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拂, 樹影搖晃。
眼見著周謙維持著一個姿勢待了很久不動,齊留行玩了會兒手機,問他︰“對了,我中午陪你去見了人。晚上陪我去見一個人?”
“誰啊?”周謙問。
“就是跟我組合的人。”齊留行道, “他叫柯宇簫。”
“哪個宇啊?”周謙問。
齊留行︰“宇宙的宇。”
周謙沉思一下, 道︰“嗯。這名字不錯。‘天地玄黃, 宇宙洪荒。’”
“背《千字文》?”齊留行問,“所以, 見不見?我是想讓認識一下他。然後如果覺得可以,我們三個就一起去下個副本。他人真的很不錯。們找我【滴答時鐘】的時候, 我正在被怪打,那會兒幾乎沒意識了!
“果不是他冒死救我, 我早就死了!”
“行啊,見。不——”眼看著對面x區房間裡的人一動不動, 自己的系統面板也沒傳來任何消息後, 周謙跳下樹,眯眼走上前,盯住齊留行的眼楮,“我怎麼覺得一下子叛變了呢。一個副本不見, 就被別人收服了?”
齊留行︰“……”
周謙又問︰“我是跟他去兩個不同的副本, 最後會跟誰組隊?”
齊留行愣了半天,然後說︰“好幼稚啊。怎麼不問,和柯蕭雲同時掉進水裡,我會救誰?”
“哦。那如果我們同時掉進水裡,救誰?”周謙繼續追問。
齊留行眨了好幾眼,最後板著臉吐出兩個字︰“無聊!”
這日下午,周謙和齊留行沒能再離開醫院。
柯宇簫以探病的名義, 帶著一束鮮花來到他們的病房探望。
他帶來了挺多精致的小點心。
那些小點心是當地很有名的一家手工點心鋪賣的,每天出貨量很少,價格也頗為不菲,周謙一眼認出這點心的品質,於是看向柯宇簫的時候,就顯得非常和顏悅『色』。
柯宇簫大概25歲左右,比齊留行大了不少。
柯宇簫的簫是遠程攻擊,按齊留行的說法,他們倆一個近戰、一個遠程,正好可以打個配合。
此外,柯宇簫的技能非常特殊,能起到加buff的作用。
舉例,齊留行的劍招果只能刮痧,柯宇簫的簫聲可以為他增加攻擊力,讓他不再刮痧,是對敵人造成高額的真實傷害。
柯宇簫氣質溫和,看上去非常好說話,身上有股很神奇的居家感。
但他絕對不軟弱,骨子裡應該很強大。大概類似於那種,平時他會做做飯、澆澆花,但一旦需他上前線拚,他也能馬上提槍上陣的感覺。
周謙坐在椅子上吃點心的時候,柯宇簫和齊留行兩個人坐在長椅上聊天。
周謙發現,老在自己面前裝高冷劍神範兒的齊留行,在柯宇簫面前簡直有點話癆。相對的,柯宇簫就跟人年長的哥哥一樣,是一副非常善於傾聽的樣子。
周謙有意無意聽著二人談話,捕捉到什後問︰“柯宇簫,所以你是很老的玩家了?精神方面有問題嗎?”
“嗯。剛出院不久。前為家裡和工作的事,有點抑鬱。”柯宇簫道。
“玩遊戲多久了?”周謙問。
柯宇簫道︰“兩個月。不我去的副本不多。拿的成就也一般。我會有針對『性』地、側重『性』地選擇一些能提升技能值的副本。但們玩的有隱藏成就的,我一次都沒去過。”
“哦。那你其實下回可以跟我一起。我又開啟了一個有隱藏成就的副本。只要們跟我組隊就能去。對了,剛才說——”周謙望向他,“說的神級玩家?怎麼回事?”
“這遊戲的玩家有兩種,神級玩家,和普通玩家。二者間的訓練方式完全不同。”柯宇簫道,“我們普通玩家到最後,很可能會成為訓牧人。”
“這個我知道。但說神級玩家……能當npc?是怎麼回事?”周謙問。
“s級以下的普通玩家,玩的都是很普通的副本,難度在四級以下左右。神級玩家並不是能當所有副本的npc的,他們只能去四級以下的副本客串,將精神載入npc。”
柯宇簫解釋道︰“此外,載入npc後,他們不能違背人設、不降低副本難度。很多時候,他們反而會增加遊戲難度。為他們要挑選訓牧人。”
略作停頓,他又道︰“不我聽說,也少有神級玩家這乾。首先,這會耽誤他們自己闖副本、升級的時間;其次,很多npc也挺慘的,幹嘛去受那罪?遊戲副本,系統都設計好了,那就直接讓系統去篩選玩家好了。”
周謙眼神一亮。“那麼……如果神級玩家,成為了npc,我們就不可以在系統裡聯系到他。也就是說,他會處於【離線狀態】?”
柯宇簫道︰“也許吧。不我沒見。對於相關的信息,也都是聽說的。”
【137】每次“上線”,都是在薑余清醒的時候。
【137】表示,受製於規則,他什都不能說。
所以……所謂的【下線】,其實就是他們的精神載入npc了?
還有呢……
那隻龍出現的時候,薑余清“暈倒”了,用何小偉的話說,他像是死了一樣。
某種意義上說,可不可以理解為,薑余清的精神離體了?就跟靈魂出竅差不多情況?
另外,龍為什會出現呢?
或者換個問題,時為什會出現一個明顯不符合副本應有難度和設計邏輯的,由s軍的屍體構成的巨怪呢?
離開《遺願清單》後,周謙然聯系過何小偉,詢問了自己昏倒後的詳細情況。
據他所說,時司徒晴一反常態地沖向巨怪,巨怪因此更生了……
於是此時此刻,由齊留行繼續和柯宇簫兩個人聊天。
周謙走到陽台上,聯系上了司徒晴。“對那個巨怪,知道些什?”
“我也只是猜測。”司徒晴回答道,“我聽我弟弟穆生提,他好像可以修改副本難度。他本來還說……”
自嘲地笑了笑,司徒晴說︰“他說,我放心地去闖副本。果遇到我不去的地方,他會用那樣稀有道具幫我直接改設定降低難度。現在看來,他嘴裡確實沒有一句實話。”
“那你弟弟現在人呢?”周謙問,“方便說嗎?”
“不知道。離開遊戲。我回到出租屋,發現他不見了。”司徒晴道,“可能……可能看到遊戲裡的那一切,他認為我背叛他了吧。他認為我投靠了。”
周謙捕捉到什︰“出租屋?沒有住院?沒有精神病嗎?”
“沒有啊。嗯等等……”司徒晴擺擺頭,“也許我有吧。不然我前為什會被穆生洗腦?提醒我了。我可以去檢查一下。”
“有發現……這遊戲裡很多玩家都是精神病院的人嗎?”周謙問。
“有。”司徒晴道,“不我以為這很正常。他們或多或少受了刺激,這才瘋的吧。他們為什受刺激?大概是因為生活遭遇了重大變故。這樣他們就有所求,想實現心願。所以……遊戲找到了他們。這好像很合理。至於我……
“我是被穆生忽悠進來的。不我並不知道,他一開始是怎麼接觸到這個遊戲的。他是賭徒,並不是玩家。”
司徒晴說的,乍一聽合理。
不周謙並不認可她的判斷。
畢竟也有很多人並不是因為遭遇變故才瘋的,是神經本身出了問題,那是病理『性』的損傷。
但從司徒晴的話裡,周謙也有了很大的收獲。
現在關於這個遊戲,他徹底有了更新的認識。
第一、這個遊戲很早開始就來到人間了。
第二、大部分玩家是從精神病院選拔的,但也有一些人,並不屬於精神病院,比父親公司的員工,以及司徒晴。
另外,現在在自己病房內和齊留行聊天的柯宇簫,也比較特別,他已經被徹底治愈,離開精神病院,但他依然是玩家。
想到這裡的時候,周謙聽到電話裡的司徒晴,傳來了一聲嘆息。
“受穆生的影響,我進這個遊戲,原本是想幫他換條腿的。可是只要開始第一個副本,遊戲就會對我們下次進副本的時間做出要求。超出時間不進副本……我會死。所以盡管沒有穆生的牽絆,但我現在必須在這遊戲裡走下去了。”
“其實現在我什心願都沒有了,就想平平安安一輩子。但我顯然做不到。不,不對,我有心願。果可以,我想做出彌補。
“周謙,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信任我。我……我想為、為雲想容,為高山做出彌補。換一條命回來,談何容易?系統也許會給我們開出天價。但是,算我一份吧。
“我是希望可以和一起組隊去下個副本的。我承諾,我賺取的金幣,我什都不求,隻拿來換回高山的命。”
一分鐘後,周謙掛了電話。
很多玩家願意加入遊戲,是有所求。一旦加入,不管他們所求能不能實現,他們都無法退出了。為只要他們退出,就會死。
玩家進遊戲、修煉,獲得越來越強大的力量……試圖接近神明,向神明索取力量,實現心願。
可他們真能如願嗎?
隻果樂園裡羿泊的故事,會不會是某種……暗示『性』很強的隱喻?
‧
此,又了三天。
這三天時間內,周謙始終沒等到【137】發任何消息過來。他甚至也沒聯系上【隱刀】。
最後周謙索『性』決定不管不看不理會。
為下個副本做準備期間,周謙算了算這回的隊友,他自己、何小偉、齊留行、柯宇簫,再加一個司徒晴,有五個人。下個副本是七人副本,也不知道他們五個會匹配到什樣的兩個隊友。
此外,於賢死了,系統還會為自己分配其他賭徒嗎?
周謙暫時不知道答案。
又了四天。
清早的時候,周謙和齊留行一起迎來了醫生歷學海的查房。
將兩個人的病情做了詳細進度,調整了用『藥』劑量,歷學海收起記錄本,看來是要走了。
周謙看一眼他那老學究的樣子,忍不住說了句︰“哎你領帶打歪了!”
歷學海依然板著臉面無表情,隻說了句︰“一個小時後,來我辦公室一下。我有些事想和談。”
“哦?”周謙微有詫異,但點了頭,“好。”
一個小時後,周謙果然去了歷學海辦公室。
現在辦公室裡其他醫生都不在,只有歷學海自己。
看來他安排好了時間,是想保證自己和周謙的對話不被其他人聽見。
於是在走進病房後,周謙自然而然地關上了門。
走到歷學海跟前坐下,他問︰“歷醫生,怎麼了?”
歷學海雖然氣質儒雅,但通常情況下為人都是很嚴肅的。
這會兒他的表情愈發嚴肅,整個人就顯得更古板了。
看向周謙,他道︰“很奇怪……我看到你在玩一個什遊戲。”
聽到這裡,周謙面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電光火石的剎那,他反應來了什。
果然,他聽見歷學海道︰“現在……我好像成為了的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