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祝的預感很準。

這片逐漸擴張到整座城市的“極光”， 成為了接下來一段時間基地頭痛不已的問題。

白天是看不的。

一到了夜間，這些遊動的青綠『色』光芒就佔據了大街小巷，在高樓之間飄飄『蕩』『蕩』地延伸出去很遠， 一些酒店甚至在頂層旋轉餐廳推出了“晚餐最佳觀賞位”。

但是顧客的反響很糟。

為市中心的光學汙染太嚴重了， 到處都是廣告牌與霓虹燈，嚴重影響了觀賞效果。

至於大年初一的夜裡為什麼會那麼震撼的場面， 主要是因為新年慶典活動要放煙花，關掉了這些燈的緣故。

除了呼籲『政府』部門在“極光秀”期間控制燈牌數量，還遊客強烈要求延長一些商廈與電視塔的參觀開放時間，最好能持續一整夜， 為深夜到凌晨三點這個時間段是最理想的。

是的， 極光秀。

這是網絡上公認的說法，本年度最新出爐的網絡熱詞。

許多直播的up主帶著昂貴的拍攝設備趕來商都， 為了佔據樓頂的利地形，甚至拚團湊錢租下一間位於99層， 附帶樓頂泳池的高級公寓。

事情越搞越大，人們激烈討論著這是怎麼做到的，還人仔細研究分析了現有科技， 寫了一篇乾貨滿滿的文章。

商都官方只能保持沉默。

們很想順水推舟地解釋成科技創造新生活， 是為了迎接新年發展城市旅遊經濟搞出的“人造極光秀”，可是他們不知道這場莫名其妙的極光究竟要持續幾天，隨便說話會自討苦吃。

比如現在——

“初四的時候極光還在， 我就想幸虧沒有采用‘新年慶典’的說辭，不然三天年都過了呀！不然要說初五接財神，所以原計劃是持續五天嗎？”

“初六又下大雨，極光沒了，春節假期也結束了， 可是我們基地的人知道能量反應沒有停止啊——我真希望在一切結束之前，商都天天下雨。”

“你可閉嘴吧，蚌港的老城區都淹了，還下？”

陳岩看看朱祝，又看袁仲夏。

大家愁眉苦臉地蹲在吸煙區，悄聲說話。

“春節七天假沒了，初八也早過了！你們看看日期啊，今天都十五了，天氣預報說明天晴後天也晴！怎整？元宵節都過了新年慶典還在搞極光秀？總不能在網上帶節奏說，商都打算把活動搞到二月二龍抬頭吧！”

“咳咳。”朱祝直接被一口煙嗆到了。

平時基本不吸煙的，除非愁到睡不著覺。

袁仲夏叼著一根沒點的煙，瞪著陳岩說︰“借你吉言，真要是‘龍’抬頭，倒是好事。”

“呃，晏龍又不是睡覺。”陳岩怕隊長給自己一個爆栗，事先抱住腦袋，弱弱地說，“打雷也吵不醒的。”

“何止，自己就會打雷。”袁仲夏沒好氣地說。

袁仲夏問過韓齡，還看到了一段僥幸沒損壞的公路錄像。

雖然對戰細節拍不到，拍到也是扭曲的『色』塊，但是球狀閃電一個接著一個，再加上親身經歷的韓齡寫了一份報告，於是大家都知道了晏龍+陸笛的升級狀態可以『操』縱雷電。

聽起來很厲害，但是袁仲夏十分擔心。

就像使用槍.支需要承受後坐力，強大的力量也意味著會造成愈合的損傷。

特別是這種猝不及防之下，沒有經過任何訓練就貿然使用的“武器”。

“我都說了……不是打雷，是引發的弦共振，需要外在條件的。”朱祝頭痛地解釋。

關於這件事也在華夏內部差點炸鍋。

大家都以為商都出了超能力者！

商都拚命壓住了那條新聞，什麼大年初一高速公路怪物事件，出一條刪一條，還專門派人跟商都晚報劉記者溝通了一下，否則對方堅持不懈要報道。

得虧當天晚上“極光秀”登場，拉走了熱度，而超能力者什麼的，本來就是都市怪談，科學完全不認的。

反正小眾群體經常捏造一些超能力者的消息在圈裡自嗨，這次的公路怪物盡管是真的可是聽起來跟假的一樣，信的人自然信，不信的人都懶得瞥一眼。

外面是暫時糊弄過去了，可是內部壓不住啊！

燕京與別的基地在知道“德爾塔”的存在之後，覺得這像是天方夜譚，等到大家的三觀都重塑了一遍，立刻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重視程度，同時對一號仿生物神經元完成體的升級加大了關注。

“整個華夏……不，我估計還躲在暗處的德爾塔，都在關注咱們基地的情況，等待這場‘極光秀’什麼時候停止。”

朱祝現在的樣子活像個熊貓，眼袋烏黑。

是真的愁，就像陳岩說的，如果一直拖到二月、三月……這要怎麼辦？

總不能說這是商都保留節目吧！

普通人不知道，其他國家還能不清楚？隕石快要來了，你們發展個『毛』的旅遊經濟啊？

“這兩天我抓到了十幾隻鴿。”袁仲夏沒好氣地說。

鴿子是行話，指代那些被間諜雇傭或者控制利用查探消息的人，本國人，也外國人。

鴿子的頻繁活動，顯然是一個風向。

朱祝苦笑︰“我們不能強行叫醒晏龍，讓他跟陸笛注意一點，升級就升級別搞什麼旅遊副產品了……他們現在很可能處在毫無意識的狀態。你知道多少人催我們嗎？我們也急啊！我又不能沖進去抓著水母喊話！”

“夏教授也沒辦嗎？”

“別傻了，這可是弦理論……你知道能掌握這種數據有多難得嗎？”

朱祝說完發現大家還真的不懂，隻好粗略地解釋了一下。

科研組手裡多了好幾個新項目，全部跟“共振”關，夏教授的團隊聯系了華夏科學院的一群物理學家，所人恨不得一頭埋進數據演算與儀器觀察中，別說想極光秀的借口了，估計連自己今天吃了幾頓飯刷沒刷牙都記不清。

這種大腦內存佔用過高，導致生活程序運行卡頓的現象，在科學家身上是很常見的。

朱祝為曾經的涉密職務，成了“聯絡員”的最佳人選，所以只能出來扛鍋，每天想盡辦地跟各方溝通，重申晏龍與幽靈並沒有變成什麼超能力者，只能算是發現了一個全新的領域。

“德爾塔的事，通知地球聯邦了嗎？”陳岩忍不住問。

“沒有，聽說燕京方面連續召開了兩次會議，對這件事分歧很大。”

不是不想，是別人估計不信。

自家內部接到消息時，一度都覺得商都基地這邊的人受到了巨大刺激，集體產生了幻覺呢！

“看來是要掌握足夠多的情報拿出去在聯邦議會上拍在某些國家的臉上。”袁仲夏咬碎了煙蒂。

這十幾天，商都基地就差全員出動了，從那輛商務車駕駛座上的死者開始查，挖掘名叫理查德的精神體所蹤跡，想知道是通過什麼方式進入華夏的。

精神體雖然可以隱形，但是理查德這個脾氣可不像是會睡行李架的。

正值華夏春節，不管是境內航班還是境外航班基本上都沒空位。

死在公路上的司機名為“吉瓦”，持東南亞某國的護照。

經過大數據搜查，擁有這個名字的人與死者長相不符，護照是偽造的。

但是偽造技術很高，可以說跟真的沒什麼區別，像這種護照很可能是從某些掮客收來了竊賊手裡的遊客贓物，然後通過賄賂當地官員直接更換照片重新蓋章。

技術小組直接拆了這個死者的手機，通過入侵通訊網絡，確定這個人的行動軌跡。

遺憾的是，手機是在蚌港買的二手貨，只找出了這個化名為“吉瓦”的男人，在蚌港租車、住的酒店、以及吃飯逗留的地點。

每個監控視頻都不漏過的細查，截止目前已經發現了兩處可疑人員，其中一個跟奇方集團有關，另外一處已經人去樓空，可見德爾塔已經獲知了理查德的死亡，並且撤了相關外圍組織人員。

“休息時間結束，各自行動吧！”

袁仲夏推開門時，忽然發現基地內部遊『蕩』了十幾天的青『色』光流好像消失了。

隨後朱祝的腕式終端震動了一下。

“什麼？真的？太好了！”

朱祝激動地轉過頭對袁隊長說，“晏龍醒了，主動向主控室進行了聯絡請求。”

眾人都想跟著朱祝過去，可惜們還要去執行任務。

韓齡回過神來，連忙追問︰“等等，陸笛呢？”

***

主控室，所人都放下了手邊的研究，眼楮發亮地看著夏教授與晏龍進行聯絡。

晏龍沒有從主體分離出來，更像是升級初步成功之後，出來報個信。

一段段珍貴的數據，以及一個完整的主體能量結構圖被傳輸過來，主控室裡人心振奮。

“晏龍？”夏教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我在。”

回答的聲音一如往昔。

生物ai毫無缺損，仍舊有自我意識與思考能力，這簡直是比過年還要好的消息。

“陸笛的狀態怎麼樣？”

“……很累，意識在沉睡。”

晏龍的話語有一瞬間的古怪，很快就恢復了︰“我屬於陸笛的能量粒全部分隔開，保存在一個單獨的元件裡面，這塊元件隨時可以脫落把送出來。只是目前共振尚未停息，機房的隔離門最好還是不要打開，請讓陸笛暫時留在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