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族們認為殺得足夠多,震懾目的已經達到,陸續下令收刀,開始從四面縮小包圍圈,對目標進行抓捕。
狄戎發現中原人不再要他們的性命,而是拋出套索,將他們一個個套住,像牛羊一樣丟在一起,周圍還有臨時豎起的柵欄。
這樣的變化太過意外,令狄戎匪夷所思。
在反抗中,狄戎發現飛出套索的方式太過熟悉,再看對面,分明和自己一樣出身草原,卻跟在中原人身後奔跑,興奮地發出呼號,將自己當成獵物。
“叛徒!”
一名狼戎勇士被套下馬,用力去拽繩索,雙腳奮力蹬踹,不斷破口大罵。
套住他的戎奴不為所動,任他去罵,利索地把他拽出戰場,丟進一個柵欄。
從負責看守的庶人手中領到一個木片,戎奴滿臉都是喜色。一個木片能換一碗肉湯,五個木片就能換一大塊燉肉和兩個麥餅,如何不令人欣喜。
他沒空和獵物爭執,抓起繩索,急匆匆又衝向戰場,為自己的夥食全力以赴。
戰場中的情勢呈現一邊倒,狄戎營地被分塊切割,各部勇士和部民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戰鬥的勇氣削減,隊伍變得七零八落。
戰車開始減速,甲士卒伍不再收割生命。震懾的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都是勞動力,殺一個就少一個。
庶人用最快的速度建起柵欄,不同的氏族各佔一塊地盤,以免混淆產生矛盾,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戰場上大家通力合作,瓜分利益就要各憑本事。
發現狄奴和戎奴擅長使用套索,氏族下令將他們撒入營地,依套來的俘虜數量給予賞賜。
豐厚的賞賜在前,使人垂涎三尺。
狄奴和戎奴使盡渾身解數,開始比拚抓捕俘虜。他們中的部分原屬於草原大部,和狼戎熊狄都有接觸,個別身份高的還十分熟悉。雙方照面,被後者認出來,當場質問他們為何忘記驕傲,甘願做中原人的奴隸。
“你們忘記了驕傲,都是恥辱!”
挨罵的人一撇嘴,驕傲能當飯吃嗎?
他們跪拜的可是天神,服從的是那個神一樣的男人。這種榮耀千載難逢,豈是這些漠北蠻人能夠懂的。
如天神所言,這就是人生的參差。
被抓的罵個不休,抓人的不痛不癢。只有前者掙扎太過耽誤後者抓俘虜的速度,才會被狠踢兩腳,繩子一飛甩進人堆。
“聒噪!”
從戰鬥開始到結束,持續不過半日時間。反倒是抓捕俘虜耗費的時間更長。
為免夜長夢多,氏族下令打起火把,命狄奴戎奴挑燈夜戰,務必將營地中的狄戎瓜分乾淨,能搶多少是多少,搶到手裡才算完。
等將俘虜瓜分完畢,氏族們抓緊清點人數,都對這次的收獲十分滿意。
兩城正缺勞動力,挖礦和建窯都需人手,這樣的驚喜不嫌多,隔三差五來一次,他們完全接得住。
俘虜之外,此戰還收獲十多萬牛羊戰馬,並有大量的獸皮、陶器和骨器。
在首領的大帳中發現成箱的彩寶珍珠,以及大量未經打磨的貝殼。經過查驗,其中一部分品質相當不錯。遵照規矩,品質最好的彩寶珍珠將分成兩份,一份送往西都城,另一份送往北都城。
十多個部落祭祀僥幸未死,全都被押在地上。
為能活命,三名祭祀供出漠北馬場,余者紛紛供出遷徙的鹿群、冬季不結冰的大湖和盛產珠貝的湖泊。
一名年長的祭祀還知道兩處銅礦。
奈何狄戎不懂冶煉,空守寶山不會用。明明有銅礦,還只能拿著石箭骨刀,連一把長矛都做不出來。
聽完祭祀的供述,隨軍的中大夫當場繪圖,一式兩份,分別由兩國上大夫保管,準備送回都城。
其余戰利品都好說,唯獨銅礦難分。
銅礦極為珍貴,不是輕易可以處置。未經實地勘察前,富礦貧礦難以定論,自然不好分割。在場的大夫們無法做主,唯有據實上稟,由郅玄和趙顥進行商議,他們奉命行事即可。
至於將銅礦私佔,無人會這麽做。
和城外圈地不同,兩座銅礦屬於戰場所得,參戰氏族不可自行瓜分,更不能私佔,否則就是破壞規矩,嚴重到要依律法懲處。
況且眾人肩負職責,奉命駐守兩城,更不能辜負郅玄和趙顥的信任,否則愧對氏族身份,將為同階層不恥。
清點完戰利品,整片營地被付之一炬。
為免發生疫情,戰死的狄戎都被投入火中,和殘破的帳篷一同消失,就此回歸天地。
大火熊熊燃燒,照亮整片天空。
天明時分,火焰仍未熄滅,一直燒到午後,衝天火光才化為殘燼,留下遍地焦黑。
“回城。”
號角聲響起,甲士卒伍重新列隊。
抓到的俘虜由庶人押送,狄奴和戎奴負責驅趕牛羊馬匹,拖拽裝滿戰利品的大車。
隊伍迎著暖風前行,沿著來時路返回雙城。
氏族們回到城內不久,即有快馬奔出,分別趕往西都城和北都城,上報此戰結果。
彼時,北安國上下正忙於春耕,趙顥身為卿,自然不得閑。他不能再同往年一樣返回封地,而是被留在朝中,負責處理大量政務,每日通宵達旦,忙得不可開交。
郅玄比他更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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