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已經很明朗了, 沒有白手套無踫觸許願盒,他們必須從向琬思中搶過白手套。
可是向琬思看起來已經不像是個柔弱的校花了, 整個世界異化的力量集中在她身上,要從她那裡得到白手套談何容易。
莫棲向後退了一步︰“我保護許願盒,你對付她。”
項卓︰“別鬧,你看她那個樣子是我一個人對付得了的嗎?你的ssr級技能拿出來用啊!”
莫棲搖搖頭︰“我的技能可能會起到反效果。”
“我就剩下一條胳膊,還中了毒,我怎麼打!”項卓滿臉絕望。
向琬思一步步向兩人走來,對莫棲伸出手︰“把許願盒給我。”
然不能給,項卓咬牙,拖著只有一條手臂的身軀沖了上去, 向琬思身後緊隨的黑暗中伸出一條荊棘, 狠狠地抽打在項卓身上, 項卓重重飛出去, 撞在牆壁上吐了口血。
他的能力偏控制和輔助,並不強, 在向琬思面前走不過一招。
倒是還有一個辦, 就是放出小草, 可是小草一出場殺傷力太大,且每次都是無差別攻擊, 以項卓的力量根本控制不了。
項卓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向琬思走向莫棲, 對他伸出手︰“把許願盒交給我吧,你留著也沒什麼用不是嗎?”
莫棲見狀戴上墨鏡, 對項卓說︰“還不放小草!”
項卓知道此刻再無他,隻得甩出一張卡片,丟出後努力往反方向逃, 離小草越遠越好。
卡片在空中化為一個骨灰壇子,壇口打開,無數道藤條飛了出來。
們第一時間纏住莫棲,卻小心地避開了許願盒,只是用藤條將盒子圍住,卻不敢踫觸,像是知道這東西有多危險。
莫棲被藤條緊緊勒住脖子,而他等的就是項卓放出小草這一刻!
戴上墨鏡的他親近值提升20%,“凝視”威力也有了顯著的提升,他牢牢地盯著藤條的根源處,專注地想著“沒想到這根草變得這麼強”等誇贊的詞語,漸漸地莫棲眼中出現了一幕幕畫面,“凝視”之後,小草在想要殺死莫棲的同時與他產生了“共鳴”。
一根普通的小草能有什麼記憶呢?的精神世界簡單又充實,從破土而出那一刻,就隻想向著陽光生長,待在原地,努力地從大樹樹葉縫隙中,吸收著斑駁的陽光和許雨『露』。
沒有太多情,但照『射』到陽光會快樂,吸收到水分會滿足,被人踩踏會倒,得到養分又會慢慢成長。
直到那一個晚上,莫棲不經意地凝視了這棵無足輕重的小草,所有的情全部濃縮到莫棲身上,喜歡的、討厭的、快樂的、悲傷的、好的、不好的,從向著陽光生長,轉為向著莫棲生長。
為了不斷地靠近莫棲,瘋狂地發展著根系,所在的草坪、花壇、附近的草坪一直延伸到湖邊,莫棲有兩條腿,太能跑了,不把根系遍布整個校園,小草跟不上他。
終於在湖邊等到莫棲,小草伸出稚嫩的葉子想要踫踫莫棲的腳踝,卻沒想到葉子化為利刃,傷到莫棲。
鮮血流淌在嫩葉上,小草不懂得什麼是殺意,也不懂得什麼是愛意。所擁有的情只有一個,向著莫棲生長,他化為養分『揉』碎,永遠地融入骨血中。
隨後它又吸收了項卓的花,那朵花想殺項卓,小草並不喜歡這種情,吞了這朵花,蟄伏在骨灰壇子中等待著被放出來的那一刻。
小草沒有時間觀念,也不知在黑暗中待了多久,見到一絲光亮,沖了出來,在微弱的光芒看到莫棲,張開猙獰的藤蔓,牢牢地擁抱住莫棲。
並不排斥和莫棲“共鳴”,這樣簡單又純粹的情湧入莫棲腦海中,霎時間莫棲險些分不清自己是人還是一棵草。
“好小草,”莫棲抬手『摸』『摸』纏住自己的藤蔓,“幫幫我。”
藤蔓上生出五片葉子,穿透莫棲的五指,錐心般的疼痛傳來,倒是讓莫棲清醒了一點。
與此同時,這種疼痛通過“共鳴”也傳達到小草精神內,藤蔓痛苦地在畫室中扭動著,重重地打在向琬思身上。
向琬思身後飛出無數隻蜜蜂,攔住藤蔓的攻擊。蜜蜂在藤蔓中間靈巧地飛著,來到莫棲面前,對著莫棲『露』出尾部尖銳的蜂針。
莫棲閉上眼楮,專心與小草溝通,“共鳴”連接越緊密,他越分不清自己是草還是人。
他明明閉著眼楮,還是可以“看”到蜜蜂飛來,還是能夠受到藤蔓因為速度原因無攻擊到蜜蜂時的憤怒。
這麼多蜜蜂圍在莫棲身邊,要是同時刺中他,他大概就會像施文軒一樣死去。這樣的想法也傳遞給了小草,小草想要莫棲成為它的養分,卻不希望莫棲因其他原因死亡。
“可以……開花。”莫棲艱難地開口。
霎時間,藤蔓上生出無數暗紫『色』花朵,蜜蜂一口吞了進去!
“真神奇啊,”向琬思看著面前的一幕幕,眼中閃過一絲害怕,卻還是強撐著說,“莫棲,我沒想過學校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有這麼可怕的力量。”
莫棲沒有回答,他正在努力通過“共鳴”控制小草。
這期間更多的葉子穿透莫棲的身體,痛苦讓莫棲清醒,卻讓小草痛不欲生。
身為草的時候,也沒品嘗過這麼痛的滋味。
反觀莫棲,越是痛楚,越是冷靜,莫棲終於在兩個思維中找到一個平衡點,他試著抬了抬手指,一根藤條猛地騰空而起,狠狠地襲向向琬思,向琬思一揮手,身後又飛出蚊子大軍,可這一次被莫棲『操』縱的藤條上生出無數鋒利的葉子,蚊子全部釘死在藤條上。
“關……門……”莫棲緩緩地說。
一根藤條貼著滿頭是汗的項卓蜿蜒而過,試圖關上大門。
門外是向琬思帶進來的黑暗,黑暗中不知藏著多少異化生物,僅靠一根藤條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不過沒關系,小草是最堅韌的,藤條貼著門板不斷生根,像爬山虎一樣在門上生長著,慢慢地布滿整扇門,用力地將門推上。
黑暗中伸出無數雙手想要扯斷藤條,均被藤條上生長的草葉刺傷,漸漸地,門一點點合上了。
向琬思明顯焦急起來,她迫不及待地想繞過莫棲拿到許願盒,可莫棲此時已經不像一個人了。
他身上無數部位被草葉刺穿,草葉上又生長出一根根藤條,向琬思但凡敢靠近一步,莫棲身上的藤條就會攻擊她。
莫棲甚至不需要睜眼就能感知到向琬思的動向,他安靜地站在許願盒前一動不動,唯有強悍的精神鎮壓著小草的精神。
向琬思本身沒有太強的力量,而是她能夠控制世界異化的力量。但顯然這種控制也是有代價且有時限的,隨著大門的合上,圍繞著她的力量也漸漸減弱。
眼看許願盒就在面前卻無得,向琬思把心一橫,竟是向後退了一步,整個身軀沒入黑暗中。
她本來還保持著理智,此刻與黑暗融為一體,再走出來時,腳動作僵硬,卻變得力大無窮。
她用力一扯,竟是將那無比堅韌的藤條扯斷,一步步艱難地向許願盒走去。
被異化後,向琬思的容貌不再柔美,面部一條條青筋暴起,臂皮膚綻開,『露』出血管和肌肉,像那些異化的蚊子蜜蜂一般,肌肉無限制地增生,頭髮也飛快變長,與藤條糾纏在一起,互不相讓。
莫棲緩緩睜開眼,他的瞳孔已經變成翠綠『色』豎瞳,像兩片草葉。
他艱難地抬起已經纏滿藤蔓的,指向繪畫室中那面鏡子,對向琬思說︰“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為了一個願望,值得嗎?”
向琬思總歸是個愛美的女孩,她順著莫棲的看去,透過微弱的燈光,在鏡子裡看到一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
“啊!!!”尖銳的叫聲刺痛了人的耳膜,她的聲音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悅耳。
“你為了一個願望,害死六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是你的好朋友,現在又變成這樣,究竟是什麼願望讓你甘願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莫棲不解地問,他的眼中滿是不解,不太像是人的眼神,更像是一個對世界毫無所知的非人類的眼神。
此時的莫棲,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與小草相融,他不太清楚自己是否還能保持理智,便索『性』舍棄理智和人『性』,隻留一個戰勝向琬思奪取手套的信念,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向琬思對著鏡子『摸』著自己的臉,忽然流眼淚,她的聲音像含了砂礫一樣嘶啞難聽︰“我就是希望他們不要再傷害我了,這個願望有錯嗎?”
她從小就漂亮,也擅長交際,一直以來都是好學生,不管在哪裡都受人歡迎,她也認為自己是被人喜歡的。可是從去年被人『藥』的事件開始,向琬思才知道,她並不像自己想象那樣被人喜歡。
在她調查究竟是誰害她時,找到了學校內的一個匿名論壇,裡面充斥著對她的汙言穢語和曲解謾罵,無數骯髒的詞語像利刃般刺進她心中,每個夜晚都讓她難以入眠。
她開始不敢相信身邊的人,她懷疑每個上一秒對她笑著的人,一秒就有可能轉過頭來說她的壞話,甚至有人試圖對她施暴。
這時候許願盒出現在她面前,她想,要是不用再面對那麼多惡意就好了,這樣她就會變得像以前一樣開心,不用再防備著其他人,也不用再因為一話整夜難以入眠。
她最初也沒相信這個盒子是真的,只是試探地讓溫淼發現了許願盒。誰知柯小曦真的離奇死去了,害怕的同時心底也生出報復的快感,從第一個願望許下開始,向琬思就沒辦再回頭了。
“為了這個願望死那麼多人,連詩華都死了,事到如今,我必須得到這個許願盒,你休想阻止我!”向琬思的臂忽然伸長,一拳擊碎了鏡子,無數碎片落在地上,映照出她扭曲破碎的面容。
莫棲抬起臂,一根藤條自他臂彎處生長出來,纏住向琬思的腰,並順著腰際攀爬上她的臂,纏住她的雙。
向琬思拚命掙扎,卻聽到莫棲靜靜地說了一句︰“還可以回頭。”
她的身體頓住,似在問莫棲又是在問自己︰“事到如今,怎麼回頭。”
莫棲的眼楮眨了眨,瞳孔在人類和翠『色』豎瞳中切換一,他說︰“你之所以這麼執著,是因為沉沒成本太高,你為這個願望已經付出遠超其價值的代價,不得到許願盒,你所做的一切就沒了意義。”
“交給我吧,我會許下一個讓一切圓滿的願望。”莫棲說。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繪畫室的門終於被不屈不撓的藤蔓合上,繪畫室中布滿藤蔓,既是保護也是控制。
失去門外能量的支撐,向琬思的力氣越來越小,她身後藏著的異化怪物也全部被藤蔓吞噬,遍地生滿暗紫『色』的花朵。
項卓貼在僅存的牆角中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呼吸過重引來攻擊。
這個房間內的藤蔓之所以沒有攻擊他,全靠莫棲的精神鎮壓著,莫棲稍一松懈,這裡所有人都會死。
藤蔓纏住向琬思的脖頸,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被擊潰,她再也無力反抗,雙重重垂。
莫棲心念一動,控制藤蔓拉近他和向琬思的距離,艱難又緩慢地取下那雙白『色』的套。
他抬起腳,腳底卻早已生出無數根系刺入鋼筋水泥鑄成的地面中,每扯斷一條根系就要承受抽筋扒皮之苦。
“項卓,收。”莫棲對項卓說。
現在必須讓項卓用骨灰壇子小草收回去,否則他生滿枝條的根本無戴上白手套。
“你看我像是能踫到壇子的樣子嗎?”項卓欲哭無淚,他離骨灰壇子足有幾米,這屋子遍地藤蔓,他寸步難行,“而且你現在和小草共生,我要是收回小草,你必死無疑啊!”
莫棲這是什麼能力啊,看著挺厲害的,但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啊!
項卓猛烈地咳嗽兩聲,別說莫棲了,他連續被弄掉一條手臂,中了蜂毒,還被向琬思打傷,他也快不行了,意識正在逐漸模糊。
莫棲微微嘆氣,他為了壓製小草堅韌的精神已經耗費全部心力,這還是在小草對向琬思生出敵意的前提做到的,現在向琬思束就擒,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把莫棲作為養分,融為一體。
許願盒就在身後,白手套也唾手可得,遊戲勝利近在咫尺,偏偏兩人均是寸步難行。
“誰來搭把啊。”莫棲虛弱地對著空氣說。
這時一個繪畫板動了,藤蔓們飛快地遠離這個畫板,好像遇到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畫板自動立了起來,莫棲勉強抬眼看去,見上面竟是一張線稿,畫得正是展廳上的那幅畫。
是了,這裡是繪畫室,學生們會把自己的作品放在畫室中。閔詩華畫了那麼大一幅畫,不可能一筆畫成,必然有草稿圖。
盡管只是一個線稿,但構圖與最終成品毫無二致,線稿中的人伸出手,一隻黑白鉛筆繪製出的抓住了一條藤蔓。
藤蔓被握住的時候,莫棲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抓住胳膊一般,他與小草精神“共鳴”,受到這棵草害怕地顫抖著。
借著這股畏懼的情緒,莫棲的精神佔了上風,壓製住小草的力量,在他雙臂上扎根的藤條終於一點點剝離來。
疼是怪疼的,好在雙手解放了。
莫棲試著活動了指,傷得太重動作幅度不能太大,不過還可以動。
他拿起藤蔓上的白手套,緩慢地戴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