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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和我裝窮》第19章 青桃起碼我就很喜歡
chapter.19

很快個肌膚擦過, 加上角度原因,其他人並不知道他們到底親沒親上,只是看見人摟摟抱抱摔塊兒, 就開始各種瞎起哄。

“老師!我舉報這裡有人放浪形骸!”

“老師!我證他們只是社會主兄弟情!”

“老師!我申請再看遍!”

“老師!我申請殺了我給他們助助興!”

孔曉曉也是個鬼才,居然指使音樂組放起了定情音樂,自己還爬到架子頂端撒起了玫瑰花瓣。

場面幾近失控, 基本劇情到底發生了什麼及舞台好不好看完全沒有關系了。

夏枝野察覺到自己剛才到底不小心親到了什麼後,形些微頓住。

不是甜,偏軟, 微涼, 像四月青桃浸了井水, 清冽微澀,卻平白讓人唇舌發熱。

心臟跳得也快, 咚咚撞著腔壁,讓他只看得見宋厭發紅耳尖。

等到宋厭壓低嗓音,冷聲道︰“你他媽到底起不起來。”

才恍然回神, 利落起。

單手拽起宋厭, 然後自然而然地作了個揖︰“方才為兄不慎,甚是唐突,不過心中卻有疑『惑』,英台不是女兒, 因何耳上有環痕。”

宋厭知道他是救場,也就順手了衣袍, 冷淡答道︰“耳環痕有原因, 梁兄何必起疑雲,村裡酬神多廟會,年年由我扮觀音。梁兄啊, 做文章要專心,你前程不想想釵裙。 ”

他說著側過,似有疏離之意,卻恰好把右耳尖上那粒小小耳洞暴『露』了夏枝野跟前。

膚『色』冷白到微紅,夏枝野想起了漸熟桃。

低下頭,拱起折扇︰“我不敢看觀音。”



剩下幾幕戲到底是怎麼演完,宋厭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全憑這麼多天排練機械記憶。

反正當最後人穿著喜服雙雙化蝶時候,全場跟瘋了樣,但也沒個人哭,就是起哄瞎鬧,還有對宋厭女裝驚艷贊嘆之聲。

好好出經典悲劇,愣是演成了愛情小品味道,可能這就是當代高中生們莫名其妙快樂。

不過這種快樂宋厭沒什麼關系。

謝了幕,下了台,也沒會那群前來慶賀人,拿起衣服,徑直進了化妝室隔間。

等劣質化縴布料上褪,換成質地舒服t恤後,宋厭才緩緩吐出口氣。

轉過,對著鏡子,扯掉發套,撥了撥額發,發現自己耳朵有點紅,抬手粗暴地撚了下。

不就是個老爺們兒不小心踫了下嗎,有什麼好紅。

但這事兒說不,說小也確實有些尷尬,到時候不提顯得心虛,提了顯得尷尬。

總不能人見了面後不說話吧。

反而弄得像真有什麼似。

宋厭想著,門被叩響。

宋厭︰“誰?”

夏枝野︰“我。”

空氣陷入片刻微妙沉默。

門外夏枝野懶洋洋地笑了聲︰“怎麼,躲著不敢見我,是怕我要你對我負責?”

宋厭本來想說要負責也是你負責,但又覺得這話好像也不對,索『性』就沒說。

夏枝野見他不講話,慢悠悠道︰“躲也沒用,這可是我初吻,你怎麼著也得補償我下,比……”

拖長腔調,語氣含混得曖昧。

宋厭指尖頓住。

夏枝野斂住笑意,正經道︰“比杯多肉葡萄少冰加芝士怎麼樣?”

宋厭︰“……”

冷漠地掰響了指節。

尷尬個屁,跟這種人有什麼好尷尬。

門外夏枝野還不怕死地打著商量︰“哎呀,厭哥,就給我買嘛,別人同桌收到秋天第杯『奶』茶了,就我沒有,多沒面子。而且你看我剛才還為你犧牲了我肉/體,你就……唉,厭哥,輕點,疼。”

話沒嗶嗶完,化妝間門就被打開了,隻蒼白瘦削手忍無可忍地伸出來,把攥住了他衣領,然後拖進化妝間狠狠揍了頓。

揍完後,施暴者拿起手機,面無表情地推開門︰“芝士要不要分裝。”

“要。”被施暴者笑著跟了上來,把勾住宋厭脖子,吊兒郎當地起往外走。

仿佛那些因為個算不上吻吻而倉惶加速心跳及那些模糊未知尷尬須臾間散了個乾淨。

至於最後散了哪裡,便是各自事。

總歸沒人願青桃完全未熟季節就沖而冒昧地觸踫它。

少年人隻想眼前快樂。

比本來為就宋厭這小薄臉皮怎麼著也得個星期不搭自己,結果現下就哄好了,夏枝野已經十分知足。

宋厭這人其實全上下就只有嘴硬,實際上耳朵軟,腰軟,臉軟,心軟,連揍他拳頭軟跟貓撓癢似。

不過說到軟,其實嘴巴也軟。

回想起剛才唇間觸感,夏枝野嘴角笑意不自覺深了些。

宋厭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夏枝野勾著他脖子往回帶了帶︰“沒什麼,就是覺得我們班這次第應該穩了。”



果是前評委組評獎,就班這種掀翻房頂式演出,給個安慰獎就不錯了。

但偏偏這次是觀眾投票,於是就毫無疑碾壓式姿態拿到了第。

碾壓到什麼程度呢。

概就是全年級只有812個人,愣是收上來了931張統票,其中還有827張票投了《梁山伯與祝英台》。

對,統票老師也沒什麼好說,只能假裝他們年級本來就有這麼多個人。

頒完獎,拿到獎金,阮恬說話算話,又貼了千塊錢,讓孔曉曉組織吃燒烤。

第二天就是國慶,不用上課,不用早起,除了幾個裡住得遠幾個天早要出遠門,基本報名參加了。

最後聚餐名單統計出來總共21人,數來數卻數出23個人頭。

孔曉曉看著『插』人堆裡商淮周子秋︰“你們倆十三班好意思嗎?要臉嗎?不怕被打嗎?”

“哎呀,曉姐,你這話就說得太見外了。就我們夏爺這關系,能是外人嗎?你沒看見他們表演時候就我們倆喊得最賣力嗎。”商淮拋眉弄眼。

孔曉曉挑了下眉︰“你們倆夏爺是什麼關系?我怎麼不知道。”

“贅婿啊。”商淮想沒想,指著周子秋,“我房,他二房。”

夏枝野︰“想死嗎?”

商淮立馬改口︰“宋厭房,我丫鬟,他車夫。”

孔曉曉聽到這話,樂了︰“你這麼說倒也不是不行,走吧,起。”

旁突然被房宋厭︰“……”

夏枝野看著他小臭臉,笑著︰“怎麼,當主母,突然多了個傭人,感覺何?”

宋厭極致漠然︰“感覺終於知道你們三個為什麼是朋友了。”

“為什麼?”

“因為只有傻子才會喜歡傻子。”

“……”

夏枝野覺得,說得也不是沒有道。



逢烤必過是開三中後門燒烤店。

因為價廉物美名字吉利,生意向不錯,二十來個人屋裡壓根兒坐不下,就馬路邊上擺了幾張桌子,分開坐。

宋厭坐下之前,他那塊兒桌子椅子基本已經被夏枝野擦乾淨了。

擦完,夏枝野隨手接過菜單,︰“你能吃辣嗎。”

宋厭︰“還行。”

“微辣還是中辣。”

“中辣。”

“吃羊肉嗎?”

“不吃。”

“五花肉呢。”

“行。”

“素菜喜歡吃什麼。”

“隨便。”

坐他們對面商淮周子秋言難盡地沉默著,偏頭小胖趙睿文︰“他們平時班上就這麼目中無人嗎?”

小胖見慣不慣︰“差不多吧,反正我這175高加175體重他們眼裡基本上螞蟻差不多,就連買杯『奶』茶不帶我。”

說完,對面本來點菜夏枝野抬起頭,舉起了手邊多肉葡萄。

眾人︰“?”

夏枝野︰“秋天第杯『奶』茶。”

眾人︰“?”

夏枝野︰“我同桌買給我。”

眾人︰“……”

片刻無言。

商淮拍了拍小胖肩︰“苦了你了。”

小胖拍了拍商淮腿︰“共克時艱。”

夏枝野喝了口『奶』茶,往椅背躺︰“果我沒記錯話,某人今天晚上表演節目那把吉他好像有我半功勛章。果覺得苦話,麻煩先結下帳。”

商淮乾脆利落︰“對不起,爸爸,我錯了。”

說到這個,宋厭才想起來今天十三班節目好像就是商淮周子秋組織樂隊表演。

唱得確實不錯,好像還拿了二等獎,只是沒想到那把吉他居然是夏枝野給湊錢買。

這人果然瞎方。

看著宋厭表情,商淮似乎猜到他想什麼︰“厭哥,我給你說,我們夏爺這人可仗了,對邊人特好,認識他絕對不虧。”

宋厭垂下眼睫沒說話。

商淮為他不信︰“真呀,就說我吧,初中時候夏爺還隔壁實外,我三中,那時候我發育晚,長得矮,天天被搶錢,夏爺還不認識我,但路上遇見了,就幫我出頭打架,後來打著打著就打熟了。”

“再後來我初三,想組樂隊,結果其他人不搭我,就夏爺覺得我行,然後拉上周子秋,我們仨打了整整個暑假個寒假黑工,最後才攢夠錢買了吉他鍵盤架子鼓,組了樂隊,還參加了上次青年音樂節表演。你說我們夏爺這人靠譜不靠譜?”

正好燒烤店老板把啤酒送了過來,商淮隨手拉開聽,咕咚咕咚口氣灌完,把易拉罐拍︰“而且我給你說,這次也就是夏爺不肯背叛你們班,不然跟我們起上台話,你就知道夏爺打架子鼓有多帥了。當年簡直風靡全校,好多人喜歡他,我幫他收女生情書收不過來。”

夏枝野聽見這句話,指節搭桌上輕叩了下,意有打斷。

商淮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怎麼了。”

“沒怎麼。”夏枝野散漫道,“就是想糾正你個事實『性』表述錯誤。”

商淮︰“?”

“不止女生情書,還有五封男生情書。我這個人招人喜歡程度是跨越『性』別超越年齡男女老少全面通殺,請不要狹隘地替我劃定受眾範圍,這樣很不嚴謹。”

眾人︰“……”

這人為什麼可這麼不要臉。

但這話他們不敢直接說。

只有宋厭冷著臉把聽雪花啤酒往夏枝野面前拍,直截了當︰“麻煩要點臉。”

夏枝野單手接過易拉罐,食指扣住拉環,輕輕勾,嗤啦聲,白『色』泡沫就錫灰『色』金屬冒出,然後推回宋厭面前,哄小孩般笑道︰“當然,肯定沒有我們宋喜同學招人喜歡。”

“宋你媽……”

沒說完,電話就響了,看來電顯示,即將出口“喜”字無疾而終。

“我接個電話。”

宋厭起離座。

他來南霧滿打滿算已經個半月了,這是宋海第個電話。

接通時候,沒有任何噓寒暖關心候,甚至對於為什麼他開學考試成績只有五百多分及今天又是為什麼突然買了千多朵玫瑰,全然不關心。

只是開門見山句︰“後天你媽祭日,天回來。”

宋厭語氣沒什麼情緒︰“我不想回。”

電話那頭語氣更沒什麼情緒︰“不想回也行,天我們要樂樂姥姥姥爺過中秋,沒時間給你媽掃墓,你要是良心過得,自己看著辦。”

宋厭耷著眼瞼,看著地面,半晌,冷淡聲︰“天晚上回。”

“嗯。”

話音落,電話那頭立刻變成了冰冷忙音,沒有絲毫停滯。

宋厭垂下手,低頭看向地上小水窪,裡面倒映出自己孤零零人影歪歪曲曲醜陋不堪,只剩渾濁骯髒。

回過頭,後燈火亮通達,有人圍著夏枝野說著笑著,眾星捧月般醒目熱鬧。

他突然之間就有點羨慕夏枝野。

能招人喜歡,多好。

不像他,小到只是個招人厭煩累贅。



宋厭回到桌上時候,燒烤已經端了上來。

夏枝野拿了串五花肉遞給他︰“有事兒?”

宋厭順手接過︰“沒事兒。”

等肉送到嘴巴裡時候,手腕頓了下。

夏枝野︰“怎麼了。”

宋厭停頓片刻,還是選擇繼續把五花肉送進了嘴裡︰“沒怎麼。”

就是這個辣度確定只是中辣嗎,為什麼會比北京變態辣還要辣。

但果直接說他被自己點中辣辣到了,又有點沒面子,於是強裝面不改『色』,繼續細嚼慢咽。

結果辣度實有點超出他承受範圍,逞著強吃完串後,嘴唇已經開始泛起不正常紅,還忍不住張開點,不自覺地往裡輕輕吸著氣。

“嘶兒嘶兒”,看就是被辣著了。

夏枝野難得看到宋厭沒那麼鎮定樣子,遞過罐冰啤酒,輕笑道︰“緩緩。”

宋厭強撐著︰“不辣,不用。”

死鴨子嘴硬。

夏枝野忍著笑︰“不辣話,那就再來串?”

“……”

幼稚挑釁,傻子才會上當。

然後宋厭就拿起了串裹滿辣椒面土豆片,面無表情地送到了嘴邊。

夏枝野看這傻子還真吃,正準備搶下來,宋厭卻已經吃到了第口,然後沒忍住咳,辣椒面瞬間就嗆到了喉嚨裡。

就算不怕辣人被辣椒面嗆到喉嚨也夠難受,更何況宋厭本來就不是很能吃辣,那感覺時間簡直就像上了天。

宋厭強忍著眼淚,等背過後,才彎下腰側擋著嘴,盡量克制地低咳著。

少爺就是少爺,這時候還不忘記餐桌禮儀。

夏枝野邊替他拍著背,邊把手邊唯水源罐冰啤酒遞過,沖商淮道︰“老板有沒有涼白開糖,有話就拿過來,越多越好。”

宋厭實被辣得難受,也不顧夏枝野遞過來是什麼,接過來就咕咚咕咚地往下灌。

冰涼『液』體順著舌尖喉嚨路流淌而下,浸潤過被辣椒灼傷細胞,安撫下那絲絲疼痛燥意,總算舒服了些。

於是等商淮拿著涼白開回來時候,宋厭已經就著夏枝野手灌下了三罐,然後趴桌子上,似乎想緩緩。

商淮看了他面前空空也易拉罐們,又看了看自己手裡水壺,有些遲疑︰“……那什麼,還需要嗎。”

“放這兒吧。”夏枝野打算待會兒拿這水給宋厭涮涮烤串,“糖呢?”

“哦,這兒呢,話梅糖,薄荷糖,巧克力糖,要哪個?”

“薄荷吧。”夏枝野順手拈了顆,剝開,拍了拍宋厭,“吃糖。”

宋厭抬起頭,乖乖張開嘴,眨巴著眼楮,沒說話。

小胖︰“……”

商淮︰“……”

周子秋︰“……”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覺得這個畫面有些驚悚。

夏枝野也覺得有點不對。

雖然平時宋厭懶得剝糖,是自己剝好送到他嘴邊,但他般是看不看直接吃,不可能像現這麼……呆。

夏枝野指尖捏著糖試探般地左右晃了下,宋厭腦袋也跟著乖乖左右晃了下。

夏枝野上下晃了下,宋厭也上下晃了下。

夏枝野把糖送進自己嘴裡,宋厭也就乖乖看著,眨巴眨巴眼。

夏枝野︰“……”

完了。

小胖他們也反應過來︰“不會吧,這是啤酒,才八度,就三罐,然後醉了?”

商淮也不信,伸出根手指頭比劃到宋厭面前︰“加等於幾?”

宋厭︰“二。”

商淮呼出口氣︰“看來沒醉。”

周子秋嫌棄道︰“你對智力正常要求標準是不是有點太低了?”

商淮不服︰“那你來。”

周子秋轉過︰“乘二乘三乘四乘五乘六乘七乘八乘九再乘十,等於多少?三秒之內,請作答。”

完全沒有喝醉智力平時毫無二致商淮小胖︰“?周子秋,你這個題是不是有點為難人?”

話音剛落,宋厭答道︰“3628800.”

商淮小胖︰“??”

拿出計算器摁︰“……”

“對不起,是我們淺薄了。”

就宋厭這智力狀態現扔到數學考場上說不定還能拿個滿分回來,但是這麼乖巧溫柔不暴力狀態實不符合他們對宋厭認知。

商淮︰“他到底醉沒醉啊?”

夏枝野︰“沒醉話你覺得你們現還能完好無損活著?”

“……”

說得也對。

夏枝野懶得搭他們,剝了顆糖喂給宋厭,讓他緩緩舌頭痛感後,就背起人書包,扶著他座位上站了起來︰“行了,你們吃吧,我先帶宋厭先回了。”

“別啊,夏爺,這才剛上菜呢,回幹嘛?”商淮連忙阻攔。

夏枝野瞥沒瞥他眼,只是替宋厭把校服拉鏈拉好︰“你沒看他已經醉了。”

“醉就醉了唄。”商淮不能解,前聚餐,哪次不是有人先醉,也沒看夏枝野怎麼樣啊,“而且這是不挺好嗎,還會做算數呢。”

夏枝野不想回答他。

入了秋,夜裡本來就涼,宋厭又不能吃辣又不能喝酒,現還是這麼個狀態,扔這堆不靠譜人裡實不放心,還是早點帶回睡覺比較好。

旁周子秋看了倆人眼,把準備上強行留住人商淮把摁下︰“想好好活著就坐下來吃你。”

商淮︰“?”

為啥?他沒懂。

但周子秋說話般沒錯,想了想,到底沒留。

宋厭也很配合,乖乖被夏枝野帶到路邊。

夜『色』已深,車輛稀少,現這個點宿舍肯定是回不了,夏枝野低聲道︰“我現帶你我好不好。”

宋厭點頭︰“嗯,好。”

然後伸出了手。

夏枝野︰“?”

宋厭︰“牽牽。”

夏枝野︰“……”

那瞬間他有點被宋厭可愛到了。

忍不住彎起唇角,然後牽過宋厭手︰“好,哥哥牽牽。”

個超過米八男生就這麼穿著校服,手牽著手,緩步走秋天微涼夜裡。

夜幕低沉濃重,路燈昏黃微顫,蟲蟄發出最後衰弱鳴叫,少年們往歸。

宋厭突然說︰“我聞到桂花香了。”

夏枝野解釋︰“這條巷子前種了好多桂花樹,現『奶』『奶』院子我院子裡還有棵。”

宋厭應道︰“哦。”

夏枝野又說︰“它名字其實叫載酒巷。”

宋厭偏過頭︰“我們是住載酒巷裡嗎?”

夏枝野覺得宋厭這個人稱代詞用得很有意思,也偏過頭看向宋厭。

宋厭正微抬著頭。

平時懨懨耷著眼睫這會兒無辜掀起,『露』出漆黑起霧雙眸,嘴唇因為之前被辣著緣故紅得有點異常。

整個人仰著頭看過來時候,就顯得特別乖巧。

夏枝野沒忍住,拿出手機,拍了張,然後才答道︰“嗯,我們住載酒巷,就是這間小院子,記住了嗎?”

宋厭乖乖點頭,夏枝野又笑了。

手牽著他,手掏出鑰匙,打開了院子門。

門剛開,隔壁門也開了,小麻將噠噠噠地跑出來,把抱住夏枝野膝蓋︰“小麻將個星期沒見到野哥哥了!好想野哥哥呀!”

緊接著後面劉『奶』『奶』也跑了出來︰“小麻將,給你說了,晚上別『亂』跑。誒,小野,你怎麼回來了?哎喲,小宋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上股酒味兒。”

夏枝野︰“他喝了點啤酒,不小心就醉了。”

“哎呀,你說你們這些孩子,這麼冷天還跑喝什麼啤酒啊?晚飯吃了沒?看就沒吃。等著,『奶』『奶』給你們熬點小米粥,櫃子上有蜂蜜,你先泡杯給小宋喝。”

劉『奶』『奶』『操』心地嘮叨完堆後,就慌裡慌張地拎著小麻將跑進了廚房。

宋厭站原地,視線跟隨她方向,眨巴眨巴眼。

夏枝野看著他這樣,猜他可能沒能消化過來劉『奶』『奶』說這段口音濃重南霧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正準備解釋。

宋厭就開了口︰“她肯定很愛你。”

夏枝野沒想到宋厭會突然說這個,眉骨微抬。

宋厭說︰“她會罵你,還會給你做飯。”

夏枝野打趣道︰“這就算很愛了?”

宋厭很認真地點頭︰“嗯,因為沒有人罵我,也沒有人給我做飯。”

頓了頓,又搖了搖頭︰“不對,阿姨會給我做飯,但那是因為給她錢,她也不能算愛我。”

平時冷漠又強硬個人,這會兒耷著腦袋,認認真真地字句地說著這些幼稚話語,讓人沒來由覺得心口發酸。

夏枝野想起之前宋厭說過小時候是阿姨告訴他男孩子打耳洞好養活話,才終於確定,宋厭這位小朋友小時候原來真沒人疼。

也難怪會養成這麼難親近臭脾氣。

可是也只是看起來臭而已,實際上很可愛。

看不得別人被欺負,也看不得別人為難,嘴硬心軟,口是心非,那些不愛他人到底怎麼忍心。

夏枝野想著,宋厭已經再次抬起了頭,看向他,眼裡倒映著夜幕︰“你說我是不是個特別招人討厭小朋友?”

夏枝野心尖扯,低聲︰“宋厭小朋友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果不是特別招人討厭話,為什麼沒人喜歡我呢?爸爸也不喜歡我,媽媽也不喜歡我,小帶我阿姨也不喜歡我。”宋厭歪著腦袋,緩緩眨了下眼。

之前眸間蘊著那層淺霧,被他這緩緩眨,就化成了眼睫上不易察覺濕潤,像是試圖藏起某種脆弱情緒,漆黑眸子裡就只剩下了深沉未知夜空。

他很認真地思考。

像個沒有做錯什麼卻因為想要被人喜歡而努力試圖改正小孩。

委屈又茫然。

夏枝野心臟突然被扎了下。

被扎這下感覺強烈程度甚至遠遠超過了之前看見宋厭換衣服舞台上不小心親吻到他臉頰時心臟加速程度。

盡管他不知道宋厭曾經經歷過什麼,但是看著時刻宋厭模樣,某種情緒就像忽然洶湧漲起『潮』,瞬間沒過他心臟,帶來窒息式麻痹酸楚。

後來夏枝野想,盡管那天晚上他還不白他對宋厭升起情緒到底是什麼情緒,他對宋厭說出喜歡也還並不完全是後那種關於愛情喜歡。

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那天晚上他第次產生了種想讓某個人後有人疼荒誕沖。

於是他伸手輕輕『揉』了『揉』宋厭腦袋,少年嗓音桂花香裡浸潤得低沉而溫柔。

他說︰“怎麼會沒人喜歡你呢,起碼我就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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