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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5 選拔(五)
許暮洲忽然有種直覺,直覺方才站台上的一切都是小兒科。

坐在d13座位上的男人肩背很直,他的背包也被放在腳邊,離許暮洲的那隻背包不過一拳之隔。只是他的包拉得很嚴實,許暮洲一時間也摸不清他包裡有什麼。但按照他和少女的重合配置來看,大概率也是一把武器和一件復活道具。

設立安檢關卡顯然是為了讓玩家在這兩種物品中進行取舍,許暮洲有對危險本能的直覺認知,所以他選擇了留下武器。但少女這種第一次參加遊戲的人,會本能地選擇復活道具是很正常的事。

許暮洲不清楚在站台上被迷霧隔開的其他人有沒有發覺一號車廂的慘劇,但想來這百八十號人裡,留下武器和復活道具的人數應大略持平,上下差異最多不會超過兩成。

——這是一種最為粗略的主觀分類。

就像是蹩腳的心理測驗題,通過選擇的方式將人群劃分為兩類。但問題是,劃分之後呢。

從廣播聲淡去的同時,列車就已經開始進行減速。車廂前兩指寬的led屏幕滾動著鮮紅的大字,時速和天氣赫然在上,只有下一站變成了一行亂碼。

許暮洲已經發現了,這個場景在模擬現實的同時,會將不能對外展現的信息省略,例如站台上的站台名稱,和眼前即將靠攏的下一站台。

高鐵通常需要一定時間用以提速才能進入勻速行駛,但這列所謂的d3769次列車從出站到抵達下一個停車點的時間遠遠短於許暮洲認知中的時間。

車輛緩慢地靠攏在站台上,許暮洲看向窗外,發覺外頭還是黑沉沉的一片,跟方才行駛中沒有什麼兩樣。

外面沒有任何場景設定,就說明這次停車的重點依舊在車上。

列車的速度近乎於無,剎車時,許暮洲因慣性晃了晃,他站了一個晚上,腿有些發木,踉蹌了一步才穩住身體。

乘務員沒有出現,車廂門卻發出一聲尖銳的噴漆聲,緩慢地打開了。

細金屬的摩擦聲像是擦在許暮洲的心上,不重也不疼,但足以令他汗毛倒豎。不知是否是他神經過於緊繃的錯覺,他隻覺得隨著車門打開,車內忽然灌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氣氛,寒風輕輕拂過他的後頸,許暮洲無意識地收緊了手指,咽了口唾沫。

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許暮洲回過頭,發現已經有上車的“旅客”從車廂的連接處走了過來。他們大多是中世紀的打扮,拎著個一米見方的手提箱,裹著厚實的風衣和圍巾,帽簷拉得低低的,沖著許暮洲走來。

他們走路的步調異常遲緩,甚至於每邁出一步都要深思熟慮,有那麼兩位旅客甚至還只能同手同腳地向前挪動。

許暮洲頓時毛骨悚然。

——因為面前的這幅場景,就像是他們還沒學會怎麼用腳走路。

人類會本能地畏懼類人生物,就像有人害怕形態及其逼真的娃娃,也有人會見到兩棲生物擁有類人花紋時下意識覺得惡心和厭惡。

在擁有自知之明這件事上,這世界上再沒有任何生物比得過人類了。

許暮洲幾乎能聽清自己心臟在胸腔中跳動的聲音,震耳欲聾。他渾身的血液被強有力的泵進主動脈,太陽穴突突直跳,指尖卻已經涼了。

“叮——”

廣播聲忽然重新開啟,腳下的列車也驟然晃動一下,重新開始行使。

上車的陌生旅客突然停住腳步,他們站定在過道上,緩慢地抬起頭,露出下眼眶中漆黑的兩塊空洞。

“……請上車的旅客有序坐好,並確保自身的人身財務安全。”

玻璃的破裂聲率先響起,少女的慘叫尖銳得恨不得穿破人的耳膜,聲嘶力竭到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氣。

“……若因旅客自身行為產生肢體沖突,本列車概不負責。”

凌亂的腳步聲慌不擇路地在過道中響起,拖鞋拍打著地面,發出粘膩的擊打音。

“下一站到達目的地,距列車停車還有二十分鐘,請各位旅客……滋滋……”

廣播聲似乎還在繼續說著什麼,許暮洲已經聽不見了。

他正被一隻巨大的膿包型生物死死地按在三號座上,許暮洲手中的匕首死死地抵在對方的手心,一時間僵持不下。

方才廣播聲一響,這些中途上車的旅客就像是被吹鼓起的糖人,身上的風衣被瞬間撐破,露出底下令人作嘔的巨大膿包塊。許暮洲壓根無法評論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麼,他們的腋下長出了畸形的手腳,慘白的骨刺從散發著腥臭味的血肉中刺破而出,骨刺尖端寒光凌冽,看著竟比許暮洲手中的匕首還要鋒利三分。

許暮洲後腰在扶手上硌得生疼,那生物力大無窮,離許暮洲不過一臂之遙,腥臭的涎水滴落在他頰邊,尖利的骨刺抵在他的腰側,正緩慢地施著力。許暮洲青筋都要爆起來,咬牙切齒地將匕首又向前推了一寸。

許暮洲是個設計師,平日裡做過最努力的運動就是爬樓梯,搏擊打架一竅不通,只能憑著本能與對方僵持。他心中恐懼和惡心交雜在一起,幾乎恨不得立時三刻昏過去算了。

可惜少女的尖叫聲一直沒有停歇,叫得他耳朵疼,許暮洲被那生物身上濃烈的腥臭味燻得渾渾噩噩,隻模糊地感覺那聲音聽起來似乎離他很遠。

少女已經跑到了車廂尾部,那生物行動遲緩,少女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尖叫著從過道跑了出去,只可惜車廂的地方十分狹窄,車廂連接處的門死死的鎖著,少女又哭又叫地拍著那扇玻璃門,然而拍了半天,也不見對面有什麼動靜。

“乘務員呢!”少女死命地捶著門,她嬌嫩的手紅腫起來也渾然不覺,拖鞋在跑動中掉了一隻,少女狼狽地趴在玻璃門上尖叫道︰“救命!”

車廂的過道最多不過幾步路,哪怕少女再怎麼掙扎也總會到頭,沉重的腳步聲一聲一聲接近,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少女的心上,將她緩慢地推到絕望的深淵中。

她手中徒勞地攥緊了那朵七色花,像是攥著一根救命稻草。

那渾身長滿膿包的生物來到了她近前,少女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原本虛軟的雙腿重新來了力氣,她閉著眼楮狠狠一推,試圖爬過車座靠背逃跑。

可惜她動作不夠靈敏,力氣也實在太小,鋒利的骨刺在她眼前一閃而過,隨即少女隻來得及感覺到腹部一涼,面前的七色花頓時失去了一枚花瓣。

還不等少女反應過來,她便被扯著長發拽了回去,她被重重地摜在地上,一隻腳不偏不倚地踏中她的後頸,少女的喉嚨頓時溢出了大口的血。

在疼痛消失的瞬間,七色花失去了第二片花瓣。

少女比許暮洲更早明白了選擇的真相。

按這個死亡頻率,哪怕可以復活千百次,她都只是在不停地重復死亡過程而已。

求生欲激發了她幾百倍的潛能,少女一邊哭一邊死命地蹬著地,硬生生從骨刺下拖出了一倒長長的傷口,在第三朵花瓣消失的瞬間從對方的腋下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另一邊,許暮洲的雙手開始劇烈地打顫,他逐漸握不住匕首,不可避免地被對方向前侵略。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骨刺劃破了他的衣裳,抵在他肋骨下緩慢地向內突刺。

許暮洲後腰忽然發力,狠狠一腳踹在了對方的腿上,手中的匕首旋轉了九十度,刀刃劃上對方的掌心。

出乎許暮洲意料的是,對方似乎十分畏懼這把匕首的刀鋒,在手上之前先一步松了手。

許暮洲得了片刻喘息的余地,他驟然發力,從扶手上滾了下去,氣喘籲籲地尋了塊過道的空地穩住身體。

這窄小的車廂裡少說有四五隻這樣的生物,許暮洲匆匆避過身後砍來的骨刃,狼狽地握著那把匕首,警惕地向後靠在車座的狹窄縫隙裡,看著面前的兩隻異常生物。

他自然也知道自斷後路不是什麼好主意,但前後夾擊的情況下,他只能盡可能地將敵人都看在眼裡。

但不管是加二十武力值還是加二百,對許暮洲來說都沒什麼差別,因為他的原基數就無限接近於零。

許暮洲左閃右避地搏鬥了十幾個回合,最終還是力竭被人掀翻在地,骨刺驟然從半空中沖他狠狠地刺下,他的匕首被另一隻怪物架得死死的,一時間竟沒了閃避的余地。

他的復活道具被親手扔到了安檢口,要是這麼被釘穿,恐怕連死相都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許暮洲下意識閉上眼,只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他面前有寒風一閃而過,許暮洲茫然地睜開眼,卻發現原本坐在座位上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那怪獸身邊。

昏暗的環境中,許暮洲只能看到男人手中握著一把漆黑的短劍,泛白的劍鋒磨得薄薄的,折射著滲人的冷光。

男人面無表情地蹬著後排扶手用以借力,手中的短劍隨著降落的勢頭狠狠地扎在了怪物的後心上,那怪物吃痛,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劇烈地掙扎起來。

男人面不改色,順著下落的趨勢用右腿架住怪物的右手,左腿膝蓋抵在對方的後心上,死死向下一用力。

噗通——

男人手下驟然發力,短劍瞬間割斷了那怪物的後脊骨,男人站起身來,甩了甩短劍上沾染的血肉,皺著眉大步流星地走上來,側身閃過刺來的一支骨刺,在許暮洲驚愕的眼神中硬生生將其掰斷了。

……太利索了,許暮洲脊背發涼。

這幾隻怪物遲緩的動作無疑是他們的巨大弱點,但是對於許暮洲和少女這種普通人而言,已經是滅頂之災,可在男人眼裡,卻仿佛是拈花折柳般不值一提。

男人看起來跟許暮洲簡直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為什麼?

許暮洲方才與怪物搏鬥時,明明看著那少女比他更淒慘,身上的睡袍被劃得七零八落,到處都蹭滿了血跡。

她那樣艱難的求生,男人連看都不看一眼,為什麼救他。

許暮洲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值得這樣的人另眼相待,但那又是為什麼。

車廂中的怪物之前被男人自己似乎已經宰了一部分,又因為救許暮洲出手殺了兩隻,現下只剩下一隻。少女的拖鞋徹底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她的右腳踝腫的高高的,顯然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崴傷了。

許暮洲在少女的尖叫中回過頭,只見對方摔在了地上,正無力地向後爬著。寒芒閃爍的骨刺高高地舉在半空中,眼瞅著就要落下來。

少女手中的最後一片花瓣不知何時也已經消失,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桿。

心念電轉間,許暮洲咬牙向前一撲,將少女整個人護在了懷裡。

他幾乎能感受到背後骨刺下落所帶來的氣流感,他心跳得砰砰快,死命地捏緊了少女的肩膀。

然而幾乎是在同時,有什麼東西擦著他的耳邊驟然掠過,許暮洲的鬢發落下一縷,身後忽然傳來了重物落地聲。

許暮洲回過頭,發現方才還耀武揚威的怪物已經倒地,喉嚨上插著男人手中的那把短劍。

他再一次得救了。

少女顯然驚魂未定,她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一把許暮洲的衣角,語無倫次地哭道︰“謝謝,謝謝你……”

“不用謝。”許暮洲按著一旁的扶手,努力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腿還在劇烈地打著哆嗦,他起身得很艱難。

“我沒想舍生忘死的救你。”他說︰“我只是在驗證自己的猜想。”

少女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冷血的答案,頓時愣了。

許暮洲搖搖晃晃地轉過身,看向男人。

“對嗎?”許暮洲頓了頓,說道︰“觀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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