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被殺,在西西裡特大陸著實算不上新鮮事。眾人好奇的是,這一次,動手的又是誰?
城主府。
一片慌亂下,尖叫聲四起。有人在趁亂殺人,有人在倉皇撤退,浴血的勇士在高喊自由,倒在地上的貴族子弟,六神無主。
真宙在這裡,如同一根定海神針,穩住了玩家們的心。大家紛紛聚集在他身側,想要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們大多是中立派,兩邊不站,無論是要接下城主府的任務,去追捕凶手,還是站在反抗軍一側,掩護凶手撤退,都可以。
但隨之而來有個麻煩。
城主倒下的會客廳裡,白色帷幔的後面,轉出了禍水和他的同伴。方才正是這些來自庸俗紳士的惡人們,幫助反抗軍完成了最後一擊。
站在禍水身邊的那位死靈法師叫做念先生,庸俗紳士裡面最神秘的人,不知道現實生活中是做什麼工作的,不常上線,但精於謀算,是個搞陰謀詭計的高手。他跟禍水兩個人,堪稱狼狽為奸的典範。
禍水,神靈的走狗,他會出手殺城主,想必是神靈想要借此機會削弱路易十四的實力。要知道如今的圖察,每一個城主都是路易十四的心腹。
而庸俗紳士現在,還全員披著中立的皮呢。
念先生一身死靈法師標配的黑袍,法杖上卻還系著可愛的毛線玩偶,笑眯眯地說︰“好久不見啊真宙,不用這麼防備我們吧?我們幫反抗軍殺掉城主,也算是為民除害了不是?”
真宙︰“那你接下來呢?又要為王朝的和平穩定做貢獻?”
真宙難得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即便說起來,表情也是冷靜嚴肅的。禍水聳聳肩,“都是在做任務,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樣?你們現在不去抓殺害城主的凶手嗎?”
“你們不就是凶手?”真宙反問。
“嚴謹一點。”禍水微笑,“幫凶。”
真宙握緊了劍柄,戰鬥一觸即發。
但此時的碎金城,情況瞬息萬變。“卡擦!”會客廳的玻璃窗突然被人從外邊砸碎,一個個矯健的身影破窗而入。
“喲。”為首一人戴著晶石打磨而成的防風鏡,站定的同時抬頭露出一張帥氣臉龐,“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公會排名第七,不知社,會長夢舟,職業賞金獵人,副職業探險家。這人本身在現實中就是個滿世界采風的攝影師,經常一消失就是兩三個月,酷愛探險,紅塵浪子一枚。
“回來了?”真宙問。
“回來了。這麼熱鬧,我怎麼能不回來?”夢舟的視線從真宙身上掃到禍水和念先生,“你們這是……要打架嗎?加我一個?”
“我跟你打。”nightmare從真宙身後走出來。
自從加入d.s,拜真宙為師後,他低調許多。殘酷的西西裡特終於教會他做人,讓他懂得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不敢再以黑馬自居了,但夢舟的出現,又讓他燃起了久違的熱血。
夢舟也很強,實力跟加百列不相上下,雖說比不上真宙,但那是因為他太愛炫技。他掃了眼nightmare,冷酷拒絕,“不打。”
nightmare臉色微僵,“為什麼?”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夢舟瀟灑地拋著手裡的流星鏢,沒有理會nightmare的問題,而是看向真宙,問︰“你又從哪裡撿來的新人?太高調可不好。”
真宙掃了眼nightmare,那一身屬於天譴騎士的盔甲,炫酷指數在整個西西裡特都數一數二。夢舟最不耐煩有人比他還會炫。
“都別打了。”真宙走到窗邊往外看,碎金城內已然烽煙四起。
殺死城主的真凶已經突破重圍離開城主府,但遠方的天空中已經出現了獅鷲的身影。高塔和聖院的援軍,來了。
真正的惡戰,才剛剛開始。
獅鷲臨近碎金城,開始俯沖,速度卻不減。颶風呼嘯,刮起塵土,吹亂了路上行人的頭髮。一個背著長柄戰斧、盔甲卻有些破爛的騎士抬頭看著獅鷲遠去的背影,撓撓頭,滿臉愁緒。
隨後,他一邊繼續往碎金城的城門走,一邊打開好友列表發送信息。
beast︰說實話,你們叫我回來,也沒說遊戲裡已經打成這樣了。這是不是太激烈了一點?
silver︰要是提不動刀了就早說。
silver︰別閃了腰。
silver︰醫藥費請找真宙。
beast︰你這張嘴倒是一點沒變。
beast︰等著。
beast︰你爺爺來了。
城門近在眼前,beast轉身,又走上了一條小路,來到距離城門大概百米遠的城牆腳下。還未等走近城牆,他突然提速,技能的光暈在他腳下一閃而過,整個人便如一道離弦之箭、甚至是一枚流彈,沖向城牆。
“咚!”他一腳踏在城牆上,將堅固的、號稱固若金湯的城牆都踏出了裂紋,而他的身影便在那絢麗的金色技能光效裡,瞬間出現在城樓上方。
下墜的同時,他右手伸向背後,抽出巨斧,以猛虎下山之勢,落地的同時連砍兩個守城兵。翻滾、走位,動如雷霆。
等到周圍再無人攔他,他站直身子,扛著斧頭,走到城樓邊緣眺望。
久違了,西西裡特。
與此同時,正走街串巷的殷綏似有所感應,望向了城樓的方向。陳添對傳說中的第一代屠龍勇士很好奇,問︰“那龍,真的是他一個人殺的嗎?”
殷綏︰“算是。”
赫舍爾回過頭來,“我怎麼聽說,有一個屠龍小隊?”
“小隊不屠龍。”殷綏走得閑庭信步,薔薇卻一直握在手中,泛著冷芒。他抬手替陳添擋掉一塊飛來的瓦片,繼續說︰“那個小隊有我、真宙、月桂船長、一個叫甦菲的已經退遊的女吟遊詩人,還有beast。我們一塊兒去打深紅巨蟒,beast拿走了巨蟒的毒液,獨自踏上了屠龍路。”
“他盯上了最好戰的黑龍,在巨龍之崖,耗了對方整整一個月,裝備的耐久度都耗沒了。”
深紅巨蟒,也是僅次於巨龍的存在了。猩紅高地不知道堆了多少玩家的屍體,更有人開玩笑說,那是用玩家的血染紅的土地,所以才叫猩紅高地。
十四作為一個純新人,什麼都不懂,聽什麼都覺得厲害,“那你們怎麼不一起去呢?屠龍勇士,聽起來多酷啊。”
殷綏︰“高三課業緊,beast是我們之中唯一的大學生,深紅巨蟒都是我們逃課打的。”
隊友︰“……”
很好,很現實的理由。
意氣風發的少年會敗給什麼?
學習。
陳添很少聽殷綏提起上學時的事情,見慣了他現在的模樣,倒是很難想象十年前的殷綏竟然會逃課打遊戲。這麼想著,他對beast的到來就更期待了。
只是beast還沒過來匯合呢,流離之地就傳來了二次戰敗的消息。
一棟簡陋的民宅內,幾張桌椅拚湊出了臨時的會議桌,擺上沙盤,充作指揮部。
pinklady、小貓、月桂船長、模仿神的猴子、黑殺、無雙,以及排名第九的公會風眷者的會長“pandapangda”,悉數在列。
第二次副本攻略失敗。
現在是第三次副本︰第一幕,戰前會議。
與會的除了部分玩家,還有以扎克先生和南汀格爾為首的反抗軍成員。同樣的劇情,已經上演第三次了,所以玩家們都輕車熟路。
對於流離之地的沙盤,他們也早就爛熟於心。
pinklady卻在此時提出,“我們要換一個戰術。”
pandapangda是一個女騎士玩家,她疑惑道︰“可我們之前的防禦戰術雖然失敗了,效果其實還不錯啊。只要再多練幾次,多磨合一下,說不定就能成功,現在推翻,那就得重頭再來。”
“確實是這樣,不過……”月桂船長抄著手,老神在在地看向pinklady,“你說要換戰術,換什麼?”
pinklady︰“分兵奇襲。”
這四個字一出來,就連靠在窗前萬事不理的黑殺和無雙,都忍不住投去視線。猴子立刻道︰“我們是守方,不是攻方。”
小貓笑吟吟的,“誰說守方就不能主動出擊了?”
pinklady用法杖代替指揮桿,在沙盤上劃出一道線,語氣鎮靜,自信從容,“這裡,是敵方援軍的路線。我們用兩次失敗,成功摸清了敵方的套路,所以,現在就是反擊的時候。首先,我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駐扎在這裡的禁衛軍乾掉。”
月桂船長︰“半小時。”
pinklady︰“對,半小時後,援軍就到了。當我們解決掉這些禁衛軍,切斷他們與援軍的聯系,我們就能在這裡,給他們唱一出空城計。”
流離之地的民眾,早在開戰之前,就全部躲入了附近的山洞或地窖裡。
猴子也明白過來,“你想甕中捉鱉?”
pinklady的視線掃過全場,“來不來?”
npc們都沒有說話,這是遊戲給玩家們的舞台,盡情地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和戰鬥力,不斷從失敗中汲取經驗,直至勝利。
而他們,會是最好的同伴和戰友。
“我同意。”第一個提出疑問的是panda,第一個同意的也是她,她笑起來有兩個好看的酒窩,“大不了再失敗一次。”
“那我也同意。”猴子舉手。
無數雙手舉起來,新的戰術被全票通過,十分鐘的商議時間也眨眼而過。屋外,再次傳來了戰爭的號角。
“一切聽我指令。”pinklady率先推門而出,因為指揮部太小而等在外面的其他玩家們,紛紛看過來。
“黑殺和無雙一組,去西北路,殺敵軍隊長。”
“月桂船長、猴子,你們帶人去中路。”
“panda和小貓,集結人手,繞後。”
“其他人跟著我。”
話音落下,pinklady看向了一旁的南汀格爾。這位白騎士的後裔,已然拔劍,當她將劍高舉,反抗軍的旗幟,亦在前方的屋頂上,迎風張開。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