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玄不只一次發出類似感歎。
就目前來看,王子淮十分謹慎,他小心隱藏自己的野心,只在必要時顯露幾分。郅玄能夠察覺還是他故意為之。
猜測王子淮的意圖,郅玄不由得皺眉。
如果不是活過兩世,又刷過渣爹這個地獄難度的副本,他未必會想得如此之深。
只能說王子淮除了會做生意,八成還是天生的政治人才。
試想一下,對旁人精心偽裝的野心,卻敢冒風險,在自己面前展露無遺,這樣的信任如何不令人折服,如何不引為知己?
郅玄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就算王子淮沒有這種謀算,在世人眼中,西原國已然是他的盟友,除非郅玄再和別的的王子聯姻,亦或者送原氏女給人王。
無論哪一個,郅玄都沒打算。
三心二意向來沒有什麽好處,尤其是在政治層面。
讓郅玄想不通的是人王的態度。
據說太子的表現讓人王不滿,幾個嫡出王子都在搞事。之前王子淮置身事外,如今也要加入進去,人王當真不會感到頭疼?
郅玄忽然意識到,人王對自己表現出的喜愛,原因未必如表面看上去簡單。某一時刻開始,他儼然成為對方手中的棋子。
是要養蠱嗎?
這個形容未必貼切,但除此之外,郅玄想不出人王讓兒子鬥起來的理由。只是養蠱歸養蠱,自己成為吸引蠱蟲的飼料,怎麽想都不自在更不甘心。
大概是出於補償心理也是對西原國的安撫,人王才會屢次對郅玄表現出喜愛,甚至縱容他的一些行為。
單靠郅玄獻寶,不可能得此榮寵。某一時刻的共情和感同身受也不會讓人王屢次破例。
以往想不通的事情,竟在行路途中豁然開朗。
郅玄站在車上,手扶著車欄,掃一眼旁邊車上的王子淮,不由得眯起雙眼。
中都城這盤棋實在太大,他尚無能力成為執棋人。暫且老老實實做個棋子,等他把東梁國料理清楚,回頭再來想該如何應對。
依照目前的情況,王子淮尚未真正入局,距出局還很遠。只要人王繼續在繼承人的事情上搖擺,自己身上的恩寵就不會消失,還會不斷加重。
這麽好的機會,不利用起來太對不起自己。
無視王子淮探尋的目光,郅玄目視前方,手指一下接一下敲擊著車欄,開始認真考慮,如果四大諸侯國同時開戰,事後追查起來,他能不能兜得住。
北安國不滿南幽國許久,礙於南邊的瘴氣才遲遲沒有發兵。如果能解決瘴氣的問題,大軍早就策馬南下直襲南都城。
他曾聽巫醫提到過,瘴氣不是不能解決,就是耗費極大,搜集藥材相當麻煩。
原本郅玄打算自己來,如今想一想,他和趙顥成婚,兩國算是盟友,既然都看南幽國不順眼,為何不順勢推一把?
若是西原國和北安國一起掀桌子,四大諸侯國同時開打,那局面,估計人王都會冒冷汗。
郅玄搓著下巴,想到某種可能,不由得發出冷笑。
一陣風吹過,郅玄開始回神,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興奮感稍減。
回憶方才的想法,他發現自己的角色有點不對。論理,他應該是正義的一方,這個毒士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在郅玄的自我懷疑中,隊伍一路前行,於十日後抵達西原國邊境。
依照郅玄的命令,送走王子淮後,他將駐扎邊地,準備停留一段時日。
王子淮感到奇怪,正滿心不解時,營地前方傳來隆隆的馬蹄聲。
蹄聲猶如奔雷,大地隨之顫動。
眾人出帳查看,只見殘陽之下,如血的旗幟迎風招展,千名甲士策馬揚鞭,向營地方向奔馳而來。
最前方的戰車上,公子顥身著赤袍,頭戴玉冠,黑色腰帶鑲嵌美玉,腰帶下環佩叮當,炫發五彩。
郅玄聽人稟報,立即出帳來到營前,望見開始減速的戰車,目光鎖定車上的身影,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更覺口乾舌燥。
之前還想談正事,如今當面,他隻想把趙顥拽進大帳直奔床榻。
簡直禽獸!
可他年輕力壯血氣方剛,眼前這美人又是他合法伴侶,他不禽獸,難道還要禽獸不如嗎?
郅玄腦子裡思緒飛轉,臉上卻是正經無比。
趙顥的隊伍停在營前,從車上走下。望進那雙漆黑的眸子,郅玄的心頓時漏跳一拍。
趙顥過營是以添妝的名義,考慮到他和郅玄的關系,這個理由無懈可擊。
等見過王子淮,趙顥和郅玄一同返回大帳。帳簾剛剛落下,尚未來得及說話,郅玄就感到腦後一緊,下一刻唇被堵住,力道大得讓他有些疼。
呼吸急速,帳內的溫度似在瞬間升高。
郅玄考慮兩秒,抬手握住趙顥的肩膀,順勢一跳,長腿環住窄腰。
其余事稍後,好不容易見面,先禽獸一回再說。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帳內,赤紅玄色交疊,珠玉環佩散落遍地。
青絲纏繞,水瀑般流泄而下。
束發的金線崩斷,珍珠滾落,點綴在發間,流動點點熒輝。
郅玄半合雙眼,牽起一縷垂在眼前的烏發,涼滑如最上等的絲綢。興致突起,手指一圈圈纏繞,直至指尖也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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