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陳雙身體裡有什麼地方通順了,仿佛是憋在心裡的那口氣出來了。以前堵塞在肺部,讓他每一次吸氣都吸不到底,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呼出來,無論再新鮮的氧氣都進不去。
一段感情有始有終,不把這個詞說出來,他總覺得拖拖拉拉,消耗著自己的精力。現在竟然是自己把分手說出來的,真的不敢相信。
甩了自己的顧文寧,就坐在前面,可是現在情勢扭轉,分手是自己提出來的,自己親手給這段應該扔進垃圾桶的感情畫上句號。
爽,太爽了。
陳雙的話一說出來,桌上的人全部不說話了,也不動。除了祝傑還在看手機,像是給什麼重要的人發微信。
“你早就該說啊,他都不理你,這種男朋友你留著過年嗎?”薛業第一個開口,“我跟你說,我和我傑哥從認識那天開始,他從來沒有不回我微信的時候,就算罵我,他也回。”
祝傑面無表情的臉忽然一沉。
“咳,這種事就沒必要炫耀了。”陶文昌趕緊說,屈南今天的這場茶話會擺明就是幫陳雙開拓交際圈,順便讓陳雙給上一段沒涼透的感情做個了斷,“好了好了,大家繼續吃飯。”
“你們吃吧,我先走了。”話說到這一步,顧文寧已經坐不下去了,面前的陳雙和自己印象裡的陳雙全然不同。不再圍著自己轉,不再天天等著自己給他回音,不再委曲求全,他有了自己的世界,竟然把自己給擠出去了。
明明當時報考首體大的原因是為了自己,考上之後,竟然和屈南混在一起。
“屈南,你還挺有一套的,但是,陳雙,別怪我沒提醒你,他不比我好到哪兒去。走著瞧。”顧文寧站起來,膝窩將身後的座椅狠狠一挪。椅子腿和地磚蹭出刺耳的聲音來,伴隨著顧文寧的腳步聲才停止。
“文寧!文寧你等等!”屈南也跟隨起身,追了過去。陳雙也跟著要起來,又被陶文昌給摁回去。
“你去幹什麼?”陶文昌問,屈南追過去還可以繼續solo,你去了影響他發揮。
“我去幫幫他啊!”陳雙急得火燒火燎,“屈南太純了,他打不過姓顧的,馬上要比賽了,萬一姓顧的使壞怎麼辦?”
“他打不過姓顧的?”陶文昌趁著他著急,隔著劉海兒摸了摸他的額頭,“你這種精神狀況持續多久了?”
“你別踫我。”陳雙仍舊下意識躲避,額頭是他死穴,“我……”
“你老老實實坐著吧,屈南一會兒就回來。”陶文昌將他生拉硬拽回去,帶孩子可真夠累的。
屈南追著顧文寧跑出去,多跑了幾步,用手抓住了他的肩。“顧文寧。”
“你他媽欠不欠啊?”顧文寧甩開他的手,“要不是備賽期,我他媽真揍你了。”
“你可以揍我,我只是來提醒你,不要再招陳雙了。”屈南笑著說,“他已經和你正式提出了分手,以後就不要再去煩他,好麼?”
“你老這麼說話惡不惡心人?”顧文寧特別受不了他來迂回戰術,“屈南,你別以為能一直裝下去,等陳雙看透你那天,你看看是你慘還是我慘。”說著,他好兄弟一樣拍了拍屈南的肩膀,“慢慢裝,我等著。”
屈南看著肩上落著的那隻手,再看向他,收起了剛才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話不投機,再聊容易打起來,備賽期屬於雄性激素分泌旺盛的積累期,本來就容易出事。屈南轉身離去,回到東食堂的2層,剛才那桌人還在。
“你沒事吧?他沒難為你吧?”陳雙先問,“本來只是我和他的私事,沒想到把你給卷進來,你剛才就不該追他,追他幹什麼啊?”
“沒事,文寧他對我有些誤會,看來我得找機會和他好好道個歉。”屈南坐下了,“原本只是想帶你吃個飯,認識一些新朋友,沒想到鬧這麼尷尬。”
尷尬?你尷尬嗎?你爽飛了好不好,甚至還沒solo徹底!陶文昌才不信他要和顧文寧好好道歉,茶王沒追出去把顧文寧氣飛就算留余地了。
陳雙快速眨著眼楮,劉海兒太長了,掃得眼楮裡又癢又疼。“道什麼歉,又不是你的錯……不過,你上次不是說我生日那天你們沒有訓練嗎?怎麼剛才又和顧文寧說,那天你們有重要的訓練?到底那天怎麼回事?”
這話一出,白洋、陶文昌、薛業,三個人同時齊刷刷地看向屈南。薛業是好奇,白洋是緊張,陶文昌則是用看好戲的心態,等著看茶王翻車。
祝傑伸出一隻手,把看熱鬧的薛業的腦袋摁下去。“吃飯。”
“這個……”屈南等了兩秒,身體偏移靠向陳雙的肩膀,用手擋住嘴,和他耳語,“我怕文寧他會說出沒陪你過生日的事,所以就先說那天有很重要的訓練。這樣就算他說出來,全桌人都知道他沒陪你是因為訓練。我是怕你會難過才撒謊,你不會怪我吧?”
好清新的檸檬味沖進陳雙的鼻腔,讓他想起以前搜索小黃文的時候看過的abo文包,屈南簡直就是個純情的omega,還是檸檬味的。“不怪,不怪。你放心吧,以後我保護你,你別怕姓顧的。”
陶文昌豎起耳朵聽,想聽清楚屈南用什麼茶言茶語哄騙了自己的徒弟,但是什麼都沒聽見。只看陳雙倒是撓撓耳朵,一副很沒關系的樣子,還安慰了屈南幾句。看來茶王不僅沒翻車,還就著翻車趨勢將車停穩了。
這架勢,就如同所有人都覺得他科目一考不過,人家已經成功考完了科目三。
“謝謝你啊。”陳雙沒想到屈南考慮得這麼周到,他人好好啊,“你放心,以後顧文寧找你麻煩,我幫你揍他。別的不敢說,打架這方面我最有經驗了。”
屈南這才拿起筷子準備夾菜。“還是算了,文寧和你正式分手,心裡肯定不舒服。他要是想打想鬧可以沖我來,你剛恢復訓練,不能惹這種事。咱們先吃飯吧,吃完飯歇一會兒就去室內館。”
“吃飯就先……不吃了,你們吃,我……我想去洗手間。”陳雙看看時間,不知道弟弟那邊怎麼樣,“我最近吃壞肚子,所以總想去。你們等我一會兒。”
“我陪你,正好我也去一下。”陶文昌站起來。
“不用不用不用,我速戰速決,昌哥你好好吃飯。”陳雙刺溜一下鑽出桌子和椅子的空間,連書包都沒拿,奔著東食堂的出口去了。陶文昌看著他的背影,一顆蜜桃臀很醒目,回過頭又看屈南。
“別看了,他不是去洗手間。”屈南拿起米飯先吃一口。
“為什麼啊?”薛業又探過頭問。
白洋悠哉地喝著湯︰“因為東食堂就有洗手間,他要是真鬧肚子,就不會往外跑了。”
“是嗎?”薛業完全沒搞懂這些人是怎麼看明白的,“那他為什麼往外跑啊?”
“因為外面有人等他。”屈南垂著眼楮說,但是沒和薛業過多解釋,反而抬眼看向陶文昌。陶文昌立刻想起了早上那杯奶茶,野啊寶貝,還真的外面有人。不過還好,外面有人倒不可怕,屈南肯定能應付,陶文昌就怕陳雙突然說他外面有個孩子。
跑進咖啡廳,陳雙一眼看到正在安靜看書的四水。“哥來了,沒事吧?”
陸水剛剛吃完三明治,搖搖頭,看見哥哥來了才把奶茶吸管插上,往陳雙的嘴裡塞。“哥。”
“嗯,哥喝。”陳雙先嘬一口,從小到大有什麼好吃的四水都讓自己先嘗,“一個人在這裡不害怕吧?”
陸水搖搖頭,笑著拿起練習冊來,陳雙接過一看,頭都大了,是他最煩的數學。可是上面的題目都快寫完了,沒有草稿,沒有演算過程,大塊大塊的空白被留下了。
“不能光寫答案啊,解題過程自己補上,高考沒有過程不給分數的。聽話,哥知道你都會,腦袋裡有計算器,但是判卷老師不知道。”陳雙擦擦汗水,“哥還有訓練,不能在這裡陪著你,你好好復習。”
陸水聽著,原本亮起來的眼楮忽地滅掉了光。“哥……”
“哥不是不要你,是有訓練。”陳雙趕緊指指自己的鞋,從高三當上體育生開始,他從來沒有過踏踏實實、痛痛快快的訓練,永遠惦記弟弟,“你看,哥都換上鞋了,哥跑得快,休息的空檔就跑回來看你。”
陸水這才踏實,又翻出褲兜裡的棒棒糖,用藍色圓珠筆在棒棒糖棍的最下方畫了一個圈。
“哥。”他把糖遞過去。
“嗯,護身符哥拿好,晚上把棍棍給你。”陳雙抱著弟弟親了一下,親臉,小時候親習慣了,長大了改不過來。離開之前,他又和店員要了一份沙拉,再沖著首體大的東校門全速前進。
跑回東食堂,大家已經在門口集合了。
“回來了?”陶文昌先問。
“嗯,我鬧肚子,讓大家等我真不好意思。”陳雙汗如雨下,“我是跟著你們練,還是自己去找教練啊?”
“你跟著我練吧。”屈南拎著陳雙的書包,“剛恢復訓練,強度不應該太大,先跟我跑步熱身再做背躬動作矯正。”
“嗯。”陳雙立刻站到屈南旁邊,染成最淺的淡金色劉海兒全部泡在汗裡,貼在皮膚上。可是他不敢掀開吹吹風,不敢像薛業那樣。
非常非常淺的金色,在首體大主訓練場的夜燈下亮得發了白。陳雙跟著大家走,時不時咳一聲,再用力把咽炎的癥狀壓下去。
“你沒事吧?”屈南走在旁邊問。陳雙的頭頂已經能看出原本的發色,藏在金色當中的一點點黑髮根。一頭柔軟的小金毛藏著一個大秘密,藏著一雙小狗一樣的眼楮。
“沒事,嗓子有些乾。”陳雙擰開水喝幾口,“我……”
“嗯?”屈南放慢了走路的速度,毫不敷衍地等著他說。
“我想剪剪劉海兒……熱。”陳雙捏著鼻尖擦掉一滴汗,“會不會……被人發現啊?”
陶文昌仍舊沒等來女朋友的電話,於是更加豎起耳朵,聽陳雙說什麼。自己徒弟這是要剪劉海兒了?他敢打賭,陳雙要是露了臉,肯定要引起一陣不小的風波。因為有胎記,又因為長得帥。
“可以啊,我可以幫你剪,其實你把眼楮都露出來,劉海兒往旁邊分,既能遮住又能露出眼楮來。你眼楮顏色淺,好看。”屈南說著,似乎想要上手幫陳雙設計一下髮型,忽然又停下,“我以前也給小運動員剪過頭髮,我的孩子緣挺好,特別是對小男孩兒。”
“啊?”陳雙懵了,他和自己說這些幹什麼?
陶文昌也懵了,我,茶王這麼問肯定有原因,難道陳雙在外面真的有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又又︰我要保護好這個純情的omega!
屈南︰???
又又要剪劉海兒啦,四水的事也快露餡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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