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隱藏任務消耗了太多的時間,今天的在線時長即將拉滿,陳添再不情願,也只能下線,等待明天再戰。
下線第一件事,吃冰激凌。
陳添在玩遊戲的時候就想了好久了,打開冰箱猶豫半天,狠狠心,拿了一盒家庭分享裝的巧克力冰激凌,用杓子挖著吃。
他一邊吃冰激凌,一邊開動自己的小腦筋,琢磨回禮。silver給他做了蛋糕,那他能送點什麼做回禮嗎?吃的嗎?他跟silver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好像也沒必要做黑暗料理去毒死他。
想了一會兒,有了。
陳添拿出一疊紅色卡紙和剪刀、膠帶,愉快開工。從幼兒園開始,陳添的動手能力就是很強的,別的小朋友都會唱歌、跳舞、樂器、書法,他就會鼓搗點小玩意兒。
老師和小朋友們都很喜歡他,他就是幼兒園的無冕king。
這麼一弄,時間就到了第二天,陳添把做好的東西順著殷綏送東西過來的地址,寄了回去。因為想著對方每次寄過來的東西包裝都很精美,於是他特地用上了——
水果店裡裝草莓的小籃子。
不是廉價的紅色塑料款,是竹編款,還有荷葉邊。陳添再往裡塞了很多快遞盒裡會放的裝飾用碎紙條,用來固定最後的禮物。
殷綏收到這份東西時,已經是下午。他正指揮著讓人把鋼琴抬進屋裡,新買的,一時心血來潮想要追憶青春,也可能是為了在甜酒販賣面前充門面。
同城速遞把陳添的東西送上門,他有些意外地接過,發現快遞盒裡裝著小籃子,籃子裡又裝著一朵紙折的大紅花。
送我花?
殷綏把花拿在手裡,原諒他想象力匱乏,腦子裡只能想到軍人參軍時胸前佩戴的大紅花。他搞不懂陳添想表達什麼,就算是紙折的花,不是小巧的玫瑰更能表達心意?
難道他對我根本沒有意思?鐵血兄弟情?
殷綏陷入沉思。這時,他發現花的底部還有一根紅線,而且花的重量好像不對,沉甸甸的,不單是紙的重量。他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麼,把線往下一拉,花竟然開了,露出裡面藏著的東西。
待看清楚那是什麼,殷綏忍不住笑了起來。
幾顆糖果藏在花裡,殷綏吃了一顆,是酒心巧克力。他其實不是很喜歡吃甜的東西,但甜酒販賣又不止有甜,就像這幾顆酒心巧克力,還有酒的醇香。
沒過多久,糖果的主人就收到了反饋。
yin︰【圖片】
陳添聽到手機響就一路從廚房飛奔回客廳,一個飛撲趴到沙發上,拿起手機,看到了擺在鋼琴上的大紅花。
知道的是在秀花,不知道的以為花只是鋼琴上的裝飾品,還格外不搭調。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酷拉斯基︰你會彈鋼琴?
yin︰小時候學過。
酷拉斯基︰我會吹嗩吶。
yin︰失敬。
嗩吶是陳添老家隔壁的光頭爺爺教給他的,其實隻學了幾天。爸媽可能是覺得這份職業沒前途,又可能是覺得不想折壽,於是勒令陳添不要再學了。
小時候的陳添不懂,為什麼媽媽總是很憔悴,是我這個兒子不夠可愛嗎?
酷拉斯基︰這個鋼琴看起來好大啊。
酷拉斯基︰音質應該不錯吧?
酷拉斯基︰你吃糖了嗎?吃完是不是心情會好一點?
酷拉斯基︰好心情跟音樂更配哦。
陳添瘋狂暗示,終有回響。殷綏給他發來一段僅有十幾秒的視頻,側對著鋼琴的,沒露臉,但是拍到了他的背,也不知道彈的是什麼曲子。
可陳添就是覺得那曲子很好聽,讓人一下就能聯想到秋日的梧桐大道,滿地飄落的葉子、咕咕的白鴿,以及坐在路邊長椅上的氣質帥哥。
那流暢又完美的腰背線條,襯衣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陳添覺得自己受到了引誘。
太可惡了。
可他又很竊喜,可恥的顏狗心態得到了大大的滿足。他覺得自己不該這樣,可又控制不住,畢竟誰不愛帥哥美女呢?
酷拉斯基︰【不錯不錯.jpg】
酷拉斯基︰【贊.jpg】
酷拉斯基︰【撒花.jpg】
酷拉斯基︰【你獲得了我的肯定.jpg】
殷綏看到這一串表情包,確定甜酒販賣是真的很滿意了,這鋼琴買的不虧。只是太久沒有彈了,他確實技藝生疏,所以才隻發了十幾秒,忽悠甜酒販賣這個外行人。
yin︰好心情確實跟音樂更配。
yin︰有什麼想吃的嗎?今天可以讓你自己點菜。
酷拉斯基︰真的嗎?什麼都可以嗎?
酷拉斯基︰【探頭探腦.jpg】
yin︰嗯。
酷拉斯基︰那就烤榴蓮!
殷綏作為一個廚師,當然不挑食,可他偏偏就不喜歡吃榴蓮。他受不了一切有特殊氣味的水果,可甜酒販賣都開口了,為了男人的面子,當然不能說拒絕。
不過直接烤榴蓮不夠精致,兩人最終定下菜單——芝士h榴蓮。
今天是工作日,程錦宏、十四、柴可夫雞蛋等人都要晚上才能上遊戲,所以為了一起做任務,陳添和殷綏也把遊戲時間挪到了晚上,白天都很空。
殷綏用手機在網上下單,不一會兒就有生鮮直達。等他慢條斯理地處理好榴蓮,林瀾下了個早班,又過來蹭飯。
一開門,他就聞到了榴蓮特有的香味,大步流星地沖入廚房,驚奇道︰“今天怎麼了?你轉性了?終於知道榴蓮的美——嗯?”
轉過頭來的殷綏,不止戴著手套,還有口罩,眼神冷漠,一個無情的烤榴蓮機器罷了。
“打擾了。”林瀾識相地從廚房退出去,余光瞥見擺在客廳一角的鋼琴,又開始大驚小怪,“你買鋼琴了?”
可以啊,我的綏哥,您終於越活越像個人了。
看著鋼琴,林瀾不禁回憶起了他們的青蔥歲月。那時候雖然也有煩惱,但不過是少年人的為賦新詞強說愁而已,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可誰也不會料到一次意外就可以讓他們的世界崩塌。
年紀漸長,回憶卻變輕了,再回過頭看,陰霾好像也淡了點,於是青春又開始閃光。
這架鋼琴,好像就是一個閃光的訊號。林瀾再次回望廚房裡的殷綏,這人倚在料理台上等著榴蓮烤好,眉頭輕蹙的模樣像別人欠了他八百萬。
但林瀾莫名有點感動,想哭。
殷綏瞅了他一眼——這人又怎麼了?
“沒你的份。”殷綏道。
“哦。”林瀾一臉冷漠。
真心錯付了。
為了吃上香噴噴的芝士h榴蓮,陳添連打遊戲都不急了,一直拖到八點才上遊戲。討論區的人以為他遊戲裡跑路、現實裡也跑路,不一會兒就歪樓歪到了外太空。
橘子汽水對陳添發起了譴責,“你知道我在等你嗎?我從上午等到下午,又從下午等到晚上!”
陳添︰“你不用上學、不工作的嗎?”
橘子汽水︰“我有錢啊,打遊戲就是我的工作。”
黑鑽的變現能力,可比甜酒販賣一個散戶強多了,這也是有錢人為什麼更有錢的原因。陳添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不能因為戀愛就荒廢了偉大的事業。
“我們這就出發吧,爭取今天就把這個任務拿下!”甜酒販賣立下了雄心壯志,於是劫匪小分隊又陸續在雪霧城集合。
系統刷新了任務。
【幕後黑手】
主線任務︰(一)追根溯源
(二)神眷者
-成為一個合格的劫匪需要三步︰偷走神像、威脅城主、逃之夭夭(已完成)
-神罰來了,絕望的城主躲了起來,請找到他吧。
大霧裡肯定是不能躲人的,以城主那養尊處優的身子,也絕對承受不了極端天氣。既然要躲,他也不會躲在目標明顯的城主府。
赫舍爾︰他應該沒有回來。
橘子汽水道︰“如果他跑到了別的主城去,那範圍就太廣了。”
程錦宏︰“可這時候誰還會收留他?其他的大貴族也不是吃素的吧?個個都是人精,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收不到。如果他們知道了神罰的事情,那殺了他向神表忠心還來不及呢。”
“可以啊。”十四拍拍他的肩,“我覺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那是。”程錦宏很驕傲。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跟陳添在一起久了,程錦宏也學會站在npc的角度思考問題了。
“現在的圖察,基本已經在路易十四的掌控之下了。路易十四是要跟神對著乾的,殺了老城主向神表忠心倒不至於,但他也肯定不會幫就是了。”陳添道。
“真是復雜啊。”庸醫感嘆。
“誰說不是呢,這樣比起來,還是開荒搞基建更純粹。”那托搖晃著他的一頭粉毛,“光是土豆多少錢一斤,就已經讓我頭禿了。”
沒頭腦和不高興齊齊點頭。
陳添又看向黑殺,“您老就沒什麼建設性意見?”
黑殺黑著臉,“我能有什麼意見?”
陳添便問無雙,“他又怎麼了?”
無雙︰“孩子沒了。”
神罰劈死了玩家,絕望術士又勾了他們的魂,雪精靈卻逃過一劫。又或者說,他借此擺脫了玩家的“脅迫”,重獲自由。
陳添瞬間理解了黑殺,他想,他不該在這個“痛失愛子”的男人心上撒鹽。
黑殺︰“你這什麼眼神?”
silver︰“你有什麼意見?”
橘子汽水︰“打起來!”
“算了算了。”陳添心裡美滋滋,但表面上還要裝作和事佬的樣子,“我們還是來探討城主的下落吧,我覺得,他還在雪霧城。這裡畢竟是他的老巢,他對這裡會更有把握一點。而且神罰應該也讓他受了傷,不會跑很遠。”
柴可夫雞蛋點頭,“我傾向於他藏在某個能夠屏蔽探知的地方,就像波波羅島,可以屏蔽魔法。他這樣的人,或許早就料到有一天會面臨險境,所以會提前為自己準備退路。”
橘子汽水︰“可這樣的地方在哪裡?”
silver︰“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陳添眸光微亮,“神殿!”
柴可夫雞蛋也被激起了靈感,“我記得95級的時候有個任務叫《白晝的懺悔》,就是有關於雪霧城大神殿的!裡面的npc失手殺人,內心難安,所以到神殿去懺悔自己的罪行,他在告解室裡的時候,曾經聽到過隔壁告解室裡的動靜。”
“我也記起來了,不過有這一茬嗎?他不是告解完就走了?”那托一頭霧水。
“隔壁告解室裡的牧師透露過一個消息,在某一間告解室裡,有通往地下的暗門。”geous雖然打遊戲很菜,但記憶裡很好。
那還等什麼?
所有人立刻向神殿進發,而他們一出現,周圍的玩家就發現了他們,並迅速把消息傳到討論區,引發圍觀。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讓我也看看!”
“他們去神殿做什麼?”
“噯,進告解室了!”
“好家夥,13個人,正好把13個告解室全佔了。”
“不過我今天才發現這裡的告解室有13個,13在西方文化中不是不吉利的嗎?”
“這就叫自尋死路,我覺得逆子很快就會帶著爆破狂魔silver把神殿炸了。”
“你是對的。”
“我竟然感到一絲興奮,可惡,都是逆子帶壞了我。”
……
可是圍觀黨左等右等,也不見神殿爆炸。倒是見到陳添他們進去又出來,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最終又都進了其中一間告解室,自此不見人影。
“人呢?”
“13個人都進去了?那告解室才多大點地方?”
“肯定有暗道!”
眾人猜出了真相,著急忙慌地沖進告解室,打開門一看,果然是空的。門背後還貼著甜酒販賣的留言︰
【暗門有密碼,承惠10金幣】
逆子,不愧是你。
其實陳添也就是逗逗他們,那暗門根本就沒密碼,是魔法鎖,掌握點訣竅就開了。可甜酒販賣的奸商形象深入人心,大家竟都以為真的有密碼,沒等找到魔法鎖在哪兒呢,就到處問怎麼才能聯系到甜酒販賣,怎麼才能買。
甜酒販賣也是萬萬沒想到。
暗門後面,是通往地下的樓梯,裡面果然沒有一點魔法的波動,就連兩側的燈都是最古老的油燈。
陳添試了試,好友列表又灰了,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系。
順著樓梯往下走,是一段長長的布滿機關陷阱的暗道。熱油、冷箭、毒霧、地坑,應有盡有,但有silver和黑殺在前面開路,大家還是有驚無險地闖了過去。
暗道的盡頭是一間密室,城主果然躲在裡面,形容枯槁、衣衫襤褸,再不復貴族的體面。
“你們怎麼還活著!是神把你們復活的對不對?們讓你們來殺我,我知道的,終會有這麼一天……”城主喃喃念叨著,身體虛弱,眼神卻愈發歇斯底裡。他抬手抓著身後牆上一個突出的把手,用力往下一按,“但是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得逞!”
“ 當!”一個大鐵籠子當頭罩下。
可是陳添他們來的人太多了,13個人呢,籠子再大,也就罩住了走在最前面的silver、黑殺、無雙以及橘子汽水這些戰鬥主力。
陳添從籠子後面繞出來,親切地跟城主打招呼︰“嗨。”
城主臉都扭曲了。
十分鐘後,被捆起來的城主交代了他的罪行。
塞繆爾確實是神的孩子,但他並不是某個神靈跟誰生的,他是用神格融合在冰髓裡創造出來的產物。但這個產物有很明顯的缺陷,他有了天生的魔力,又有了人的情感,身體卻因為冰髓的特性,患上了寒癥,只能長期生活在雪霧城。
“神為什麼要創造塞繆爾?”陳添問。
“他是神子,是們在人間的代言人,今年的成人禮一過,神格就會在他身體裡復甦。他會重新將神的光輝播撒至整個西西裡特大陸,成為新的掌權者。”老城主答。
神權復甦。
陳添腦海中立刻想到了這個詞。
“那塞繆爾知道嗎?”
“他不知道。”
老城主搖頭,他渾濁的雙眼裡已經再沒有了瘋狂,只剩萬念俱灰以及一絲可能存在的悔恨。他提起塞繆爾來,語氣亦有顫抖。
多年相伴,他也許真的對塞繆爾有過一絲慈愛,但也只是一絲。
神挑中他照顧塞繆爾,也不過是窺探到他內心的貪婪。們對老城主許諾,只要他把塞繆爾養好了,就能得到五分之一的神格。
“五分之一?”陳添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silver。silver聳聳肩,似乎並不介意他說出來。
於是陳添對老城主說︰“神曾經給他獎勵,就有三分之一的神格呢,你不會是被騙了吧?”
老城主再也受不住,一口老血噴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差不多出來啦,還有一些細節待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