼奮力撕咬,奈何不是對手,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加。不想被殺死,只能帶傷翻過身,朝對手露出肚皮。
隨著狼王落敗,狼群成員也失去鬥志,不再圍著對手周旋撕咬,而是陸續趴低身體,擺出臣服姿態。
兩匹野狼大獲全勝,仰頭髮出嚎叫。
狼群隨聲附和,聲音比之前更為嘹亮。
收服狼群,野狼沒有返回營地,而是和狼群一起守在營外,直至天明。
翌日清晨,大雪初霽,清雪的奴隸解開繩索,移開大車,就見營外守著二十多匹狼,不由得大吃一驚。
見到人出現,這些狼大多沒有表現出攻擊的意圖。個別本能呲牙,被為首的兩匹野狼教訓,當場就低下頭不敢造次。
郅玄聽到稟報,不由得心生好奇,早飯顧不得吃,立即出營查看。
在他到來之前,營門前已經聚集不少人,有氏族、有國人,有甲士有卒伍,最先發現狼群的奴隸反而站在一邊,低著頭不敢靠近。
“公子來了。”
“見過公子!”
一陣嘈雜聲中,眾人讓開一條通道。
郅玄出來得匆忙,並未乘車。
踏雪走到營門前,看向對面,果然如侍人所說,二十多匹狼全都老老實實趴在地上,老實得不可思議。
見他出現,兩匹野狼先後走過來,用鼻子頂了頂他的衣袖,樣子別提多得意。不考慮它們下垂的尾巴和過尖的牙齒,著實和大黃沒什麽區別。
“你們拿下的?”郅玄按住一匹野狼的頭,順勢抓了一下它的耳朵。整座營地中,只有他和巫醫能這麽做,桑醫都不行。
別看野狼在他身邊乖巧得就差搖尾巴,換成別人,膽敢觸碰一下,手指咬掉都是輕的,脖子咬斷也不在話下。
野狼發出嗚咽聲,表現得異常馴服。轉過頭,對上被收服的狼群,立即齜牙咧嘴,樣子凶狠無比。
郅玄挑了下眉,這還有兩副面孔?
狼群實在是又餓又怕,被野狼威脅,紛紛將身體趴得更低。為首的白狼小心走上前,趴在郅玄腳下,叫了一聲,竟然翻身露出肚皮。
隨著它的動作,身上的灰塵和血汙被積雪蹭掉,毛發不再顯得髒汙,部分乾淨的地方如雪般潔白。可以想見,養好後會多麽漂亮。
狼群的表現讓眾人驚愕,隨著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能聽到接二連三的吸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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