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懷彎著眼楮問︰“暖和吧?”
“媽媽說我是小暖爐。”
陸修之抿了抿唇,視線落在兩人相交的手上。
小孩的手比他的小很多,哪怕兩隻手都用上了,也只能勉強合住手指。
司懷也在看手,他盯了會兒,仿佛發現了什麼新大路︰“哥哥,你的手好白啊。”
陸修之眼睫顫動,看著自己的手。
陰冷,慘白,不像個活人。
和對方奶白色的皮膚截然不同。
他唇角下壓,開口說︰“放手。”
司懷樂呵呵地松開。
指尖的溫熱消失,陸修之屈了屈手指,偏頭繼續畫畫。
沒過多久,耳畔響起了噠噠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陸修之微微恍神,下手的力度不禁重了幾分,在紙上留下一團汙漬。
“滴滴——”
聲音響起,空調緩緩開啟。
陸修之手一頓,抬頭望向前方。
小孩站在沙發邊,拿著比手還大的遙控器,遲遲沒有動作。
司懷看著遙控器上按鈕,陷入了僵局。
空調的開關按鈕和其他按鈕的顏色不同,很好分辨。
至於暖風、冷風、風速等等的按鈕,他就不知道了。
司懷不認識字,隻認得些拚音。
猶豫了一會兒,他又走向陸修之,小聲問︰“哥哥,哪一個是暖風呀?”
陸修之看著他,依然沒說話。
司懷扯了扯他的袖子︰“開了空調就不冷了。”
陸修之放下畫筆,吐出一個字︰“煩。”
司懷愣了下,低下頭︰“哥哥對不起。”
陸修之微微皺眉,抬手去拿遙控器,司懷卻拿著遙控器轉身。
他的手僵在空中,注視著司懷走向門口。
耷拉著腦袋,腳步聲更輕了,關門的動作也顯得小心翼翼。
陸修之半邊身體隱藏在陰影下,神情晦暗不明。
不知過了多久,門又開了。
幫傭站在門口,按著空調遙控器。
司懷仰頭看著她,等她調好溫度,笑著說︰“謝謝阿姨。”
“司少爺不用向我道謝。”幫傭說。
司懷又笑了笑,把遙控器放回原來的位置,扭頭看向陸修之。
他小聲說︰“哥哥,我不打擾……”
陸修之撩起眼皮,對幫傭說︰“準備點心。”
“是。”
陸修之看了眼司懷︰“坐。”
司懷眨了眨眼,察覺到陸修之的態度變化。
他立馬說︰“哥哥,你畫好了嗎?”
“我們玩兒吧!”
陸修之問︰“玩什麼?”
司懷往右一指︰“變形金剛!”
陸修之嗯了一聲,起身拿了一堆變形金剛,一股腦兒地扔到司懷面前。
他的動作很粗暴,其中一個大黃蜂還從沙發掉到了地上。
沒有摔碎,但多了幾道劃痕。
司懷心疼地摸了摸大黃蜂,往陸修之身邊挪了挪︰“哥哥,快來。”
陸修之半闔著眸子︰“你玩。”
司懷愣了愣︰“你不玩嗎?”
陸修之應了一聲︰“看你玩。”
司懷沒有強迫陸修之一起玩,他玩著變形金剛,也沒有冷落陸修之。
“哥哥不喜歡玩變形金剛嗎?”
“嗯。”
陸修之倚著沙發,靜靜地看著司懷。
這些玩具都是父母準備的,他不喜歡也不討厭,便留了下來。
“那哥哥喜歡玩什麼?”
“都不喜歡。”
“捉迷藏呢?”
“不喜歡。”
一個問,一個答。
下午轉瞬即逝。
司懷吃完兩人份的小點心,笑呵呵地和陸修之揮手告別。
“哥哥,我明天再來找你玩。”
陸修之聽見自己說了一個字︰“好。”
……
司懷下樓的時候,撞上了張欽洲。
張欽洲彎腰看他︰“小司懷,還記得我嗎?”
司懷︰“修路的叔叔。”
張欽洲︰“……”
司懷正要說話,司弘業走到兩人中間。
“張道長,我們先走了。”
不等張欽洲開口,司弘業抱起司懷,大步走出陸家。
司弘業︰“司懷,那是個壞叔叔,以後不要和他說話。”
司懷︰“叔叔還給了我平安符,不是壞人。”
司弘業眉關緊皺︰“這是騙人的東西。”
司懷歪著頭︰“有了平安符媽媽就不用吃藥了。”
“誰告訴你媽媽不用吃藥的?”
司弘業又問︰“是不是那個姓張的?”
“他騙完陸家又想對我們家下手了嗎,就知道這幫道士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說了很多話,司懷聽不懂,茫然地問︰“爸爸,有平安符媽媽也要吃藥嗎?”
司弘業︰“當然要吃藥,相信科學,相信醫學。”
“這狗屁倒灶的符紙是假的。”
可是媽媽說了有用。
司懷張了張嘴,沒有機會對司弘業說這句話。
因為司弘業把他放在門口,就轉身上了車。
“和你媽說一聲,今天有酒局,不在家吃飯了。”
司懷把他的原話告訴楊柔。
楊柔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把餐桌上的鮮花扔進垃圾桶。
司懷扒著飯,滿腦子都是平安符,沒有注意到她的行為。
吃完飯,楊柔把司懷交給保姆,直接回臥室。
司懷找了個借口打發走保姆,躡手躡腳的走到主臥門口。
門沒有鎖,他悄悄推開一條門縫,看見楊柔在吃藥。
司懷氣呼呼地跑回房間,修路的叔叔真的是騙子!
他不覺得媽媽在騙他,認為肯定是平安符沒用,所以媽媽又吃了藥。
司懷活了整整三年,第一次被騙。
晚上氣得睡不著覺,琢磨著明天去找騙子算帳。
深夜,司懷好不容易有了點困意,突然聽見一陣爭吵聲。
“司弘業,你還知道回來?!”
“小柔,你別生氣了,王局的飯局,我不敢推。”
“今天是我們的交往紀念日。”
“交往紀念日又沒什麼,我們都結婚四年了。”
“今天忘了交往紀念日,明天就是結婚紀念日!司弘業,你這兩年有幾天是在家吃飯的?”
“公司在上升期,我已經——”
“滾出去!”
啪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摔碎了。
司懷嚇了跳,連忙從床上爬起來。
他推開門,看見司弘業在樓梯口抽煙。
司懷小跑過去,壓低聲音問︰“爸爸,你又惹媽媽生氣了?”
司弘業掐滅煙,嘆了口氣︰“女人心,海底針。”
“我和你媽在一起那麼多年,第一次忘記交往紀念日,怎麼就氣成這樣了。”
司懷仰頭,茫然地問︰“什麼是交往?”
司弘業揉了把他的腦袋︰“就是兩個人在一起了。”
司懷︰“像爸爸和媽媽這樣嗎?”
司弘業哼了聲,得意地說︰“你爸媽這種叫結婚。”
司懷不懂︰“結婚和交往不一樣嗎?”
“結婚,是兩個人永遠在一起。”
“永遠是什麼意思?”
“就是很久很久很久……”
聽到那麼多“很久”,司懷大受震撼。
第二天
天氣很熱,陸修之給司懷準備了冰淇淋。
司懷吃到小肚子鼓起,他癱在沙發上,對陸修之說︰“哥哥,我們結婚吧。”
陸修之︰“嗯?”
司懷想,他要和冰淇淋永遠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陸修之︰為什麼不和冰淇淋結婚?
司小懷︰我又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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