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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鄉》60 望鄉(二十)
在尋找線索的層面上,許暮洲應該算是個挖掘機式選手。他對任何出現的,可能跟“線索”沾邊的事件都會非常謹慎,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把這條線索的來龍去脈搞清楚,生怕錯過一星半點的重點。

——但奈何他遇上了一位效率流選手。

嚴岑對於局勢的把控很精準,他習慣在最短時間內對線索的有效程度作出判斷,並且當機立斷地舍棄掉無用線索。

這是個很好的能力,舍棄掉無效工作後,會大大提升工作效率。

道理許暮洲都明白,但他輾轉反側了半個晚上,最後還是心事重重地失眠了。

他一直在想紀筠。

凌晨時分的紀筠給了他極大的心理沖擊——她看起來整個人就像一具行屍走肉,整個人沒有任何情緒,無論是疼痛還是別的什麼,亦或是許暮洲曾經親眼見過的恐懼感,在那一瞬間都在她身上蕩然無存。

血漬從她臉上蜿蜒而下時,有一種驚人的凌遲感。

那時候的紀筠確實展現出了非同尋常的弱點,她一直以來維系的“正常”外殼露出了一條明顯的縫隙,可以令人窺探到裡面鮮活的血肉。

起碼在那一刻的紀筠是“無畏”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許暮洲才篤定她一定會說實話。

因為她已經不會因為畏懼而隱藏任何事了。

那是詢問真相最好的時機,可惜被外界干擾打斷了。

其實在紀筠“清醒”的那瞬間,不用嚴岑說,許暮洲也明白他們可能已經錯失了這個機會。只是他仍不肯死心,總覺得這種轉瞬即逝的機會能再挖出些什麼。

如果不是嚴岑硬把他拉出病房,許暮洲起碼會從紀筠房間裡把那本《雪娃娃》順走。

“不用太過拘泥於一條線索。”彼時還掛著滿身血漬的嚴醫生面色平靜地說道︰“一個人活著,其生平經歷都是心理狀態的佐證,甚至一些不起眼的死物都要比任務對象本人更可信。在清理任務中,傾聽任務目標的自我剖白,是最走投無路下才會選擇的下策。”

“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許暮洲疑惑地看著他︰“清理系統清理執念,但執念本身就是主觀意識衍生出的‘思想’,如果任務目標肯配合,那不是最簡單的辦法嗎。”

“可是人不但會欺騙別人,也會欺騙自己。”嚴岑說︰“何況捷徑並不是一條好走的路——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是。太過相信答案,只會讓你自己也一並迷失。”

嚴岑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有些凝滯,走廊中的燈光打在他身上,白大褂上的血跡凝結成深色的斑塊,散發出令人難以忽視的腥甜味道。嚴岑右眼的鏡片一角被濺上了一絲極細微的血痕,看位置正好落在他眼角的淚窩裡。

有那麼一瞬間,許暮洲覺得嚴岑的眼楮跟紀筠有些莫名的相似,這種感覺一閃而過,還沒來得及被許暮洲捕捉就煙消雲散了。

許暮洲微微眯起眼楮,認真地望向嚴岑顏色漂亮的瞳仁,他專注地觀察了一會兒,最後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因為嚴岑眼裡有溫度。

那雙琥珀色的眼楮在燈光下勾勒出許暮洲小小的影子,跟紀筠空洞的眼神截然相反。

許暮洲在心裡自嘲地笑了笑,覺得再這麼神經緊繃下去,說不準自己也要成神經病。嚴岑說得沒錯,如果他再這麼一門心思地看著紀筠,就只能被對方的一舉一動牽著鼻子走。

嚴岑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他沒發現這位實習員工在莫名走神,而是認真地看著許暮洲,神態很堅決。

“不要看她說了什麼。”嚴岑意味深長地說︰“而是要看她選了什麼。”

至於選擇了什麼,嚴岑沒來得及說。

十一號床患者的事兒鬧騰了一晚上,雖然人是送醫了,但嚴岑作為值班醫生還是得忙著打緊急報告和聯絡家屬,走廊裡一直人來人往,許暮洲筆記本上的正字畫了一排又一排,也沒聽外頭有個消停。

臨近天亮的時候,外頭傳來了一陣騷動,許暮洲聽了一耳朵,大概聽出是患者家屬來了。

許暮洲的病房離護士站和醫生辦公室都很近,走廊裡有什麼動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他聽著嚴岑在外面安撫情緒激動的患者家屬,隻覺得有一種奇異的反差感。

不過憑心而論,嚴岑這個“醫生”確實扮演得相當好,許暮洲也不知道永無鄉是不是給他開了掛,總之這幾天無論是患者的診治,還是像昨晚一樣的突況,嚴岑都面不改色地照單全收,一點都沒有行外人的局促。

許暮洲反正也睡不著,純當聽個樂呵,他一邊聽著走廊裡的動靜,一邊隨手在筆記本上畫了個帶眼鏡的火柴人。

外頭的騷動直到天亮才徹底安靜下來,許暮洲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看著外面泛白的天色,準備一會兒再睡個回籠覺。

然而他人還沒躺下去,嚴岑就已經開門進來了。

嚴岑身上的白大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了下去,現在一身便服,襯衫外裹了一件略厚的長款風衣。他不知道從哪過來的,帶著一身寒氣步履匆匆地走進門,揚手往許暮洲懷裡丟了個什麼東西。

許暮洲下意識抬手接住,發現那是一串車鑰匙。

“穿衣服,走。”嚴岑說。

“上哪去啊?”許暮洲木愣愣地問。

“去找線索。”嚴岑說著拉開衣帽櫃,看也不看地從裡面撿出幾件衣服往床上一丟,又說道︰“離打開病房監控的時間還有半小時,你得抓緊。”

不等他說完,許暮洲已經條件反射地爬起來開始往身上套衣服,曾經的社畜生活替他練就了十分鐘起床出門的優秀技能,許暮洲像陣龍卷風一樣在病房裡席卷了兩圈,抓起外套錢包後沖進水池吐掉了最後一口牙膏沫。

嚴岑已經出門去按電梯了,許暮洲從病床上摸起嚴岑扔給他的車鑰匙,做賊一樣地從病房裡摸出去,瞅準了護士站沒人的功夫飛速拐進了電梯間。

他時間掐的正好,空電梯發出叮的一聲輕響,在他們面前拉開了門。

嚴岑邁步進門,許暮洲隨後跟了進去,沖他晃了晃手裡的鑰匙︰“這是啥?”

電梯門合攏,嚴岑按下了b1鍵。

“嚴成弘的車。”嚴岑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會開車吧。”

“會是會,但是2017年我還沒駕照呢,萬一在路上被交警攔了怎辦。”許暮洲拉好外套拉鏈,奇怪地問︰“再說了,你為啥不自己開。”

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整座樓空蕩蕩的,電梯一路無阻地落到地下停車場。

“嚴成弘”的車停的離電梯很近,許暮洲出了電梯門習慣性地按了一下車鑰匙,就看見幾步遠外的一輛奧迪閃了閃燈。

嚴岑先一步朝那輛車走去,極其自然地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說道︰“我不會開車。”

這是嚴岑第一次明確表明他“不會”什麼東西,許暮洲新奇地圍著他轉了兩圈,坐上駕駛座的時候還忍不住問道︰“真不會啊?”

“很奇怪嗎?”嚴岑說著系上安全帶,調低了副駕駛的靠背,自顧自地半躺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也不是。”許暮洲發動了汽車,嘟囔了一句︰“……大概是我對你有一種人設濾鏡。”

嚴岑眼也不睜,悶悶地笑了一聲,那笑意像是含在他胸口裡,聽起來含糊又懶散,許暮洲側頭瞥了他一眼,發現他眼底鋪著一片明顯的青色。

“你昨晚一宿沒睡?”許暮洲問。

“你說呢?”嚴岑反問道。

……也是,許暮洲想。他自己昨晚好歹睡了大半個晚上,嚴岑可是實打實上上下下忙了一個通宵。

“那你要不睡會兒?”許暮洲隨口說。

嚴岑睜開眼看向他,挑了挑眉,笑得更厲害了︰“那你知道要去哪?”

許暮洲︰“……”

他是真的忘了這一茬,嚴岑隻說要帶他去找線索,卻連去哪都沒說。

許暮洲這副無語的表情太好玩,嚴岑逗完小狐狸心情大好,唇角的笑意一直都沒有平緩的趨勢。

嚴成弘的車裝載了員工通行卡系統,停車場出口的監控掃了下車牌,利索地抬桿放行了。

嚴岑從兜裡摸出手機,在上面敲了兩下,然後把手機架在了車載手機支架上。

許暮洲瞄了一眼,發現屏幕上是導航系統,導航的目的地是一個叫“左岸汀蘭”的小區,看導航周圍的地標建築,大概算是個高檔小區。

“這是什麼地方?”許暮洲問。

“紀筠的家。”嚴岑說。

“啊?”許暮洲愣了︰“去她家?”

“對。”嚴岑沖他攤開手,指縫裡一串銀色的鑰匙叮當作響。他將鑰匙串往半空中一丟,又伸手接住︰“紀筠獨身,自己住。在這種完全獨屬於她的封閉空間裡,她不會有藏匿的行為——換言之,她家裡是一個絕對敞開的主觀空間。”

這當然不是重點,重點是——

許暮洲咽了口唾沫,由衷地問︰“嚴哥,她家鑰匙你是哪裡來的?”

“昨晚從她枕頭底下拿的。”嚴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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