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綏雖然嘴上說毫無興趣,但最後還是被陳添拉入夥。原因無他,非常實在——silver有【路易十四的賞識】這個光環,還對王宮很熟。
陳添只有路易十四1%的好感值,不夠看。
sweetshadow湊在一起商量辦法。
陳添說︰“反抗組織要讓玩家去地宮搜集路易十四囚禁矮人的證據,那玩家就必須得找到地宮的正確入口,潛進去。我和silver走的那條道肯定已經被禁衛軍堵上了,行不通。”
十四也道︰“地宮既然是在月隱城下面,那地宮的入口肯定也在月隱城咯。”
陳添點點頭,“而且我覺得,入口肯定不止一個,會建在目前來說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被禁衛軍嚴加看管。最重要的是,王宮裡也肯定會有。”
程錦宏︰“又要渾水摸魚嗎?王宮戒備森嚴,不會有多少膽大的人敢走那邊吧?”
“所以我們兵分兩路。”陳添說得胸有成竹,“井是什麼構造?它有大半都是在地下的,所以如果它真的存在,地宮裡肯定也能找到它。我和silver直接去王宮,你們緊盯著其他玩家,從別的路混進地宮去。我們一塊兒看看,路易十四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赫舍爾和殷綏都沒發表意見,等這三個臭皮匠說完,計劃就這麼定了下來。只有程錦宏對這個分隊的人選有點意見,可殷綏有光環,去王宮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他也就只能答應了。
分別的路上,程錦宏一步三回頭,被十四直接拉走,“不要誤了大事!”
陳添和殷綏又變成了雙人組,但其實陳添是故意的。他覺得殷綏有點不對勁,原本他是不會多想的,男生之間一起打遊戲嘛,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
可是被程錦宏再三提醒後,他也多留了一個心眼。瞧瞧剛才殷綏幹了什麼,莫名其妙問他“你一直對人這麼笑嗎?”
直男會這麼問嗎?
nonono,直男要麼不放在心上,要麼會故意賤兮兮地說“給爺再笑一個”,然後還不等你笑,自己就笑成一團,還在那邊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嗓門還賊大。
別問陳添為什麼知道得那麼清楚,他就是知道。
所以他剛才故意地,連著對殷綏笑了好幾下。如果是真直男,多半還會打趣,“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可是殷綏沒有。
陳添說要跟所有隊員一起去波波羅島,他還“呵”了一下,這個小氣鬼。
當然,這不能算什麼實證,陳添也不會光憑這些就自戀地以為殷綏真的看上他了。他要再觀察一下。
沒過一會兒,兩人來到王宮附近,但沒有立刻進去。等到程錦宏三人跟柴可夫雞蛋踫了頭,跟著他找到入口進入地宮,兩人才翻‧牆而入。
陳添︰“看你姿勢那麼熟練,到底來過多少次了?”
殷綏︰“你認識尤金,不知道嗎?”
喋血大盜尤金?陳添驀地想起來,當初尤金之所以被關進監獄,是因為他偷盜了許多王宮的珍寶。他忍不住驚訝,“你也偷了?”
殷綏笑笑,“幫了點小忙。”
陳添頓時覺得自己巨冤。他就是幫尤金逃個獄,各位獄友們就驚訝得好像他幹了天大的事,誰知道對面就坐著位真正幫忙殺人越貨的人呢,他在牢裡的時候還什麼都不說,看起來低調得很。
果然人狠話不多。
陳添暗自嘀咕著,心裡卻不敢有絲毫放松。他緊跟著殷綏的步伐,拐進一條相對隱蔽的小路,沒走多久,各種人聲、腳步聲就慢慢隱去,四周變得格外安靜。
“這是哪兒?”陳添壓低聲音問。
“后宮。”
殷綏一說陳添就懂了。上一任國王,也就是路易十四的父親好大喜功、昏庸無道,扎克先生的故鄉“流離之地”會變成如今這幅鬼樣子,就跟他脫不開關系。白騎士家族的老公爵為保護流離之地的數萬民眾,不惜公然反抗王室的決議,雖然最終沒有撕破臉,可也導致王室與白騎士家族離心。
老國王忌憚白騎士家族,怕他們日益壯大,擺脫控制,於是就娶了別的貴族女子當王后,也就是路易十四的母親。
王后性情柔弱,根本管不了丈夫,而他生性風流,也根本不把王后當回事。
路易十四這位王子殿下,在前期並沒有多少存在感,常年遊走在宮廷之外,甚至沒人知道,他還去過精靈族的聖地。
多年後,等到路易十四遊歷歸來,圖察王室的格局就變了。一場血腥政變,將路易送上王座,而偌大的王宮自然也空了下來。
路易十四不是為了名聲就會心慈手軟的人,老國王的一切都被他抹殺得一乾二淨。王后早年因病去世,而老國王也沒別的子嗣,所以他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連未婚妻都跑了。
陳添又想到另一件事,問︰“你當初因為第一次國王遊戲面見國王,為什麼拿到的獎勵卻跟路易十四有關?他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布局反殺了?”
殷綏︰“是,也不是。”
陳添就知道他是故意賣關子,但能讓他賣關子的真相,必定非同凡響,他忍不住繼續問︰“到底是因為什麼?”
殷綏︰“第一次國王遊戲的獎勵,不是國王給的,是神。”
“神?!”陳添一時沒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說完了才後知後覺地捂住嘴。眼楮卻還直勾勾地盯著殷綏,目光灼灼。
“神賜我三分之一的神格。”殷綏勾起嘴角,“這有點像赫舍爾的精靈轉化,只不過我的轉化方向跟他不一樣。”
“那你……”陳添又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他,甚至壓抑不住自己的驚訝,上手去摸——沒什麼特別的啊,還是普通人,所以,“你拒絕了?”
殷綏聳聳肩,“否則我為什麼會得到路易十四的賞識。他對你都只有1%的好感,但卻賞識我,是因為我拒絕了神的邀請。”
陳添都震驚了,雙手還下意識地抓著他的胳膊,眼神裡異彩連連。他明白了,他都想明白了,如果按照路易十四說的,連王室也不過是神的傀儡,那麼對於滿大陸亂跑的自由的冒險者,神會沒有想法嗎?
第一屆國王遊戲說不定就是個幌子,從這些人裡面選拔出一個最強的,給他甜頭,讓他順從、屈服,不就又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三分之一個神格,連一半都不到,好劃算的生意。
這麼一想,一切就形成一個了閉環。所有人的舉動都變得合理,各方的立場、彼此之間的明爭暗鬥,都合乎邏輯。
如今冒險者們又因為王室和反抗組織的陣營分成了兩派,互相爭鬥,可不也合了神的意?至高無上的勝者,只需俯視一切螻蟻,他們的掙扎,都不過是笑話。鬥得越凶,他們就越開心,越放心。
越是身處黑暗的人,就越會渴望光明。
在對真相一無所知的民眾眼裡,光明是誰?光明是神。
《遙遠傳說》這個遊戲,還真是沒有不可能。如果當初silver選擇的是接受,恐怕就是另一種新的走向了。
第一次、第十一次的國王遊戲,應該都是最重要的。第一次預示了路易十四後來的反殺之路,第十一次,是他正式登台。
草蛇灰線,史詩傳奇!
陳添越想越興奮,心裡也不可控制地生出一絲遺憾來。當年是什麼原因,讓silver在國王遊戲後就從遊戲裡消失?
如果他不消失,那……
“你當初……”陳添張了張嘴,卻又止住了。說好的不打聽別人私事,怎麼就破例了呢?這不行啊,陳甜甜,你跟他八字還沒一撇。
他兀自搖頭,眉頭緊蹙,一本正經的樣子看得殷綏失笑。他忍不住抬手扣住了他的腦袋,“你在想什麼呢?”
這又是什麼?
電視劇裡演的不都是摸頭殺嗎?你扣我腦袋幹什麼?它是個球嗎?
陳添趕緊把他的手揮開,“趕快往前走吧,不然要被發現了。”
殷綏便繼續在前頭帶路,兩人穿過一片無人居住的宮殿群,轉眼間,又來到了上次去過的那個花園裡。到這裡人就多了,還有可能撞上路易十四,所以兩人都變得謹慎不少,不再多話。
可兩人轉悠了半天,都沒看到什麼疑似地宮的入口,以及時光之井。倒是程錦宏那邊有了進展。
隊伍頻道內。
驚鴻︰潛入地宮的人不少,暫時還沒打起來。
十四行詩︰不過可以確定,那個白胡子侏儒,最終被關到地宮裡來了。要去救嗎?
赫舍爾︰守衛太多。
甜酒販賣︰先不救,但是可以過去看看。他肯定是個關鍵人物,我很好奇路易十四把他關起來到底幹嘛。
驚鴻︰等我們的好消息!
地宮組的進展順利,襯得陳添這邊愈發的不順利。他縮在灌木後面等待禁衛軍過去,因為不能出聲,便跟殷綏打字交流。
甜酒販賣︰你來了王宮那麼多次,就沒發現這裡有什麼異常?
silver︰沒有。
silver︰但是沒有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
圖察王朝綿延數百年,偌大一個王宮裡,卻連條暗道、連個密室都沒有,太乾淨了。這又是個有魔法存在的世界,所以殷綏懷疑,時光之井所在的區域,可能是被魔法屏障之類的存在,給隱藏了起來。
陳添也很快想到了這點,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麼這塊被隱藏起來的區域最大可能就在——
那個花園裡!
誰都能看到的、也理所當然應該存在的一個地方,距離路易十四的書房也不遠,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就能驚動他。
兩人遂又爬上一處屋頂,找到一個隱蔽的製高點,俯瞰整個花園。粗略看去,這花園並沒有什麼異常,圓形的輪廓,四個籃球場那麼大,花草茂盛、樹木掩映,很是漂亮。
但陳添召喚出撲稜蛾子,讓它悄悄靠近試了試,就試出點不同尋常的魔法波動來。
這會兒正是大中午,陽光正好,所以即便撲稜蛾子自帶打光,也不算多引人注意。可如果要打破屏障,鬧出的動靜就不止這點了。
好死不死的,路易十四出現了。
如今的路易十四跟陳添上次見到的很不一樣,他看起來仍然那麼俊美,金色長發,水滴耳墜,脖子上還有玫瑰的紋路,可眼神裡已經多了一分殘忍殺意。
猩紅的披風遮住了他握劍的手,那雙手縴細、白皙,卻有繭子,讓人毫不懷疑,他能隨時拔劍出來,一劍斬下你的頭顱。
他走得很快,步履如風,禁衛軍跟在他的身後,沉默肅殺,而內侍官一路小跑跟隨在他身側,恭敬地低著頭說話,短短一會兒,額頭上就已經滲出了汗。
路易十四沒有片刻停留,很快便穿過花園。待他的身影消失,陳添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這是在遊戲裡,可遊戲做得太逼真了,陳添剛才竟然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真切地感受到了來自路易十四的壓力。
而且他知道,路易十四肯定就在不遠處的書房裡,他沒有走遠。
“路易十四到底什麼水平?你知道嗎?”他小聲問。
“魔武雙修。”殷綏沒有正面跟路易十四交過手,但他知道得要比別人多一些,“記得【玫瑰炸彈】這個技能嗎?那不是王室專屬,是路易十四自創的,他是個天才。水妖王不是他的對手。”
陳添真情實感地想罵人,又真情實感地問︰“我現在去抱路易十四的大腿,還來得及嗎?”
“嘖。”殷綏又抬手把他的腦袋扣下來,躲過遠處箭塔裡的哨兵的視線。等那哨兵轉過身去,他才把陳添放開,道︰“你還不如抱我的大腿。”
陳添下意識地想到了殷綏給他發過的那張照片,大腿是條好大腿啊,可也不是這麼個抱法。不過殷綏既然這麼說,肯定是有辦法了。
“那這位英俊瀟灑強無敵的賞金獵人閣下,你有什麼好辦法呢?”陳添吹起彩虹屁來,總是那麼的流利。
殷綏笑笑,“等時機。”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