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醫生最後的控制能力,沒有用在莫棲身上,而是用來控制小草,讓它不要傷害莫棲。
而伴隨著段醫生與小草的融合,正同小草“共鳴”的莫棲,也終於窺探到了段醫生的內心。
孤傲的、冷漠的,被扭曲的父親領養,從來沒有感受過愛意的天才,不會愛也鄙視愛。他建立人際的關系方式只有一個,通過支配和控制來獲得其他人對他的無條件服從。
愛是支配與奴役,而現在,段醫生心甘情願與莫棲“共鳴”,將支配他的權力,交給了莫棲。
隨著小草的本能被段醫生的理智驅趕著放棄對莫棲的種植,莫棲身上的痛苦漸去,情緒也更深入段醫生潛意識中的記憶。
他看到了周墨存。
兩年前莫棲被周墨存救下來,誤入周墨存與異化能量最終決戰的任務內。
這時他只是個普通人,根本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周墨存百忙之余把他藏在了“軍火庫”內。
“軍火庫,是我的領域。”周墨存告訴莫棲,“持續完成任務,只會不斷消耗世界本源力量,終有一天,越來越弱的世界會被異化能量吞噬。一個人的力量無論多強,都不可能戰勝具備時空之力的異化領域。唯有把玩家的力量集中起來,才能形成一個領域,這才有了與異化能力一戰的資格。”
被卷入遊戲,什麽也不知道,暈頭轉向的莫棲指指“軍火庫”說:“可你說,這是你的領域。”
“是我掠奪了無數玩家的能力後,建立的領域。”周墨存說,“這麽做可以把有限的力量集中起來,更有效地對抗異化能量。”
莫棲想了想:“這豈不是你救了好多玩家,一個人承擔原本所有人一起承擔的責任?你好偉大!”
“救?偉大?”周墨存掃了莫棲一眼,曲起手指,輕輕地敲了下莫棲的額頭,“小孩,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人多麻煩,與其去管這麽多人,勸他們眾志成城,倒不如便利一點,把力量集中起來更高效。”
莫棲還想說什麽,周墨存卻感受到外面可怕的攻擊,他對莫棲說:“你留在這裡,我不死,你就不會有事。”
說罷他轉身離開軍火庫,莫棲望著他的背影,眼前恍惚出現了最後一次見到父母時的影像。
他晃了晃腦袋,把一些自我放棄的想法趕出腦子。莫棲消極的想法依舊存在,只是這個時候,他不想給正在決鬥的周墨存添麻煩,還是乖一點比較好。
莫棲在軍火庫內乖巧地等待著,他看到周圍的武器和子彈在一點點消失,消失的位置,會留下一絲黑氣。
莫棲隱約覺得這絲黑氣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小心地避開這些東西,安靜地等待周墨存回來。
可是許久過去,周墨存都沒有回來,而軍火庫內的子彈和武器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黑氣遍布了軍火庫90%以上的空間。
周墨存說軍火庫是他的領域,子彈是他從其他玩家處掠奪的能力,這麽當子彈消消耗殆盡,軍火庫內全是詭異的黑色能量時,是不是代表周墨存的已經油盡燈枯了。
軍火庫越來越沒有躲藏的地方,黑色能量試圖吞噬莫棲,莫棲到處躲藏,最後只剩下僅容一人站立的地方,而這個地方,有一顆銀色子彈。
莫棲見過軍火庫內其他子彈,銀色的子彈上有著不同花紋,每個花紋代表著能力的種類。
唯有這顆子彈是純銀色的,沒有任何花紋,像是還沒有使用的子彈。
莫棲撿起這顆子彈,牢牢握住它,在黑暗侵蝕中堅強地為周墨存的領域守護著最後一塊淨土。
也不知過了多久,軍火庫的打開了,走進來一個人,莫棲看到這個人的樣子,心狠狠揪起來。
只見這人身上被黑氣纏繞,這些可怕的力量湧入他體內,唯有心口處還有一絲銀亮的光芒守護著。
“我說我怎麽沒被完全異化,原來有個人在幫我守著最後一塊領域。”已經是半異化狀態的周墨存自然地融入黑氣中,異化能量沒有阻止他,他輕松地來到莫棲身邊。
莫棲看著他的樣子,心涼了半截:“你……輸了嗎?”
“本來是輸了的,就算我準備再多,以一人之力,對抗一個足以吞噬世界的力量,還是過於渺小了。不過現在嘛,還有一絲希望在。”周墨存的眼瞳、眼白全部變成純黑色,半點雜色也沒有,看起來十分可怕,莫棲強忍著才沒有退開。
“你手裡這顆子彈,是我刻意留下,一直沒有用的,我覺得不用也沒關系。”周墨存說。
“為什麽要留下一顆子彈?”莫棲問。
“因為這是代表愛意的子彈,是唯一一顆我無法掠奪回來的子彈。”周墨存說,“一旦找到合適的人把它送出去,如果這個人不是心甘情願將這顆子彈還給我,這我就會被這股愛意支配,被這個人所奴役,愛是支配和奴役,我不會讓人有支配我的機會。”
沒談過戀愛的莫棲覺得周墨存這個看法不對,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沒想到竟然是你拿著這顆子彈,幫我守住了最後的陣地。”周墨存走上前,一把握住了莫棲拿著子彈的手。
銀色的子彈與周墨存心口尚存的亮光同時綻放出強烈的光芒,竟驅散了軍火庫和周墨存身上的異化能量,讓這片領域重新明亮起來。
莫棲見周墨存恢復正常,心裡松了一口,他把子彈交給周墨存說:“恢復正常了,我們還是有機會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