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朋友,我接手了");
原本應該落在腰上的手,
一瞬間沒了,屈南的眼神立刻跟隨陳雙的手,停在了那一部摔碎屏幕的手機上。眉毛很不明顯地動了動。
陳雙沒來得及也沒舍得換屏幕,
接電話時還被屏幕裂口扎了一下耳朵。“喂?喂?”
來電人是四水,可是電話接通卻不吭聲,
陳雙只聽幾秒已經急得冒火,
和旁邊的莫生使了個眼色。“幫我扶著他,我去接個電話。”
莫生點了下頭,來到陳雙面前伸出手臂,
陳雙用肩膀夾著手機,把靠在身上的屈南慢慢交給了好兄弟,
三步兩步跑到十幾米開外,把手機緊緊貼在耳朵上。
“四水,是不是有什麼事啊?哥在,
哥聽著呢,
你說。”陳雙仔細地聽,四水和自己交流大多靠眼神和動作,
隔著手機他摸不著弟弟,
心裡像打翻了一瓶開水。
手機裡還是沒聲音,
但是能聽到有人在那邊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是不是還沒下課啊?”陳雙懸著的心安定了一下,
四水有時候會這樣,
毫無征兆地給自己打電話,
其實只為了聽聽自己的聲音,“老師還在講台上吧?”
說著,
陳雙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推算來看,確實應該是下午的課上。
“是不是想哥了?”陳雙又問。四水每次一想自己就這樣,
也不管是什麼場合,必須聽到自己的聲音。好在他學習好,又不給老師找麻煩,上課給自己打電話也不吭聲,從來不擾亂課堂秩序。
可是在別人眼裡,四水確實是異類,經常做一些不合群、不正常的舉動。就是這些舉動,再加上四水長得漂亮又愛乾淨,沒少被同學霸凌。
電話那邊還是不吭聲,看來是真的在課上。
“好好上課,別怕,哥今天帶著莫生和洋洋去接你。”陳雙笑了笑,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蹲下來,用自己的聲音陪伴弟弟,“哥和你聊天好不好?你聽著,哥和你說說今天都幹什麼了……”
另外一邊,屈南攬著莫生的肩膀,一刻不錯地看著陳雙那一邊。攙著自己的人從陳雙變成了硬邦邦的莫生,旁邊還站著一個喋喋不休的孫洋洋。
“誰打的球!”孫洋洋叫囂著要找人算帳,“長沒長眼楮啊!”
“球打著誰了?呦,南哥啊?”從校籃隊的訓戰場裡跑過來一個巨高無比的男生,一看是屈南,趕緊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南哥沒事吧?”
“沒事,王茂你快去訓練吧,是我自己走得不小心。”屈南朝王茂擺擺手,“你去訓練吧。”
陶文昌一看,王茂?怎麼又是你?你是籃聯部專門打小基佬的大前鋒嗎?去年就是你收拾了不該收拾的人,結果被人家老公找上門收拾一頓,今年你又來?
不過還好,這次你是直接給人家老公創造了英雄救中二的機會。
“以後打球看著點兒啊,差點砸到人!”孫洋洋看著罪魁禍首跑遠的背影還不依不饒,“南哥謝謝你啊,多虧有你。”
“小事一樁,你們別老謝我。”屈南動了下腿,“不過……那是誰的電話啊,陳雙那麼緊張,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莫生板著一張冷喪臉,直接回答。“不知道,與你無關。”
陶文昌在旁邊聽著隻想笑,洋洋太好收買,吃完一頓飯已經改口叫南哥了。莫生看樣子還沒站在屈南陣營裡,但是這哥們兒也挺搞笑,霸道總裁那路子的,估計內心和陳雙一樣中二。
“是我多問了,確實不該問,陳雙應該有他自己的私人生活。”屈南活動著自己的左腿,“我無權干涉他。”
“南哥你人也太好了吧……”一通話,給孫洋洋感動得夠嗆,老大以前過得太慘了,能找到一個這樣善解人意的男朋友真是不容易。
他好個屁,他這叫好嗎?他這叫饞你們老大、我徒弟的蜜桃臀,他想peach!陶文昌痛心疾首,但是也很好奇,究竟什麼人這麼能耐,僅僅一個電話,就能和茶王隔空鬥法?
將近10分鐘,大家都保持著這個狀態。陶文昌站在旁邊和屈南有一搭無一搭地聊比賽計劃,洋洋時不時哇一聲,給旁邊籃聯部的巨人們喊加油,莫生保持著霸總站姿,扶著自己好兄弟的假男朋友,陳雙蹲在遠處,對著電話嘰咕嘰咕,還笑了。
這樣的笑容,陶文昌都沒見過,他看得出來,陳雙打電話的時候是真開心。
“我來了!”終於放下電話,陳雙跑過來,“莫生,你把他給我吧,我扶著。”
“悠著點兒。”莫生把屈南還給陳雙,插著兜問陶文昌,“校醫室怎麼走?”
“我帶你們去吧,剛好我拿一盒棉花球,晚上當耳塞。”陶文昌帶著人往外走,因為是體院,學校設備齊全,直接弄了一個校醫樓。去校醫樓的途中經過東校門,屈南忽然停下︰“不好意思,我今天中午到了一個快遞,還沒取呢,你們要是不著急,我能去拿一下麼?”
“我去吧,你好好站著。”陶文昌自告奮勇,怕屈南又出蛾子,明明是傷了胳膊肘,現在掛在陳雙肩上仿佛雙腿癱瘓。東校門外是快遞領取點,陶文昌不能離校,站在鐵門上喊學校門衛大叔,上演了幾分鐘鐵窗淚,才接過一個快遞盒。
“拿回來了,走吧,找隊醫去。”陶文昌掂了掂手裡的盒子,以他的常識和手感判斷,絕對是鞋盒,估計是屈南買新鞋了。可是他看著屈南把自己徒弟當人形拐杖,又氣不打一處來。
你可以當我瞎,但是你他媽不能當我傻。
“南哥,你不是胳膊流血嘛,幹嘛非要抱著陳雙啊?”面對茶藝,陶文昌大義滅茶,“自己走好不好?”
“我……”屈南先看了一眼陳雙,才低頭,再看自己的左膝蓋,“剛才可能踫著了,左腿的舊傷一直沒好。”
左腿?你左腿好著呢!陶文昌順著他的腿往下一看,差點兒咬著舌頭。只見屈南毫無問題的左膝蓋上有一塊貼過膏藥的舊痕,一看就是連續貼了好幾天。
有了物證,他左腿有舊傷的假象就毫無疑點了,陶文昌驚訝地看著屈南低垂的臉,這人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啊?沉浸式泡茶體驗,為了裝有傷,提前貼膏藥好幾天?為了騙別人,提前騙過自己?
這他媽還怎麼鬥,天都鬥不贏他!
“沒事,我扶著他,他左腿確實有傷,還容易低血糖。”陳雙也看到了那塊舊痕,“他連礦泉水都擰不開呢,咱們快去校醫室吧。”
去他媽的擰不開,原地戳穿,泡茶達咩。陶文昌冷笑了一下,帶著他們繼續往前走。
由於賽期將近,學校的隊醫人手安排很足,總隊醫穆杉剛好在。“屈南?怎麼了?坐下,快讓我看看。”
“穆隊醫。”屈南先叫人,再坐下,“胳膊被劃傷了,沒事。”
“你們這幫運動員就是不惜命,好好的還能把胳膊給劃傷了?伸出來。”穆杉轉身去拿藥瓶,和陶文昌打了個照面,點了下頭。
“穆隊醫好。”陶文昌也點了下頭,看著這個不苟言笑的高瘦短發女人忙碌起來,他早就發現了,學校這些資歷深的老師對屈南都特別好,要是別人受傷,穆杉肯定冷嘲熱諷一波。
這些人對屈南就像對自己家孩子似的,特別寬容,還疼他。
果然啊,文化體育雙開花,這樣完美的學生哪個老師都喜歡。
“對不起啊,都是因為我。”陳雙等屈南上完藥才說話,“其實你不用幫我擋。”
“沒想那麼多,下意識就想擋一下,你不知道校籃隊那些人力氣多大,萬一撞著你……我不想你受傷。”屈南伸著胳膊等藥水乾掉,“我現在手上不方便,你幫我開一下快遞吧。”
陳雙嗯了一聲,從陶文昌手裡拿過快遞盒,沒費什麼力氣拆開了包裝袋。裡面是一個包裝嚴實的鞋盒,用了剪刀才拆開。
“你買鞋了啊?”陳雙蹲著打開,盒蓋一掀開,裡面的東西震了他一下。
一雙漸變藍色的專業跳高鞋,飽和度很高,很炫,但鞋尖部分是奶藍色。流暢性的鞋身,漂亮鋒利的軟釘,還有沒穿上的鞋帶。兩隻鞋都用透明塑料袋塑封好,原裝的。
特別好看,但也能看出特別昂貴,陳雙不禁想象自己要是有這麼一雙鞋會怎麼辦,估計隻放在櫃子裡,摸摸當過癮。但轉念一想,算了,自己買不起。
“我靠,你舍得買這個牌子?瘋了?”陶文昌也湊過來他,他懂貨,這種鞋都是給絕對高富帥運動員準備的,估計就上場打打比賽,平時訓練一般人不舍得用。
“還好吧,我有冠軍獎金,買雙鞋送人不過分。”屈南用腳推了推鞋盒,推到了陳雙面前,“送你的,就當……我去年沒陪你過生日,補給你的禮物。”
給……給自己的?陳雙看著屈南上翹的嘴角,呲溜一下把盒子推回去。收個熊就夠了,這麼貴重的收不起。
“我不要。”陳雙說,手比離弦之箭還快,也收了回來。只是眼神還沒收回來,看著鞋盒的蓋子。
“這是職業隊的鞋,我就是打算給你買的,去年沒讓你收上禮物,是我不對。”屈南認真地解釋,仿佛去年那個放了陳雙過生日鴿子的人真是自己,“其實我那時候就想給你買了……你可以試試,或者摸摸,它是全皮的。”
全皮的?那豈不是穿幾次就要壞了?陳雙才不敢試,但是手已經摸上去,隔著塑料去摸它的鞋底,很靦腆,很喜歡,但也只是摸了兩下,搖搖頭︰“我不要,我將來又穿不上,我不喜歡跳高。”
“你不要也沒辦法了,我是按照你的鞋碼買的,我穿不上。”屈南比對了一下那雙鞋和陳雙的腳的大小,“你要是不要,這就只能給陶文昌了。”
“真的嗎?還有這種好事?謝謝南哥。”陶文昌伸手就要拿,把這些小基佬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看得一清二楚,果不其然自己還沒踫到鞋盒,陳雙已經一把搶過去,抱在了懷裡。
看吧,這就中計了吧?陶文昌又冷笑,男生多鞋狗,更何況搞體育的。只不過屈南是怎麼知道陳雙喜歡鞋的?還知道人家的鞋碼?
“那我先收下,等我過幾天攢攢錢,把錢給你,就當我買的。”陳雙是真的喜歡它,抱起來的一瞬間就撕掉了鞋上那層密封膜,用自己的手去摸它的真皮外層,“好柔軟啊,這……這穿上肯定巨軟。”
僅僅摸了這麼幾下,陳雙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試穿。這雙鞋比他任何一雙鞋都要輕,簡直沒有重量,漸變藍色在燈光下還帶閃,是最高調最炫技的顏色。
穿它,就等於給全場一個信號,要吸引全部的目光。
這麼一比對,自己現在穿著的普通球鞋立刻黯然失色。陳雙又摸它的鞋帶,還沒穿進鞋帶孔裡呢,沒留下任何褶皺。
沒錯,他就是一個鞋狗,除了四水,沒有人敢踩他的鞋。鞋就是臉,臉可以不洗,鞋必須乾淨。鞋就是他老婆。
“這……”陳雙不自覺地笑了笑,抱著鞋盒,“不行,我老婆太容易髒了,我回去找一件衣服,縫兩個防塵袋。”
“老婆?”陶文昌剛想伸手摸摸,鞋盒被陳雙蓋上了,“你還會縫防塵袋?”
“對啊,我們老大的手可巧了,不僅會縫防塵袋,還會和我搖花手呢。”孫洋洋把兩隻手的掌跟對齊,還真搖了一個,“原本我還挺生氣的,但是南哥既然給補去年的生日禮物了,那我暫時原諒你。”
屈南吹了吹發乾的傷口,抱歉式的點點頭。“去年是我不對,我今年補償他。要不然咱們找個小訓練場,讓他換上新鞋練練吧。”
換新鞋?練練?陳雙猶豫了,情不自禁看向牆上的時鐘。
應該來得及吧,只是練幾分鐘。練完了就走,直接去打人。正猶豫著,兜裡的手機又響了,陳雙立刻接起來,這次不再是呼吸聲了,換成了四水的聲音。
“哥。”陸水輕輕地說,用臉蹭著手機聽筒,像蹭著哥哥的額頭,“哥。”
作者有話要說︰ 屈南︰用精明的算計、金錢和禮物、完美的茶藝把陳雙留在學校裡。
四水︰哥。
屈南的膏藥已經貼了好幾章了啊,前面有個細節,他和白洋在宿舍聊天的時候就開始給左膝蓋貼膏藥了。
ps︰王茂就是《被嫌棄的卑微愛情》裡那個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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