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宋厭應該是真實意氣想跟夏枝野打一架。

話音剛落， 一個拳頭就直直揍了過去。

夏枝野還沒反應過來，全憑本能往後一退，然後就一手抱盆， 一手握著手機被抵到了牆角。

而宋厭拳頭正好擦過他耳側，裹挾著一陣迅猛拳風，狠狠錘到了牆上。

兩人保持著這樣詭異姿勢沉默三秒後， 夏枝野試探地問出兩個字︰“壁咚？”

“......”

壁你爸爸的咚。

宋厭反手就想撬開夏枝野的顱骨看看這人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麼長的。

然而一抬頭，看見夏枝野眨巴眨巴桃花眼和他手裡緊緊抱著一大盆衣服，又覺自己沒道理。

球鞋是自己要送， 匿名也是因為自己怕夏枝野心裡有負擔才這樣選擇的， 而站在夏枝野的角度來說， 來路不明的禮物本來就不應該收，至於賣資料搶生意這件事就更是各憑本事。

所以說到底， 夏枝野從頭到尾也沒做錯什麼，人家甚至還幫自己洗衣服，自己該說聲謝謝才對。

可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宋厭裡卻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堵得慌。

一想到他在這裡省吃儉用地給夏枝野送球鞋， 夏枝野卻在那頭想方設法給他喜歡的人送禮物，裡就悶悶地發脹，說不清緣由，也不太講道理。

反正就是心煩意『亂』， 看見夏枝野這雙招人的桃花眼就想給他兩拳，免一天到晚『亂』拋媚眼。

然而最終這一還是揍在了牆上， 然後冷冷收回拳頭， 接過盆子，轉過身，一言不發地晾起衣服， 一臉大“老子今天不開”怎麼藏也藏不住。

夏枝野這才回味過來宋厭剛才不是在壁咚，而是真想的揍他，而且估『摸』著那一拳如真揍到他身上話，起碼斷一根肋骨。

求生欲讓他意識到事情嚴重『性』，低聲問道︰“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宋厭面無表情︰“沒不高興。”

“你這還叫沒不高興？”

“我天生面癱，你介意？”

“......”

不敢介意。

夏枝野乖巧答道︰“不介意，喜歡，非常好。”

“那就給我讓開。”

宋厭晾完衣服，回過神，發現夏枝野堵住陽台門，沒好氣地掀起眼皮。

夏枝野才發現宋厭今天的不高興有點不對勁，相比之前那些正兒八經不開和冷漠，今天這個不高興怎麼看怎麼都有點發小脾氣意思。

他倒是不介意宋厭發點兒小脾氣，但是他沒想明白宋厭為什麼突然發小脾氣？

“是不是遇上什麼不開事？”夏枝野垂眸看向宋厭。

宋厭平靜答道︰“難道你覺今天有什麼事值得我開？”

怨念好像還挺大。

夏枝野回憶一，今天除了乾洗店關門所以某位大少爺不不親自動手洗兩個小時衣服加地板還沒洗明白以外，好像也沒發生什麼值得宋厭不開事情。

難道宋厭真討厭洗衣服已經討厭到了這種程度？

看來自己買洗衣機的計劃必須得提前。

夏枝野順手幫宋厭把他腦袋頂上那幾根氣立起來的呆『毛』壓去︰“放心吧，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從此以後你衣服就是我衣服，我會像對待親生衣服一樣對待它們的，絕不讓你們受半點委屈。”

“......”

宋厭覺夏枝野這個人不被揍一頓實在太可惜。

‧

不過宋厭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揍夏枝野，冷著臉洗漱完後就躺上床。

大概是因為火氣沒發出來，一晚上一直沒怎麼睡好，連助眠『藥』也沒了效，隻覺裡煩悶得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腦袋有些昏沉，宋厭也沒當回事，到了教室就準備趴在桌上開始補覺。

夏枝野把一袋『插』好吸管熱豆漿和一顆剝好茶葉蛋遞到他跟前︰“早飯吃再睡。”

聲音低柔，明明很普通一句話，聽上去卻像是在哄小孩。

前桌小胖和趙睿文嘖嘖搖頭，覺簡直沒耳朵聽。

只有宋厭本人渾然不覺，懨懨支起身子，習以為常地接過豆漿，喝一口，微皺起眉︰“苦。”

“苦嗎？”夏枝野從他手裡拿回豆漿，就著吸管喝一口，“不苦啊。”

“可能早上起來嘴巴不對吧。”宋厭沒什麼胃口，把早餐往夏枝野那邊一推，就又懨懨趴，闔上眼。

眉頭輕折，看上去困倦得難受。

夏枝野也就沒再鬧他，就著他剛才喝過吸管，慢條斯理地把剩下豆漿喝完。

回過頭想講八卦卻無意目睹了這一幕小胖和趙睿文︰“......”

這老夫老妻的既視感會不會也太強烈些。

“今日份gay氣有些超標。”小胖嘖嘖搖頭。

趙睿文點頭︰“臣附議。”

夏枝野就看不慣這倆人大驚小怪的樣子，一手捏著豆漿袋子，一手勾著英語選擇題，眼皮都沒抬︰“有事就說，有屁快放。”

“也沒什麼，就是想讓你幫我們看一這個學習資料值不值得買。”

夏枝野手指微頓，撩起點兒眼皮︰“什麼學習資料？”

“喏，就是這個。”趙睿文把手機推到他跟前，“昨天群裡新來了個like大神，一來價格就抬到了和帥神一樣，說是只針對中上等成績拔尖沖刺，我有點心動，但不知道真假。”

夏枝野掃了一眼，隱約覺字跡好像有些熟悉，但也沒多想，看兩頁後，懶洋洋地把手機推回去︰“挺適合你，但小胖就算。”

小胖︰“為啥？”

夏枝野︰“因為你看不懂。”

“......”小胖場暴斃，然後詐屍，“算，我還是繼續支持帥神吧，說不定還能為他追妻事業添磚加瓦。”

夏枝野心理素質極好，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說得對，人家寒門子弟想給喜歡的人送個禮物也不容易。”

“就是，雖然我動like大神，但是帥神我也一樣會買。窮小子學霸和白富美校花的青春戀愛故事一旦成那就是人間佳話啊。”趙睿文推了推眼鏡，一臉向往，“我開始無比憧憬起這一年的平安夜，那該是個多麼美麗動人故事啊。”

“沒錯。”小胖捂住心臟，“帥神肯定是愛慘了那位白富美才會鼓起勇氣表白，我們又怎能視而不見。”

浮誇又做作話劇腔絲毫沒能喚醒夏枝野的羞愧之情，他十分認同地點頭︰“嗯，確實，愛慘了，想送禮物肯定也不便宜，所以你們記幫他多宣傳宣傳。”

“你放心。”

“沒問題。”

兩人應痛快，一旁趴著補覺宋厭卻煩躁地抓兩下後腦杓，從瘦削蒼白的指節間支稜而出的漆黑短發是肉眼可見暴躁不耐。

夏枝野以為他是嫌吵，一個眼神示意，趙睿文和小胖就閉上嘴默默轉回身。

然而宋厭只是單純地煩夏枝野。

平時也沒看他和哪個女生接觸，怎麼突然一就到了愛慘了地步？而且自己窮成這樣，他還想著送別人禮物，真是沒良心。

宋厭越想越煩，越想越氣。

最後煩著煩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連睡夢中偶爾兩聲低咳都充斥著不高興的情緒。

怎麼突然開始咳起來了。

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夏枝野想著拿上保溫杯起身給宋厭接了杯熱水。

剛回座位，阮恬就進教室。

不大的臉上戴了個很大的口罩，連說話時候都沒摘，嗓子還有些啞︰“同學們，十分抱歉，老師不小心感冒，嗓子有點撐不住，所以這幾天我們主要就是做題做卷子，等老師嗓子好了，我們再集中講解行不。”

“沒事，恬妹，你好好休息，身體要緊。”

“就是，我們還有英語課代表和班長，你放心吧。”

“對，實在不我們可以自習。”

這群小孩兒皮歸皮，關鍵時候還是很貼心，阮恬倍感欣慰︰“老師沒事兒，就是最近季節交替，降溫降快，也是流感易發期，你們一定要注意保暖，勤洗手，如身體有不舒服，一定要及時通知老師，隔離觀察，聽見沒？”

說完，余光正好瞥見教室後排角落裡宋厭還在趴著睡覺，看上去沒有要起來聽課意思，眼神一挪，看向旁邊的夏枝野，友情提醒︰“比如這個天趴在教室裡睡覺就很容易受涼感冒，建議同桌最好采取一關懷手段。”

夏枝野覺有道理，轉過身，取搭在自己椅背上一件厚外套，嚴嚴實實地給宋厭披了上去。

阮恬︰“......”

小胖︰“......”

全班同學︰“......”

倒也是種打法。

阮恬本意是想讓夏枝野叫宋厭起來，不過宋厭這孩子學習一向自覺，各種事情裡也有數，可能實在是困，想睡那就睡會兒吧。

在阮恬的縱容之，宋厭直接睡過兩節英語連堂。

但第三節課是數學課，羅偉可沒這麼好說話。

為了避免宋大喜又被罰站，夏枝野輕輕拍拍宋厭腦袋︰“宋厭，起床。”

宋厭壓根兒不搭理他。

夏枝野又捏了捏他耳垂︰“宋大喜，起床。”

宋大喜還是不搭理他。

夏枝野只能使出殺手　，湊到他耳邊︰“宋厭寶寶......”

宋厭寶寶頭都沒抬，反手就抄起一本英語練習冊砸了過去︰“你他媽煩不煩！”

嘖，起床氣還是這麼大。

不過鼻音今天怎麼這麼重，聽上去甕聲甕氣。

夏枝野『揉』了兩下他後腦杓︰“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宋厭腦袋疼得厲害，隻想睡覺，趴在桌子上，沒好氣道︰“關你屁事。”

夏枝野已經學會習慣『性』地無視他這些話︰“起來喝點熱水再睡。”

宋厭依然沒好氣︰“不想喝。”

“不想喝也要喝，你聲音聽著不對。”

“我都說，不喝，而且我聲音對不對關你屁事。”

宋厭被煩得不，坐起身，一把推開夏枝野硬塞過來的保溫杯。

秀氣眉頭煩躁地擰成一團，眼尾和臉頰泛出些異樣的『潮』紅，在蒼白的膚『色』上顯出一種明顯異常的病態。

夏枝野一斂去剛才笑嘻嘻的哄勸神『色』，一把抓住宋厭又準備趴下去的肩頭，嚴肅道︰“別動。”

伸出右手，掌輕柔地貼上宋厭額頭，感受到一向溫偏低的某人這會兒炙熱得異常的溫，夏枝野二話不說，用外套把宋厭一包︰“你發燒了，去醫務室。”

宋厭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舒服可能不是單純的因為沒睡好。

但這個節骨眼上發燒了可不是什麼小事，誰知道是流感還是新冠，反正無論哪種，傳染『性』都很強。

宋厭冷著臉一把把夏枝野推開︰“你讓開，我自己去。”

夏枝野反問︰“你自己怎麼去？”

“我自己愛怎麼去怎麼去。”

宋厭說著就戴好口罩站起了身。

然而一站起來，頭重腳輕的眩暈感就猛然襲來，渾身肌肉都透出一種無力酸軟，全然無法支撐他穩穩站立，更遑論多走一步，於是直接身體一軟，重新栽回到了座位上。

夏枝野連忙上前一把扶住他。

沒戴口罩，還湊這麼近。

宋厭裡一急，直接上手用力去推︰“你他媽能不能離我遠點兒！”

語氣又急又厲，眉頭緊皺，動作偏於本能，看上去是某種極度暴躁排斥的表現。

夏枝野想起昨天晚上宋厭就開始鬧的小脾氣，裡一沉，覺宋厭是不是發現什麼，不然怎麼會突然開始排斥他。

然而現在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是宋厭身體狀況。

他不管宋厭推搡，扶著他站起來，語氣冷靜︰“先去醫務室再說。”

“我說了我自己能......『操』，夏枝野你幹嘛！”

宋厭話還沒說完，身體突然一軟向栽了去，緊接著就感覺到自己驟然騰空，被夏枝野一手攬著腰，一手架著膝蓋窩，打橫抱了起來。

『操』。

眾目睽睽之，他一個大男人被公主抱起來，還要不要面子︰“夏枝野你他媽有病吧？！”

夏枝野臉上沒有任何一點玩笑意思︰“現在不是鬧脾氣時候。”

“誰他媽跟你鬧脾氣，你放開我，『操』......”

宋厭這會兒要力氣沒力氣，要腦子沒腦子，拚盡全力反抗兩下後，毫無用處，只能把臉整張埋進夏枝野衣領裡，假裝這樣其他人就看不見自己。

然而其他人全都看見。

整個高二一班親眼目睹了一場小情侶冷戰吵架和霸道校草公主抱後︰“......”

這他媽就是愛情吧。

‧

愛情不愛情，宋厭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想掐死夏枝野的都有。

然而盡管做核酸檢測和病毒檢測後，確認宋厭只是普通免疫力低下引起的發燒，但是為以防萬一，校醫還是決定先把他隔離在醫務室裡單獨觀察，不讓其他人接觸，因此宋厭暫時失去了親手掐死夏枝野的機會。

獨自一人躺在醫務室白『色』的單人床上，微蜷著身子，看上去脆弱又孤獨。

夏枝野站在窗外看著裡面宋厭背影，偏過頭，第一百零八次發問︰“我真不能進去？”

校醫都被他問得好氣又好笑︰“小同學，你再問我一百次，我也不可能讓你進去。”

“不是都檢查出來只是普通發燒了嗎。”

“那也不，這是學校，一切都要以防萬一。”校醫看眼時間，“而且同學，你該回去上課了。”

夏枝野偏回頭，重新看向屋內︰“沒事，我年級第一，不上課也。”

校醫︰“......”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不懂謙虛嗎。

如不是因為兩個人都是男孩兒，這戀戀不舍放心不極度擔憂的眼神他都該懷疑是早戀。

最後，看著夏枝野這樣子，沒忍住，嘆了口氣︰“，你要是怕他無聊在這兒乾守著也不是辦法，還不如去幫他收拾收拾東西，拿些什麼書啊，手機啊，平板啊過來，給他玩玩，還能打發打發時間。”

校醫這話說的倒是有點道理。

夏枝野點了點頭︰“嗯，。那你記得一定要一直守在這裡，窗簾不要拉，燈也不要關，不能讓他一個......”

“，你都說八百遍，快走吧！”

好脾氣校醫也實在忍無可忍，暴力地趕走了夏枝野。

夏枝野回到教室的時候，其他人也不避諱，紛紛湊上來關心宋厭病情。

聽夏枝野說宋厭沒事後，才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不過夏爺你今天公主抱了厭哥還沒被他打死嗎？”

說的人只是無調侃。

夏枝野卻沉默著沒說話。

暫時沒被打死，但等宋厭病好了，一切就不好說。

想到宋厭從昨天開始就好像很生氣樣子和今天直接排斥的暴力推搡，夏枝野覺宋厭可能是察覺到了自己對他有些不該有想法，所以才不高興了。

他不在意別人看法，但是他在意宋厭看法。

孔曉曉是女孩兒，思到底敏感些，夏枝野這一沉默，她就覺有些不對，小聲地試探問道︰“夏爺，你怎麼情不太好樣子？”

“沒。”

夏枝野敷衍地應一句，繼續幫宋厭收拾起東西。

拿出書包時候，沒注意，手機從側兜滑落，掉在了地上。

夏枝野彎腰撿起，準備塞回書包，屏幕卻自動抬起喚醒，夏枝野的目光瞬間就捕捉到了鎖屏上一條橫幅消息。

那條橫幅消息夏枝野並不陌生，是某個球鞋交易平台確認收貨24小時後的回訪信息。

[尊敬的宋厭先生，您於10月5日下午17時32分在我司購買的ajxxxx已簽收，請對產品和服務做出評價......]

10月5日下午。

和自己收到的那雙球鞋一樣的型號。

宋厭說是暗戀自己人送。

但是自己卻送到了失物招領處。

所以......

難道......

那一瞬間，夏枝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把東西囫圇往書包裡一塞，捏著手機，站起身︰“曉姐，我昨天交給你東西，還在失物招領處嗎？”

孔曉曉看著上一秒還一臉深沉憂鬱夏枝野這一秒就突然春風『蕩』漾起來，『迷』茫地眨了眨眼︰“在啊，怎麼？”

“沒怎麼，就是不招，有主了。”

夏枝野拎著書包飛快地往學生會辦公室跑去，臉上是怎麼壓也壓不笑意。

原來宋厭真喜歡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